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回家？”雒月归问。
大年三十，不都应该在家跟父母在一起吗？初温笙怎么有空来他这里？还找的这么精准？
“家里没人。”初温笙一句话带过了这个问题，然后笑着对还有些疑问的人说，“小少爷赏个脸，陪陪我吧。”
陪陪我吧……
雒月归被这四个字砸的一愣，他忽然想起了黎曦在车上跟他说的事情，初温笙有个喜欢的人，好像还喜欢到了现在。
你怎么不去找你喜欢的人啊？
虽然这么想，但雒小少爷不能说。
因为他没有说的立场。
“不可以吗？”视频里的人的声音似乎软了一些，听起来有些撒娇的意味，“小少爷，你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
“好……”雒月归没法拒绝。
他做不到拒绝。
说不出口。
就像是喜欢一样，拒绝的话，他同样说不出口。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明明不是犹犹豫豫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难。
面对初温笙，他似乎有着无数的禁忌。
“你别让我爸他们看见了。”没头没脑的，雒月归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话音刚落，他就听到初温笙笑了，笑声持续了好几秒，笑得他脸红了。
“不是……”说错了话的雒月归连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支支吾吾半天，雒小少爷也没解释出什么，干脆不说话了，抬头看着天空。
不知是谁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抱歉。”
忽然，雒月归听到楼下的人说，“可能做不到了。”
“什么做不到……”雒月归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初温笙在说什么，做不到了？那就是被看见了啊！
一时间，雒月归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怎么办了。
明天怎么跟父亲解释……
“没事，你不用担心。”初温笙出声安慰道，“雒先生不会说什么的。”
其实他刚到这里的时候，雒磊就看到他了，当时雒磊正在皱着眉跟雒老爷子说什么，正巧一抬头，就从窗户跟刚下车的初温笙来了个对视，初温笙朝他点点头，雒磊愣了一会儿，皱着的眉头松开了。
他怕雒月归一个人在上面会心情不好，回想起那个人……
不过初温笙既然来了，那么他就会放心一些。
想着，雒磊趁着雒老爷子不注意，微微朝着初温笙点了点头，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可雒月归不知道啊，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清楚，初温笙站在门外，而自己的父亲正在跟爷爷搞辩论，怎么会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呢？
如果让雒磊知道了这个问题，那么他一定会对雒月归说，你找的这个人太显眼了，就那么站在门外，谁看不见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雒月归还是有些担心，初温笙轻声道，“放心，小少爷，大不了等雒先生揍我的时候，你护一下我不就行了吗？”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听了初温笙的话，雒月归想。
“那要是有什么事情一定告诉我。”雒小少爷苦口婆心道。
“好，都听你的。”
除夕夜，自己喜欢的人站在自己的窗下会笑着跟自己打视频，雒月归忍不住想起了那些电视剧，男主似乎也是这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当雒月归想着的时候，初温笙突然开口，“小少爷，你看看咱们俩现在想不想电视剧里的苦逼男女主？”
心里一动，雒月归下意识问，“那是不是下一步就该私奔了啊？”
说完，雒月归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私奔，是男女朋友之间做的事情，而自己和初温笙，充其量只是朋友。
原本热起来的心冷了一些。
是啊，而且初温笙还有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雒月归想解释一下，“初影帝，我……”
“那你要跟我私奔吗？”初温笙打断了他的话。
雒月归看着窗外，那个身影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没说话。
私奔是不可能的，毕竟楼底下站着自己的父亲和雒老爷子，大年三十跟男人跑了，这事情他父亲是绝对不允许的。
雒月归看了看自己的窗户，没带栏杆，又探头向下望了望，摔不死人。
“小少爷？”初温笙的声音里带着笑，他靠着自己的车，懒洋洋地说，“你可千万别想着要从楼上跳下来。”
刚刚确实有这个想法的雒月归:“……”
“我就在这里站着，就算被拍到，明天微博热搜第一也是西红柿炒鸡蛋，”初温笙看向雒月归，不知道为什么，雒月归感觉初温笙的眼里含着许多情绪，半晌，他又听到初温笙说，“要是你跳下来了，那么热搜就不是西红柿炒鸡蛋了。”
“那是什么？”雒月归忍不住问。
温大影帝先是笑了笑，然后用类似法制栏目主持人的语气，说，“除夕夜，当红小生从楼上一跃而下，其cp却站在楼底无动于衷，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一听这话，雒月归显示笑了，之前的那一些不合时宜的担心也早都飘得不见了，也不知道是随着那些爆竹的声音走的还是因为初温笙。
情绪这种东西非常奇怪，它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
在的时候弄得人怎么都不舒服，不在了之后一切都好像变得没那么难说了。
雒月归微微靠着窗，垂着一双蓝眸看向初温笙，楼下的人也向上看，两人的视线交汇，初温笙很轻的笑了一声。
不管了。
雒月归悄悄抬手，按了按跳得飞快的心脏。
悸动在夜晚更甚了。
“我看了你的采访，很棒。”那个人说。
“不过有一点我不大同意。”
“哪一点？”雒月归轻声问。
“你说，在你不确定自己喜欢的人是否喜欢你之前，你不会去说，对吗？”
“对。”
雒月归听到，视频里的人笑了。
笑什么？
“那小少爷，你是怎么判断你喜欢的人是不是也喜欢你的呢？”初温笙抬头看着二楼亮着的房间，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身影站在那里。
听了他的问题，雒月归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是啊，他是怎么判断的？
“靠自己的直觉吗？”初温笙又问。
雒月归还是没说话。
初温笙笑了一声，那笑声让骆月归有些发慌，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乱了。
他不知道，初温笙是在逼他。
两人中间只隔着那么一层薄薄的窗户纸，雒月归站在一侧，迟迟不敢捅破，怕捅破之后对面是空荡荡的，没有他想要的人，而初温笙却是不断地在那层窗户纸上轻戳，让对面的人意识到他在这里，不要怕。
被逼的人并没有动作，总是缩回去。
初温笙不知道自己能忍多久，他想让他的小少爷想清楚，想让他的小少爷不要有你们多顾虑。
他的小少爷那么好，自己怎么可能不喜欢。
可小少爷不信，不信自己，更不信自己会喜欢他。
迟迟听不到回答，初温笙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是谁又放起了烟花，照亮了一片夜空。
雒月归看着楼下的人忽然转身，打开了车门，他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要走吗？
雒月归看着楼下的人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红色的东西。
“小少爷。”初温笙把那东西拿出了，打开弄好，雒月归看清了，那是一盏孔明灯，大红色的纸格外惹眼，初温笙说，“许个愿吧。”说着，他把灯点了起来，慢慢放手。
灯慢慢飘了起来，骆月归看着那盏灯慢慢飘到了自己能够平视的地方，又缓缓飞上了夜空。
许个愿吧……
雒月归闭上眼睛，他想的是一个人，一个他永远刻在心里的人。
人的记忆分四个阶段，若说几年前雒月归看到初温笙的那一眼只是感觉性记忆，彻底被吸引是第一级记忆，那么几年后，记忆不断加深，早就到了第二级，甚至第三级记忆。
第三级记忆可能不会再遗忘了。
雒月归许完愿，看着楼下的人，不想第一次见面那样，清清爽爽的，而是重逢的那一刻，一抹浓色印在了心里。
可能？
雒月归笑着想，什么可能啊，是真的再也忘不掉了。
“许了什么愿？”初温笙问。
像是所有的小说或是电视剧的情节一样，每次有人许完愿之后，身边人一定会问他，你许了什么愿，而许愿的人则会说，“不告诉你，要是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就不说。”初温笙笑了，他站在那里，抬着头，脖子有些发酸。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初温笙钻进车里，雒月归刚想问，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亲爱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倒计时——”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啊。
“10——”
主持人的声音从雒月归的手机里传出来，倒计时的秒数不断减少。
“9——”
初温笙就那样靠着车门，看着他的小少爷。
“8——”
就像电视剧里的男女主，私奔一起跨年。
“7——”
远处的烟花炸开，鞭炮响个不停。
“6——”
从来没有守过岁的雒月归忽然觉得，真好啊。
“5——”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那里，陪着自己。
“4——”
真好啊。
“3——”
“2——”
“1——”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与主持人的大家过年好一起出声的，还有两个一直看着彼此的人。
天边烟花绚烂多姿，路旁鞭炮响声不断，红色灯盏骤然远去，天地之间，似乎只剩下了彼此。
“我等你。”初温笙说。
“等你想好那个问题，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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