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来的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骆月归正跟雒磊贴对联，大红对联上写着——上联是，一帆风顺年年好，下联是，万事如意步步高，横批，吉星高照。
年三十，骆月归穿着一件短款的红色羽绒服，对着结了冰花的窗户哈了一口气，冰花随着热气缓缓融化，窗外露出了一点痕迹。
骆月归玩心大发，那手指点着冰花，手上的温度高，冰花渐渐化开了，成了一个笙字。
正点着冰花的骆月归一愣，放下手，昨天一整天，初温笙都没找他，他也没有打扰初温笙，骆月归离开了窗边，窗花融化了，笙字也不见了踪影。
今天要回雒家。
骆月归坐在车上，雒磊在开车，俩人随意地聊着天。
看出自家儿子精神头不足，雒磊猜想，是不是初温笙惹他儿子不高兴了？
“今年应该挺热闹啊。”雒磊说。
“今年人多。”骆月归搭话，“我叔叔他们都会来，应该不会冷清了。”
爷爷特地说了，今年谁也别跑，都要回家过年，萧疏玉他们一家子也要回去，骆月归边想边看着手机，他在期待什么？
“你在节目上编排你哥跟他对象，就不怕他俩找你？”雒磊笑着问骆月归。
是啊，今年夏林塘也会在，那他在节目上说的事情，应该会被制裁了吧……
想到这里，骆月归笑了一下，语气也扬了一些，“来者不惧。”
雒磊听了，笑了起来。
“叮——”
有消息。
骆月归连忙查看。
哦，
不是那人的，是杨语辛。
养鱼的:小骆骆~
养鱼的:过年好啊~
养鱼的:有没有想我啊~
一句话一个波浪号，骆月归感觉自己已经想象到了杨语辛那贱兮兮的样子了，他先是回了个过年好，又直接把杨语辛的想念抛了回去，
luo:想你干什么？
杨语辛给他发了段语音，骆月归点开，杨语辛嗷嗷的声音直接传了出来，“小骆骆，你好绝情啊！简直是——”骆月归及时关上了。
他又跟杨语辛互怼了一会儿，回复了几条新年祝福，翻着微信界面。
程辞楠，鹿渔渔，许柯，蓝佳沅，崔芯，郑泠，于澄郢……
就是没有初温笙。
“月归。”雒磊停下车，叫了他一声，“到了。”
雒月归闻声抬头看向外面，一座别墅灯火通明，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了。
自从雒磊搬出雒家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就连高二那次跟萧疏玉说爷爷让他们回家，雒月归也没回来，因为他知道萧疏玉不会回来，他回来也没什么意思。
雒月归跟在雒磊身后进了房子，迎面就是雒家国——他的爷爷，雒家的老爷子。
“爷爷。”骆月归微微低头叫了一声。
雒家国点点头，示意小辈们自便。
雒月归打过招呼之后径直上了二楼，雒磊被老爷子留下了，他走到一件房间门口，犹豫了很久，最终只是站在那里，靠着门发起了呆。
没一会儿，楼下又传来了一阵响动，接着有两个人上了二楼，雒月归回头一看，上来的正是他刚编排完没多久的萧疏玉和夏林塘。
俩人看见雒月归站在那里，朝他走了过来，看着满脸笑容的夏林塘，雒小少爷下意识向后退了几步。
“小乖乖你别动啊。”夏林塘笑着说。
“哥。”雒月归看着萧疏玉，乖乖叫了一声。
“你倒是光顾着你哥了啊！”夏林塘抱着胳膊说。
雒月归张嘴，想都没想就直接叫，“嫂子。”
“雒月归——”
“你俩别闹了。”萧疏玉把夏林塘拉开，看着正笑眯眯的雒月归，伸手给两个人一人来了一下，“就你们俩闹腾。”
夏林塘噘着嘴跟萧疏玉抗议，雒月归倚在门口，看着。
一顿年夜饭很快就开始了，但是这年夜饭倒不像是年夜饭，本应该热闹的饭桌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只是偶尔会听到几声碗筷碰撞的声音。
雒老爷子先出了声，“雒磊，雒淼，”他先叫了一声自己的两个儿子，又说，“我老了，你们回来……”
“爸。”雒磊打断了老爷子的话，说，“您不应该强迫雒淼的。”雒淼，萧疏玉的父亲。
雒淼没说话，他身边的萧女士悄悄拍了拍他，雒淼看了过去，回了个微笑，示意没事。
“但你们终究姓雒啊。”雒老爷子说，“这雒家总归要交到你们手里，总不能让外人拿了去吧。”雒老爷子口中的外人，是那些跟雒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
“你们俩不接，正好孩子们也成年了。”雒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但声音浑厚有力，他看着一直坐在那里的雒月归和萧疏玉，说，“就给他们吧。”
“你们先回去。”雒磊对着几个少年挥挥手，几人立马离席，上了二楼。
好好的一顿年夜饭，就这样毁了。
三人在二楼稍微吃了点东西，兴致也不高，萧疏玉和夏林塘回了房间，雒月归站在房间门口，迟迟没有推门进去。
原本已经离开的萧疏玉走到他身边，看着明显没精神的雒月归，抬手给他整了整有些凌乱的碎发。
“哥……”骆月归抬头，眼尾通红。
“别怕。”萧疏玉拍了拍他，帮他打开了面前的门，“你不是还答应粉丝要给他们发福利吗？现在不发，你要等着他们来闹你吗？”
雒月归笑了出来，被萧疏玉半推着最近了这间他曾经住过的房间。
“快去吧。”萧疏玉打开了房间的灯，原本漆黑的房间一瞬间挤满了灯光，雒月归听着萧疏玉说，“不要总是怕，你足够优秀，相信我。”
萧疏玉离开了，雒月归独自坐在床上，记忆不断涌了上来——
“妈妈，你抱一下我好不好？”
“妈妈，你看我一眼啊！”
“妈妈……”
小男孩站在女人身边，用肉嘟嘟的小手晃了晃女人，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穿着艳丽的红裙。
“妈妈……”
小男孩又叫了一声，女人依旧没有反应。
不久后，男孩被大人强制性地抱走了，再见到女人，实在她的葬礼上，男孩站在女人的墓前，手攥着大人的衣角，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妈妈……”
“叮——”
“叮——”
几声消息的提示音把雒月归拉了回来，他打开手机一看，是晨荀在微博@他，电影宣传在大年三十，雒月归灵机一动，转发了晨荀的微博——
@骆月归:你们要的福利——
［电影《刑影》导演，晨荀，选角已定。］
布偶们左等右等，等来的只是骆月归转发的一个电影宣传，他们又开心又不开心的，开心的是骆月归要拍电影了，不开心的是骆月归糊弄他们。
评论区底下哀嚎和祝贺夹杂在一起，雒月归没理会，他躺在床上，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个身穿红裙，却一眼都不再看他的女人。
忽然，手机响了起来，雒月归拿起来一看，是初温笙打来的视频，雒月归连忙点了接通。
一天没有看到的人出现在屏幕上，雒月归笑了笑，却红了眼眶。
“小少爷，”初温笙看到了，虽然雒月归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但他还是看到了，他的小少爷受委屈了，初温笙温声道，“你看看窗外。”
雒月归起身，走到窗边，原本漆黑的夜空中，炸开了绚烂的烟火。
“好看吗？”初温笙问。
“好看。”雒月归笑着回答。
“对不起。”沉默了一会儿，初温笙说，“昨天临时有事，没跟你一起，今天怕你回雒家，我找你会打扰到你，刚刚看了你发微博，我就来找你了。”
除夕夜里，初温笙跟自己的小少爷解释着，“小少爷，我带着烟花来给你道歉了。”
雒月归看着窗外的烟花，听着视频里的人的声音，突然觉得，今年的年也挺热闹的。
“初影帝。”雒月归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他闷闷地说，“我有点儿想见你。”这一次，是雒月归第一次在完完全全没有各种理由的情况下，第一次对初温笙露了一次自己那隐藏的严严实实的心思。
原本被捂得很好的墙壁漏了点缝。
“等我。”初温笙说。
雒月归听了初温笙的话，先是一愣，然后连忙解释道，“我就一说，初影帝，你别当真，你就算来了我也下不去。”
视频那头的初温笙没说话。
烟花还在继续。
几分钟的寂静，雒月归看着烟花，以为视频已经挂断了。
他看着窗外的烟花逐渐变少，又消失的无踪无痕，心也渐渐沉了下来。
他刚刚说了什么？
明明知道初温笙有喜欢的人，他为什么还要开口？
“小少爷。”
以为已经挂断了视频的雒月归连忙低头，他看到了手机里，雒家那座灯火通明的房子。
他看向窗外，不远处，视频里的人站在那里，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抹茶色的围巾。
“西红柿。”雒月归笑着说。
“我在。”视频里的人回答，“那我的小少爷在不在，不对，”初温笙顿了顿，笑着说，“猫耳鸡蛋御姐。”
雒月归彻底笑开了，他看着底下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青年，青年冲他挥了挥手，围巾在胸前晃晃悠悠。
楼下不知道在聊什么，雒月归也不在乎，他微微前倾，打开了窗户，寒风灌了进来，吹得他有些恍惚，他又向下看了一眼，不是幻觉，初温笙就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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