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破,遥远的天际,第一缕阳光拨开云雾的一角,倾泻而下的金色光芒,穿透幽深茂密的林子,洒下细碎的光影,温柔地落在沈悦灵宁静的脸庞。
倚着船只桅杆,陷入昏迷的沈悦灵,微微颤动了眼睑,恍惚看见人影绰绰,那些模糊的身影在脑海里快速闪过,如同昨日重现,不由自主忆起客栈内那场惊心动魄的遭遇。
吓得那双杏眸圆瞪,猛地从昏迷中惊醒,眼底满是恐惧无助。她试图挣扎,才发现手脚被粗粝的绳子捆缚得动弹不得,每一次徒劳的扭动,不过是发出无声的抗议。
周槐的那些跟班们,终于注意到了清醒过来的沈悦灵,他们的笑声愈发粗犷放肆,贪婪的目光在她绝美的容颜上游走,终有按捺不住者,缓缓向她逼近,企图以手触碰那不可方物的肌肤,“哟,美人醒来了。”
哪想到,手还没碰到沈悦灵的脸,周槐突然出声,话语间带着几分警告,“何卓,我劝你别碰这娘们,她虽然生了张倾国倾城的脸蛋,确实让人眼馋的紧。但是她那姘头不好惹,是个心狠手辣,睚呲必报的主,我怕你无福消受。”
原本蠢蠢欲动的何卓,猛然回首,见周槐不似说笑,不禁后退几步,“她姘头何许人也?竟能让三当家你巴拉巴拉那么长一段话,止不住地夸。”
周槐狠狠瞪了他一眼,“老子是在夸吗?老子是怵的慌。”
话音刚落,周遭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何卓明显瑟缩了下,满脸不可思议,“什么?竟然有三当家害怕的人?怎么可能……”
周槐何许人也,外人不知,他们日日跟随在侧,还不清楚?
他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是令人仰之弥高的存在,连他都忌惮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周槐苦涩无奈地笑了,“他妈的,就上回,老子被她姘头收拾完,就学乖了。除了我大哥,她那姘头,是第二个我不想招惹的煞星。”
何卓与众人无不心神一震,终于想起周槐说的上回,是指哪一回,那是周槐被人挑断手筋的屈辱。
何卓瞅了眼沈悦灵,小心翼翼试探,“您……不报仇?”
周槐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报你妹!你打什么歪脑筋,别以为老子不知道!老子全盛时期都被一剑挑断手筋,你厉害,你来?”
经他这么一提醒,周围的跟班们纷纷陷入沉默。据说那日竹海间,深受箭伤的许东升,犹如杀神附体,一剑定乾坤。
然而,总有不死心的好色之徒,犹如阴暗角落里的蛆,蠢蠢欲动怂恿着,“三当家,她可是废了您右手筋死仇的女人!等我们返回曲州城,她那姘头就是本事再大,也无处使呀!”
周槐冷笑一声,仿佛在看智障,“依我对那疯子的了解,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嗜血狂魔,越战越勇,你碰了他的女人一根头发,那你的头颅,估摸着和寄挂在裤腰带上也没多大区别。”
平日里荒淫无度的跟班们,目光落在沈悦灵身上,突然觉得她像一只浑身长刺的刺猬,尴尬地相视而笑,默默连退数步,一个个恨不得躲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碰掉她一根头发,就成了她姘头的剑下亡魂。
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酒后的豪言壮语,但在现实面前,好死不如赖活着,谁又会真的因为睡个女人,就放弃大好生命,那不有病吗?
至始至终,被晾晒到一边的沈悦灵,不敢多言半句,努力降低存在感,生怕被迁怒报复。
但有好事者何卓,眼瞅着动她是动不得了,却不代表嘴能闲着,坐在船上百无聊赖,隔着沈悦灵老远,不忘调戏,“小娘子,你且与大伙说说,你那姘头床笫之欢时,可有他那剑术一样了得?”
“老何,你问得也太委婉了,这未出阁的姑娘,哪懂这些?”
“啧啧,你见过哪个男人与美人同榻而眠,能忍得住?除非那不行!”
“哈哈!这么说起来,瞧小娘子这柔美的身段,想来一夜七次,是没问题了?”
“瞧瞧你们,满嘴混账话,别把人家美人吓哭了。”
一时间,奚落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河面上,显得尤为刺耳。
面对愈发放肆的言语亵渎,沈悦灵的目光,从最初的隐忍转变成锐利,宛若夜空中最闪亮的星辰。
这群贼寇不知廉耻,倘若她真的害怕,露出一幅怯懦羞涩的模样,可不正中下怀。
面对欺凌,就该主动出击!
既然他们受许东升的威慑不敢碰她,凭什么她要忍这窝囊气,偏偏不能叫他们如了意。
“可不是!”沈悦灵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有力,“许哥哥什么都好,每日都用坚定深情的话语,承诺着非卿不娶,那些赠予我的诗句,无不是饱含情意绵绵,他赞扬我的美貌、才情,夸我淡眉如秋水,靥笑春桃,回眸一笑,风情妖娆……”
何卓瞠目结舌,“他脑子有坑?”
“情人眼里出西施,怨不得你不懂。”沈悦灵禁不住叹息一声,颇为感慨,“毕竟你草莽出身,指不定大字不识几个,所以才嫉妒我的许哥哥文武全才?”
这番微妙的嘲讽,鄙夷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何卓脸一红,显然被她的话刺痛自尊心,“我这种威武汉子,需要女人的时候,抢一个就行!还吟诗作赋哄个娘们开心,那不是浪费时间?你个刚开荤的雏儿,懂个屁!”
贼寇们见状,纷纷上前扒开碍眼的何卓,八卦起私密情事,“欸,欸,别打岔,我信,小娘子且与我说说,每晚上你那姘头是如何同你耳鬓厮磨?”
“对,对!仔细说道说道!”耳尖的众贼寇无不来了兴致,蹭蹭蹭地凑上前去。
沈悦灵见状,心中暗自冷笑,以退为进,示起弱来,“我如今手脚被捆绑着,脑子有些堵塞。”
眼瞅着贼寇们挑高了眉,满脸写着警惕戒备,沈悦灵的嗓音里,突然带了几分俏皮,“你们那么多威武雄壮的老大哥看着我,谅我三头六臂也逃不出你们的手掌心。”
这话很是中听,贼寇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何卓,被逼无奈的他,大手一挥,“行呀,解开!”
沈悦灵揉着发胀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故意卖了个关子,“刚才说到哪儿?”
“耳鬓厮磨……”贼寇们齐声提醒,满心满眼都被八卦深深吸引,全然忘记了初时的戒备警惕。
“哦,对,耳鬓厮磨,我家许哥哥夜里最喜欢我穿那件藕粉色的轻薄襦裙,说那抹娇嫩最衬女人雪白丰盈的脸蛋。叫他一眼望去,便有说不尽的清丽脱俗,楚楚动人。终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许哥哥没把持住将我扑倒,事后他承诺定会八抬大轿迎我进门,那之后每一个漫长夜,许哥哥定要将我搂在怀中方能安眠,清晨天蒙蒙亮,许哥哥就会坐在铜镜前替我梳洗添妆,用那双绘尽锦绣河山的修长手指给我淡扫峨眉……”
这段甜蜜温馨的故事正娓娓道来,何卓没忍住打断她,“你残废了?”
沈悦灵登时一噎,狠狠怼回去,“这叫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不用猜都知晓,你定然没有红粉知己吧?还是说每日每夜躺在榻上便背对姑娘酣然大睡?清晨起来吆喝姑娘替你打来洗漱水?”
“这,这……”何卓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质问的哑口无言,他向来逮着女人就睡,谁还管姑娘愿意不愿意。
何卓支支吾吾了半天,勉强提出一个质疑,“近日来也没下雨啊?你那姘头如何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将你扑倒榻上狠狠蹂躏一番,这不符合现实。”
禁不住翻了个大白眼的沈悦灵,唾弃道:“这叫环境渲染,懂吗?是故事里的精髓,让人能够身临其境产生代入感,门外汉就莫要插嘴!”
她的话音刚落,贼寇们纷纷附和起来,“是,是!老何莫要打岔!听小娘子继续往下讲。”
一群寂寞如雪的男人,眼神里满是期待,恨不得在个黄毛丫头嘴里寻回点慰藉。
仍然不甘心的何卓满脸写着挑衅,踱到她的跟前,轻蔑地说着,“啧!看不出来,小娘子说得头头是道!想来是在床笫间颇费功夫,讨了你那姘头欢心?倒也是,男人最喜欢图新鲜感,你这等还未过门的女人,若是哪一日遭了厌弃,到那时,可就不值钱咯。”
“老何,哪凉快,待哪去。”贼寇们尚未来得及将何卓按回去,只见沈悦灵身形一动,趁何卓毫无防备之际,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他□□上。
嗷呜一声惨嚎响彻云霄,何卓的脸色瞬间扭曲变形,紧捂着下半身,疼得直冒冷汗,哆哆嗦嗦地指着沈悦灵,怒吼出声,“你个臭娘们,敢叫老子断子绝孙,老子要弄死你!”
沈悦灵并未给他喘息的机会,一个大耳刮子狠狠甩在何卓的脸上。紧接着,她再次抬脚,在他紧捂的下半身,毫不留情地补上一脚,“呸!你个淫贼,看你还敢祸害姑娘!”
贼寇们满脸不可置信,前一刻娇软可人的小娘子,现下化身母夜叉,干净利落废了何卓。
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贼寇们无不倒抽一口凉气。
他们后知后觉意识到,沈悦灵那番看似闺房密事的八卦闲聊,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布局。先下诱饵,再步步为营,引导众人卸下防备,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予何卓致命一击。
面面相觑的贼寇们,纷纷紧捂□□,感同身受何卓惨嚎的痛楚,不由自主远离沈悦灵,“怪不得那煞星看上你,就他妈一路货色!”
低头咒骂两句的贼寇,不怕事大,奚落起何卓,“何老弟,你这是玩大发了,惹了不该惹的小辣椒。”
众人围着何卓,嬉笑声此起彼伏。
何卓疼得呲牙咧嘴,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说出,“嘶,给老子死远点,痛死老子了!”
他瞪着沈悦灵,久久憋出,“算你个娘们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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