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窗棂透进来的晨光刺醒的。
谢昭明的烧退了一些,正攥着我的衣角睡得很沉,睫毛上还凝着昨夜的水珠。
我小心翼翼地抽回被他攥得发疼的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总算不烫手了,悬了半宿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叮——”
系统的机械音在耳边炸响时,我差点撞翻床头的药碗。
谢昭明动了动,我赶忙捂住嘴,看着他重新蜷成一团,这才凑近枕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气音骂道:“大早上瞎闹什么!”
“检测到宿主完成隐藏任务,发布新任务。”系统音不带任何感情,“任务一:新手级,偷喝柳氏今日特制的燕窝羹;任务二:隐藏级,尝一口厨房刚熬好的桂花蜜茶;任务三:进阶级,三日内找出柳氏克扣月例的秘密。完成任意两项可获得‘刺绣技能初级包’。”
我盯着床帐上的霉斑,直咂嘴。
柳氏那个老虔婆的燕窝羹,平时连贴身丫鬟都喝不到,我一个通房丫鬟去偷?
上次替她送参汤,青鸢那死丫头用银指甲戳我的手背,现在还留着红印呢。
可系统说“不想躺平”,我要是不做……上个月没完成反PUA任务,系统给我灌了三天黄连水的账还没算呢。
“小棠姐姐?”窗外传来小桃的声音,“柳夫人让你把昨儿说的枣泥山药糕送过去,说是要赏给西院的客人。”
我眼睛一亮——送点心去厨房!
柳氏的燕窝羹向来是厨房的刘嬷嬷亲自熬制的,保温炉就放在灶房后间。
我迅速套上青布衫,往头上别了朵谢昭明前几天偷偷塞给我的绢花,临出门前又摸了摸怀里的账册,这才回应道:“这就来!”
厨房的灶火正旺,蒸笼里的山药糕冒着热气,甜香混合着柴草味直往鼻子里钻。
刘嬷嬷正拿着铜勺敲小桃的手背:“说了要金丝蜜枣,你偏捡皱巴巴的!夫人要是尝出苦味,小心我撕了你的嘴!”小桃缩着脖子直点头,见我进来,悄悄朝后间努了努嘴——保温炉就藏在那口红漆木柜后面。
我端起托盘走到刘嬷嬷跟前:“嬷嬷,这山药糕要撒桂花糖霜吗?夫人昨儿说要甜一点的。”刘嬷嬷正盯着蒸笼里的水汽擦汗,头也不抬地说:“爱撒不撒,赶紧送过去!”我借着端托盘的手晃了晃,袖口的银铃铛叮当作响——这是谢昭明教我的,响声能掩盖其他动静。
后间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保温炉的铜盖还冒着热气。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一样,耳朵竖得老高,听到前间刘嬷嬷骂小桃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才猫着腰溜了进去。
掀开炉盖的瞬间,甜腻的燕窝香夹杂着一丝腥味涌了出来——柳氏最讲究“血燕滋阴”,可这味道怎么不太对?
我掏出帕子裹住盅盖,刚倒了小半碗,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
“刘嬷嬷!”是青鸢尖锐的声音,“夫人问燕窝羹熬好了没?”我手一抖,半碗燕窝泼在了帕子上。
没时间了!
我一仰头灌了一口,甜津津的汤汁刚滚到喉咙里,突然泛起一股苦味——像极了上个月谢昭明喝的治刀伤的药。
“灵觉强化已启动。”系统音突然响起,我眼前浮现出淡金色的雾气,燕窝里的杂质在雾气里显现出来:几丝深褐色的药渣沉在盅底,像撕碎的蝉蜕。
我后背唰地冒出冷汗——柳氏向来标榜“吃斋念佛”,怎么会在燕窝里掺药?
先夫人当年也总喝燕窝,后来突然咳血……
“苏晚棠?”
青鸢的声音就在门帘外。
我手忙脚乱地把盅盖扣上,把帕子塞进怀里,端起山药糕托盘时,指尖还沾着燕窝的黏腻。
门帘被掀开的瞬间,我看见青鸢裹着葱绿绣金的袄子,腕子上的翡翠镯子晃得人眼晕。
她扫了一眼我怀里鼓起的帕子,嘴角勾起冷笑:“送个点心磨蹭这么久,莫不是偷嘴了?”
我喉咙里还泛着那股药苦味,突然想起系统说“吃货任务不能躺平”。
我吸了吸鼻子,把托盘往她跟前一递:“青鸢姐姐尝尝?这山药糕我多撒了桂花糖霜,可甜了。”她嫌恶地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却黏在我沾着燕窝的指尖上。
灶房外的风突然变大了,吹得门帘哗啦作响。
我听见青鸢指甲掐进掌心的声音,像春天抽芽的竹子,脆生生的。
青鸢的翡翠镯子磕在门框上,发出清脆的响。
我膝盖一软,"扑通"跪在青石板地上,山药糕的甜香混着燕窝的黏腻糊在鼻尖。
她的绣鞋尖抵着我的帕子角,那方沾了燕窝的帕子被她挑得翻了个面,深褐色药渣在帕子上洇出个小团。
"好个偷嘴的小蹄子。"她蹲下来,银护甲刮过我后颈,凉得我直哆嗦,"夫人的血燕是宫里赏的,你也配尝?"我攥紧帕子往怀里收,指甲掐进掌心,喉咙里还泛着那股子苦药味——得稳住,不能让她看出我尝出药渣了。
"青鸢姐姐饶命!"我故意把声音抖得像秋风吹过的竹叶,"奴婢就是...就是闻着香,鬼迷心窍喝了一小口..."说着重重磕了个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的疼意顺着头皮窜上来,倒真逼出两滴眼泪。
青鸢的指甲陷进我肩膀,我听见她咬着牙笑:"饶你?
夫人最恨底下人偷嘴,上回春杏多吃了块桂花糕,被打了二十板子。
你猜你这罪,该打多少?"
"叮——隐藏任务'偷喝柳氏燕窝羹'完成,气运值 5,当前累计60点。"系统音在耳边轻响,我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青鸢的手劲儿突然松了些,我瞥见她腕子上的翡翠镯子在晃动——莫不是气运值起作用了?
"青鸢!"外头传来小桃的尖喊,"门房说侯爷派了人来,说有急事要见夫人!"青鸢猛地站起身,葱绿袄子带起一阵风,把灶台上的蒸笼布吹得掀起来。
她低头瞪我:"算你命好!"转身时镯子又磕在门框上,这次响声比刚才闷了些,像是裹了层棉花。
我跪在地上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灶房外,这才敢松了松发僵的肩膀。
小桃蹲下来拉我,手背上还留着刘嬷嬷敲出来的红印子:"小棠姐姐快起来,刘嬷嬷去前头了,我帮你把山药糕收收..."我攥紧怀里的帕子,指尖摸到药渣的粗糙,摇了摇头:"我先回屋,这山药糕...你替我送吧?"
回屋时天已经擦黑了,谢昭明正倚在床头翻账册,见我进来忙要起身:"你额头怎么红了?"我摆摆手,把帕子搁在案上,倒了盏温水灌下去——那股子药苦还卡在喉咙里。"我偷喝柳氏的燕窝了。"我把帕子展开,药渣在烛火下泛着暗褐,"里头掺了药,像...像治什么病的?"
谢昭明凑过来,指腹轻轻碰了碰药渣:"这不是普通药材。"他突然顿住,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你记不记得先夫人?
她临终前总说喉咙里像着火,喝燕窝也压不住。"我心里"咯噔"一下——先夫人的事我听老人们提过,说是咳血走的,可谁也不敢细问。
"晚棠。"谢昭明握住我冰凉的手,"明早我陪你去厨房。
柳氏的燕窝都是刘嬷嬷管着,她房里肯定有药渣子。"我盯着烛火里跳动的药渣,突然想起系统说的进阶级任务——找出柳氏克扣月例的秘密。
可现在这燕窝里的药,会不会比月例更要紧?
后半夜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帕子上的药渣被我摸得发潮。
天刚蒙蒙亮,我就揣着帕子去了厨房。
刘嬷嬷正指挥小桃倒泔水,木盆里飘着些燕窝残渣。
我蹲下来帮小桃捡漏在地上的菜叶,余光瞥见泔水桶里漂着个纸包——边角被水泡得发皱,隐约能看见"容颜永驻"四个字。
"小棠姐姐发什么呆?"小桃捅了捅我,"刘嬷嬷让把这些倒去后巷。"我手忙脚乱把纸包塞进袖子,心跳得比昨天偷燕窝还快。
容颜永驻...柳氏年近四十,脸上连细纹都没有,难道和这药有关?
谢昭明的脚步声从巷口传来,我忙把纸包攥紧。
风掀起后巷的布帘,远处传来柳氏的笑声,甜得发腻,像她那碗掺了药的燕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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