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怜人不可爱

这日,解曜灵与张水苏早早便相约城门口碰面,张水苏和柳茵陈刚到,解曜灵和凌霜就牵着马来了。

虽然隔得远,但解曜灵还是凭着身形一下认出了张水苏,于是远远便朝他们招手,张水苏和柳茵陈看见了,便也知道了是谁,同样招手回应。

凌霜偏头问解曜灵,“哪个是张水苏?”

前两日解曜灵突然提出要去郊外骑马,凌霜很不理解,这大热天的,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了。

当时解曜灵一脸邪笑,看得凌霜直觉不简单,然后在她的死缠烂打下终于得知了缘由。

原来解曜灵这个臭丫头竟然是约着看对眼的小郎君外出游玩,而她也是到了现在才知道原来解曜灵已经与那小郎君如此熟络了。

哼,她有点不高兴,作为要好的朋友,她竟然才知道,也缺席了其间的经过。

后面解曜灵好一顿哄外加各种不平等条约的签订才换来凌霜的谅解。

解曜灵目视前方,回道:“穿绿衣的那个,我第一次见他,他就穿的这件。”语气里带着隐藏不住的自豪,像是在向别人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

凌霜看着那抹远远的青绿,再看着解曜灵帷帽垂下的豆绿的轻纱。

距离稍微有些远,凌霜不怎么看得清人脸,不过她觉得那小郎君身量有些………嗯……不怎么高大。

待到走近,她慢慢大致看清了人脸,才觉,这哪里是不高大啊,这分明是不大好吧。

凌霜觑了解曜灵一眼,对她表示了赞叹,不愧是她啊。

解曜灵:“张公子、柳公子,久等了。”

“解、解姑娘。”张水苏顿了一下,还是换了个称呼,但心里有些怕解曜灵不高兴,于是说完话特别注意了一下解曜灵的神色,见她没有异样,才放心。

柳茵陈笑眯眯的,“解姑娘到的刚刚好,哪里让我们等了?不知这位姑娘是?”

解曜灵先向两人介绍凌霜:“这位是我的好友——凌霜。”

然后又向凌霜介绍两人:“这两位是张水苏张公子和柳茵陈柳公子,都是我爹的学生。”

张、柳:“凌霜姑娘好。”

凌霜:“张公子、柳公子好。”

“怎的不介绍介绍我啊,灵丫头。”雄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解曜灵的小舅舅林广白,她本来是去向林广白借马,但林广白知道她借马所为何事后便硬要一同去,说是不放心两个小姑娘单独跟陌生男子出门,解曜灵推脱不掉只能答应,只是面对张水苏时有点不好意思。

解曜灵无奈一笑,继续介绍:“这位是我小舅舅。”

林广白:“你们随灵丫头叫我舅舅就行。”

张、柳:“舅舅。”

林广白笑着答应,“哎,你们好,都是些年轻的后生呀,来来来,上马,”

林广白身后跟着两匹马,颜色跟小风一样都是棕色,但看着比小风高大许多。

张水苏和柳茵陈看着威风凛凛的马,柳茵陈:“没想到还真是骑马啊。”

林广白乐呵呵的,“那可不,说骑马就骑马,它叫林白,温顺些,你俩就骑它吧。”说着就把缰绳递到了柳茵陈的手中,“以前骑过吗?”

柳茵陈点点头,“骑过。”

张水苏也点点头,说骑过,柳茵陈侧目,有些惊奇,但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几人几马晃晃悠悠就往凌波坝去了。

在凌波吧坝游玩了几个时辰,又吃了午饭,眼见着日头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高,几人便提议着找个阴凉的地儿休息,毕竟现在这个日头也不好回去。

正商量着去哪儿呢,凌霜提议了个地,“去长青村吧,听说他们那儿的西瓜很有名,我们去尝尝。”

解曜灵一听就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长青村的西瓜是有名,可也正是因为有名,附近的村镇哪个没吃过长青村的瓜,哪里要特地去尝。

解曜灵对凌霜眨眨眼,凌霜眼珠咕噜噜转了两圈,里面盛着她的古灵精怪。

林广白:“长青村?离得不远,去去倒也不错,水苏和茵陈呢?”

柳茵陈表示都可以。

张水苏以前跟着父兄采货对长青村也算熟悉,自然知道长青村的瓜果有名,“我没什么问题,现在确实是西瓜采摘的时候。”

林广白:”这样说来水苏常去?”

张水苏:“同父兄来做过几次买卖。”

林广白:“原来是这样啊,那正好给我们带带路,看看哪家的瓜最甜。”

几人收拾收拾便往长青村去了。

因着距离不远,几人便没骑马就走着去了。

解曜灵和凌霜是姑娘家都带着帷帽遮蔽日光,林广白牵着林广走在前面,口中哼着小曲,后面柳茵陈牵着林白,身边是张水苏,中间隔着被解曜灵牵着的小风。

几人都没有说话,突然解曜灵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它们叫林广和林白吗?”

张水苏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解曜灵笑着就要解释,却被柳茵陈抢先了,“舅舅姓林名广白。”

解曜灵惊讶:“你竟然猜到了?”

“不算猜,师母姓林,我正巧有听闻过师母母家的一些情况,正好听说过舅舅的名号。”

解曜灵:“原来是这样啊。”

“为何小风不随曜灵姑娘姓?”柳茵陈问出自己的疑惑。

说到这个解曜灵就来气,“都怪他。”昂昂下巴指向前面的林广白,“非让小风姓林,叫多了小风也认定了,不过我平日就直接叫小风。”

说着说着话就到了,林广白带着他们来到瓜田,田边立着草棚,几人在这儿吃了个痛快,趁着林广白与瓜农唠嗑的功夫,凌霜与解曜灵说起了悄悄话。

凌霜:“我要去趟孟玄家。”

解曜灵:“现在?”

“对。”

解曜灵有些苦恼,但看凌霜坚定,也只能陪着一块儿去了,两人对林广白说要去附近逛逛,想着附近都是村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嘱咐几句不要跑太远也就随她们去了。

又给张水苏和柳茵陈打个招呼,他们本想陪同,可这事不好叫他们知道,便婉拒了。

距离上次来有些时间了,两人循着记忆里的路线走去。

到了一条岔路口,两人停住了。

凌霜:“我们……上次走的哪边?”

左边看看,右边看看,解曜灵不知道,“忘了。”

正踌躇的时候,迎面来了个人,背上背着捆草,解曜灵上前打听。

“小哥,我打听个事,你知道长青村的孟玄住哪儿啊?”

“你们找孟玄啊,我认识他,不过你们找他什么事儿啊?”那人说。

解曜灵:“哦,我们……我们是他朋友,前段时间还来找过他,这次记不清路了,劳烦你给指指路。”

“朋友?”那人看起来有些不相信的样子。

“我们真是他朋友,你看,我们也不像坏人是不是。”解曜灵说着还张开双臂任他打量。

那人上下打量一下她们,“行吧,正好我顺路,你们跟我来吧。”

解曜灵和凌霜连连道谢,跟上。

路上,她们与那小哥闲聊起来,说起她们是怎么与孟玄认识的,两人就说是孟玄在集上卖东西,买卖的次数多了一来二去就熟了,凌霜还补充说孟玄的两位兄长她们也是见过的,那人听到这儿哦了一声,终于是相信她们确实不是不怀好意了,主动说起了自己。

“原来是这样啊,你们早说啊,我叫方小竹,跟孟玄一块儿长大的兄弟,你们这么远来找他是什么事啊?”

这个解曜灵可就不替凌霜答了,给凌霜使个眼色,让她自己答,凌霜皱巴个脸,对解曜灵的行为表示唾弃。

方小竹没听见回答,斜过身子,“嗯?不方便说吗?”

凌霜:“没有没有,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碰巧路过,想着不远就来看看。”

方小竹:“这样啊,你们待孟玄不错,路过还来看看他,不过孟玄都没跟我说起你们。”听语气有些不满。

凌霜:“他啊,他就是那个样子不是吗。”

方小竹:“也是,他肯定也没跟你们提过我吧。”

凌霜:“是啊,要不然刚刚你说名字我们怎么不认识呢。”

方小竹笑笑说:“我跟孟玄从小就认识了,他从小就不爱说话,小一点的时候逗逗还笑,现在笑也不爱笑了,整天闷着也没什么朋友,所以你们说是他朋友的时候我就不信,后面你们说到也认识孟大哥、孟二哥我才信了。”

听了方小竹的话,凌霜发现他对孟玄很了解,不禁有些想打听打听,“我叫凌霜,她叫解曜灵,我们叫你小竹哥吧,行吗?”

一声小竹哥叫得方小竹心颤了几下,一个姑娘家这样叫自己,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哎呀,你们是孟玄朋友也就是我朋友了,叫我小竹就行。”

“既然是朋友就更该叫小竹哥了,显得更亲切了。”凌霜笑嘻嘻的,不过解曜灵可不笑了,无声对凌霜说:我可不叫。当然就被凌霜无视了。

凌霜:“小竹哥,你和孟玄从小就认识,那你一定对他很熟悉吧。”

方小竹:“那当然了,我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了,不是我夸张,我比他家里人都了解他。”

凌霜惊讶,“真的吗?你们俩关系这么好啊!”

“是啊,他家孩子多,他那样一个性子,又有个会讨长辈喜欢的小弟,爹娘都把心思放到他小弟身上,虽说上头有两个哥哥,可年纪都大了他不少,他都没个说心里话的人,也就能跟我说说。要我说他爹娘真是偏心眼,孟黄明明就只比孟玄小了一岁多,可打小就偏心孟黄,新衣服先给孟黄穿,学堂让孟黄上,就连好不容易找个好点的活,也给孟黄,都是儿子,怎么区别这么大,我都替他憋屈。哦,孟黄就是他小弟,还有,当时那人明明是看上了孟玄,可他爹娘不知怎么对孟玄说的,好端端就让给了孟黄。”

可能也是内心里替孟玄不平,方小竹滔滔不绝说着,越说越气愤,越来越激动,仿佛被这样对待的是自己。

可再怎么愤懑,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听着这些,凌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看孟玄那个样子,她还以为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欺负他的,哪能知道在家里竟然被这般不公对待。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孟家小弟在镇上做学徒,她也没多想,现在知道了缘由,心里不禁生出些怜意,没想到他在家竟是这样的境遇。

可又有些恼意,他那人看着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怎么就由着他人欺负呢?拳头是干什么使的?

心里想着口中也不自觉说了出来:“怎么这么不争气。”

解曜灵听了个清清楚楚,茫然啊了一声。

凌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对着解曜灵道:“没用。”

解曜灵歪头,手指自己,“我?”

“是孟玄,真是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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