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窗棂上的麻雀吵醒的。
眼皮刚掀开条缝,就觉着不对劲——往日里这个时辰,谢昭明的院子该有墨香飘过来的,他总起得早,研墨声像檐角的铜铃。
可此刻鼻尖只有隔夜的冷茶味,混着点桂叶的苦。
"小棠?"小翠端着洗脸水进来,手在发抖,"谢公子...谢公子的马厩空了。"
我"腾"地坐起来,鞋都没穿就往他院子跑。
竹帘被风掀得噼啪响,案上的宣纸被吹得满地都是,最上面那张还压着半块砚台,墨迹未干的"别跟来"三个字刺得我眼睛疼。
"他当我是笼里的金丝雀?"我捏着信纸,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前儿他替我挡柳氏摔过来的茶盏,胳膊上的血渗进青衫,我给他敷药时他还笑,说"小棠的手真软";再前儿查林修远的账册,他翻窗进库房时蹭破了手背,却把查到的证据往我怀里塞,说"晚棠查的,才作数"。
现在倒好,留几个字就想把我撇下?
"叮——"系统提示音在耳边炸响,惊得我手一抖,信纸飘落在地。
"新任务发布:①进阶级任务【三日内混出侯府不被发现】,完成奖励灵觉强化(中级·读取浅层想法);②隐藏级任务【尝一口刘嬷嬷的桂花甜汤】,完成气运值 10;③新手级任务【对小翠说出'我要去找谢昭明'】,完成奖励宅斗话术初级包。
完成任意两项解锁【刺绣技能包】。"
我蹲下身捡信纸,指腹蹭过"别跟来"那三个字,突然笑了。
系统倒会挑时候——刘嬷嬷的甜汤我惦记半个月了,她总说"主子们的份例不够";至于告诉小翠...我转头看跟着跑进来的小丫鬟,她正蹲在地上帮我捡宣纸,发尾沾了片桂叶。
"小翠。"我按住她的手。她抬头,眼睛亮得像星子。
"我要去找谢昭明。"
小翠的手猛地一紧,捡起来的宣纸被攥出褶皱。
可她没像往日那样慌着劝我"别犯傻",反而咬着嘴唇点头:"我帮你。"她从袖里摸出个布包,"这是我攒的月钱,够买张去扬州的船票。"
我喉咙发紧,把布包推回去:"先办正事儿。"指了指系统任务,"得先混出侯府——刘嬷嬷的甜汤,就是个由头。"
厨房飘来甜香时,正是午膳前最忙的时候。
刘嬷嬷掀开蒸笼,白生生的馒头冒热气,我扒着门框直咽口水。
"小祖宗又来讨吃的?"刘嬷嬷擦着汗笑,"今儿可没你的份,柳夫人要十碗银耳羹,王婶在熬呢。"
我拽住她围裙角,故意把声音放软:"就一口甜汤嘛,我闻着灶上炖的桂花香了!"说着踮脚往锅里看——瓦罐里的汤正咕嘟冒泡,金黄的桂花浮在蜜水里,比王婶做的稠两倍。
刘嬷嬷急得直搓手:"这是柳夫人下午要的,你可别..."
"我就尝一小口!"我抄起旁边的木勺,舀了满满一勺往嘴里送。
甜津津的桂花香在舌尖炸开,系统提示音紧跟着响起:"隐藏任务完成,气运值 10,当前55点。"
"你这丫头!"刘嬷嬷扑过来抢勺子,我笑着往旁边躲,撞翻了案上的糖罐。
白糖"哗啦啦"撒了一地,王婶端着银耳羹从里间出来,差点摔个踉跄。
"小祖宗你这是..."王婶刚开口,我就指着她身后喊:"呀!
柳夫人的翡翠镯子掉地上了?"
趁她们都转头的空当,我冲窗外比了个手势。
早候在侧门的小翠立刻猫着腰跑进来,拽着我往院角挪。
侧门的门闩锈了,她费了好大劲才拉开条缝,冷风"呼"地灌进来,吹得我额前的碎发乱飞。
"快走!"小翠推我出去,又塞给我个包袱,"里面有干饼和我旧年的衣裳,你换上别让人认出来。"
我刚跨出门槛,就听见柳夫人的丫鬟银珠在院外喊:"刘嬷嬷!
夫人要的甜汤好了没?"
"来啦来啦!"刘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这丫头又来闹,洒了半锅..."
我贴着墙根往巷口跑,心跳得像擂鼓。
转过街角时,袖中系统突然震动——进阶级任务提示:"剩余时间:2日23时。"
码头的风比侯府里凉得多,我裹紧小翠的粗布衣裳,望着江面上的船帆发怔。
船家在喊"去扬州的船要开了",我攥着船票刚要迈步,后颈突然泛起凉意——这是灵觉初级的感知恶意!
我猛地回头,看见斜后方茶棚下有个戴斗笠的男人,正往我这边看。
他手心里攥着什么,在阳光下闪了闪——是把短刀的刀柄。
江风掀起斗笠的边缘,我瞥见他下巴上有道疤,像条扭曲的蜈蚣。
"姑娘可是要搭船?"船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捏紧包袱,指甲几乎嵌进布里。
谢昭明说江南的雨整月下,青石板上全是青苔...可现在,我连这码头的风都没站稳。
但没关系。
我摸了摸袖中那包金疮药——是前儿塞进谢昭明食盒的,后来他没带,倒成了我的护身符。
"是。"我对船家笑,"去扬州,青莲巷。"
茶棚下的斗笠动了动。我往前走,后颈的凉意却越来越重。
这才刚出侯府呢,好戏,还在后头。
我攥着船票往跳板上挪,后颈的凉意像根细针在扎。
灵觉初级的感知恶意告诉我,那戴斗笠的疤脸男人离我只剩三步——他靴底蹭过青石板的沙沙声,混着江浪拍岸的响,在我耳朵里被放大成擂鼓。
"姑娘小心!"船家突然喊了一嗓子。
我下意识偏头,正撞进个挑着糖担的老丈怀里。
麦芽糖的甜香裹着热气扑来,老丈的竹筐晃了晃,金黄的糖画"哗啦"掉了满地。
"对不住对不住!"我慌忙蹲身去捡,余光瞥见那斗笠男的影子在地上顿了顿。
灵觉突然发烫,像被人往我脑仁里塞了团烧红的炭——这是系统奖励的中级灵觉要解锁了?
"杀了这小蹄子,柳夫人赏五两银子。"
一句浑浊的男声突然在我脑子里炸响。
我手指一抖,捡起的糖画"咔"地断成两截。
原来中级灵觉是能读取浅层想法!
我猛地抬头,正撞进疤脸男阴鸷的眼——他斗笠已经摘了,刀疤从左下巴爬到耳根,此刻正攥着短刀往我这边挤。
"老丈!"我扯住糖担的布帘,"您这糖画摔碎了,我赔您钱!"说着把小翠给的布包塞过去。
老丈愣了愣,突然拔高嗓门:"哎呦我的金凤凰糖画!
三文钱一个的手艺活,全摔了可怎么好!"
人群"轰"地围过来。
疤脸男的刀刚要出鞘,就被挤进来的卖鱼妇撞得踉跄。
我猫着腰从人缝里钻出去,踩着青石板上的水渍狂奔,耳后是疤脸男的骂声:"小贱蹄子!
别跑——"
"去扬州的船要开了!"船家在船头挥旗。
我咬着牙冲过去,船板刚磕到脚后跟,就听见"嗖"的一声——疤脸男的短刀擦着我耳尖飞过去,"噗"地钉在桅杆上,震得船铃乱响。
"起锚!"船家吼了一嗓子。
我扶着栏杆喘气,看那疤脸男在码头上跳脚,渐渐变成个黑点。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进阶级任务完成,灵觉强化(中级·读取浅层想法)已发放。
当前气运值55点。"
江风卷着湿冷的水汽灌进衣领,我摸着发烫的后颈笑了——柳氏派的刺客又怎样?
她以为关得住侯府的笼中雀,却不知道这雀儿早啄断了翅膀上的金漆。
船行三日,我在舱里啃干饼时,总摸出袖中那包金疮药。
药包上还沾着谢昭明青衫的香气,像块滚烫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
他留的"别跟来"三个字,现在倒成了最锋利的鞭子,抽得我偏要往江南的雨里闯。
青莲巷的青石板是被夜雾泡软的。
我裹紧粗布衣裳下船时,雨丝正顺着屋檐往下淌,把灯笼的光揉成一团团橘色的雾。
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隐藏任务触发:【在青莲巷第七盏灯下停留三息】,完成气运值 5。"
第七盏灯...我数着墙根的灯笼往前走。
第一盏在茶棚前,第二盏照着卖馄饨的担子,第三盏下有个裹着襁褓的妇人在哄孩子。
数到第七盏时,我站定了——灯挂在棵老槐树上,灯纸被雨打湿了半角,露出里面的竹骨。
"你是谁?"
声音从树后传来。
我浑身的血"嗡"地冲上头顶。
雨丝里走出个身影,月白长衫被打湿了前襟,发梢滴着水,却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模样——是谢昭明。
他手里捏着半块冷透的桂花糕,正是前儿我塞给他的那包。
"谢郎好手段。"我吸了吸鼻子,喉咙发紧,"留封信就跑,倒在这儿候着试我?"
他往前走了两步,雨水顺着眉骨往下淌,却掩不住眼里的光:"我原想,你在侯府里吃得好睡得香,未必肯为我涉险。"
"你当我是为你?"我梗着脖子,指尖却悄悄攥紧了他的衣袖,"我是气你把我当傻子!
前儿替我挡茶盏时,血都渗到里衣了也不说;查账那晚翻窗,手背上的伤结了痂还藏着...你当我看不出?"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得格外清晰:"隐藏任务完成,气运值 5,当前累计60点。"
谢昭明突然笑了,伸手抹掉我发梢的雨珠:"小棠,你可知这青莲巷最深处有间茶楼?"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雨幕里,"青莲阁"三个字的匾额被灯笼映得发亮,阁内飘出一阵琴声,低沉如松风过涧,尾音却藏着丝紧绷的弦响。
"那阁子底下,压着宁安侯二十年来的烂账。"他替我理了理被雨打湿的衣领,"明儿,我带你去掀了那层盖子。"
我望着他眼里跳动的灯影,把金疮药塞回他手里:"先把你胳膊上的旧伤治了。"
雨还在下,青莲阁的琴声却突然拔高,像根银针挑开了夜的帷幕。
我知道,真正的硬仗,才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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