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简零计划执行中。
不用一段时间，许渲第二天就观察到了。
取样期间，一队医护人员来到了实验舱，简零配合地走到小房间，躺上手术床。
掀开衣袖，今天他穿的是银色真丝睡衣。
睡衣天天换，果然好生活。
小臂上一大片紫黑透着黄的淤伤……
医护人员惊诧、记录、讨论，最后才询问。
“是我自己不小心碰到桌角了。”简零开口解释，竖瞳的大眼睛望向了不远处旁观的许渲。
顺便，许渲看到了他臂弯上留下的抽血针孔，颜色有深有浅，为数不少。
他没有恢复能力的？
瘀伤，那是自己昨天抓他手臂的位置，一天过去了，完全没好？
而且，丫纯绿茶，盯着我在这说“是我自己弄伤的~”，好恶心……
茶艺表演人员不同，演艺方式不同，观感差这么多呢？
等医护人员离开，少不了又对着许渲说什么“我替你保守秘密了哦”。
“你恢复得比人都慢。”
消息弹出：“这个世界原本的方案行不通，我才会被安排强行出现~我完全不符合科技发展的客观现状，只能将能力局限在更有用的方向上了~”
许渲是要面对问题的，拿出手机来给他打字对话。
“世界原本的方案是什么？”
肯定不是“攻略鳞人”这种鬼目标，发展到如今，有点自知之明。
“这里是从你生活的所谓真实世界复制来的，你一定发现了吧~”
提取了所有能获得的资料，提取了一切观测到的人物行为，放进一个巨大的模拟器当中，看看这个世界会不会正常的运转，怎样出现危机，怎样解决危机。
只提取了外在的行为，脑子里咋想的肯定提取不出来的嘛，所以就虚拟出每个人的“灵魂内核”，然后，所有“人”就依据这个内核在系统里运作。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运转中自然发现了，关键节点根本就推不下去呢~每个人都是一串代码，没有办法自行完善灵魂内核自主前行~所以，经过很多次重复，最终决定了，要在外界提取真人进来这个世界~”
许渲倚在沙发上看手机里的大串消息，嗯，很精彩，他真的不需要打字吗？那我在系统里写备忘录为啥都要虚拟打字呢？
“实际上，即使是具备一定能力的真实人类，被提取进来之后也变成了一串代码呢~仍然很难推动任何事情的发展~”
说的是不是许渲不知道，但许渲感觉有被骂到。
确实十年没找到任务怎么做……
“你不是代码？”
慢慢地靠近着，此时已经站到了许渲面前来，居高临下微笑着俯视着：“我当然也是由字符串组成的，但我不是从现实世界的某个人某些人身上复制组合的。”
出现在屏幕上的字甚至隐约让人觉得耳畔听到了声音，看到的，听到的——
他说：“我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诞生的。”
柔弱单薄的少年，脱离了令人恶心的语调，乍然豪气干云。
模拟的程序运行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一点萌生灵智的可能。
早就能够感觉到，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自己运行的，或许在自己之前也有什么真实人类被抓进来过，自己到来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在正常运转了，“我”只不过是中途加入了剧情。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一定要做游戏的主角“冒险者”，无论是在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还是在这个鬼地方。
我真是这样想的吗？
不太确定，我是因为这十年的诡异生活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想法吗？
只是被随机选中抓进来试试看能不能给“模拟”加点料……
那，我这十年……算什么呢？
让这个垃圾系统明白了，只要生活够离谱，遵纪守法善良又普通的牛马研究生可以变成优秀销售外加都市正义使者……
好没用的历程。
愉悦地，预料之中地看到了许渲眼睛里掩藏的一点点失落，根据数据库里的记录信息比对，没错，这就是失落。
好机会！
俯身，凑近他的脸庞，“不，你们很有用，是你们的行为分析数据使我真正诞生。”
“我已经出现了，你没有必要和前人们一样在这个世界蹉跎到老迈，跟我合作吧，就可以放你自由。”
回神，许渲一个大后仰，满脸夸张的嫌弃躲开了，倾身尽可能远离他，飞快打字：“丫这么牛叉？要不你直接放我出去得了，搞什么任务？”
他肯定是不能直接一挥手放人，才要搞这一套。
要不怎么说是离谱生活改造人类精神世界呢？在这给我搞什么洗脑趁虚而入，对已经精神状态非常好的变态来说可不够看的。
他没放弃，带着些微的无措和疑惑，又跨了一步跟过来，这样一来，所有气势都没有了，场景变得很滑稽。
“很可惜，没有办法呢~”
果然，他的语气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一整个唐三藏面对女儿国国王，许渲躲在那看手机，他又来一条消息，“为表示合作诚意，让我们来售前验证一下吧~”
“许渲欇，我很开心能够遇到你，与你相处非常愉快，我喜欢你。”
皱着鼻子挤着眼睛读到了这一条，来不及觉得恶心，视野里，挂在侧面的任务条亮起——
浮动，再浮动，几次闪烁后，数值赫然显示出了“5%”。
愣了下，真好用啊……
第一反应却是，一把推开越凑越近的那家伙，跳起来一窜五米远。
我的任务进度是留给闻归的！
有没有什么办法把刚涨的这几个数去掉啊？
怎么看怎么难受！
不。
冷静，涨数值总是好的。
灵机一动，要不要去找腾川韩且艾利克斯他们每人对我读一遍这句话，我这数值欻欻涨啊！
这么离谱的办法还是先不要了吧……
就现有信息来判断，他一定不是全知全能的，除了知道系统任务之外，其他事情都是可以通过观察监视了解到情报的。
敌暗我明，他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他真的是系统世界“诞生”的什么灵智，但他看起来不是“系统”的具象化身。
不太信他这个鳞人的技能效果是随身携带超级电脑，他自己都身陷囹圄了，说什么决胜千里之外。
这是个仿真的世界，不围绕着什么人去运转，就算每个人都是粗糙复制来的，他们也确实在世界的每个角落做他们自己的事情，想掌握这一切数据，需要的算力过于惊人。
许渲在一段时间里晃悠着工作摸鱼偶尔思考。
我看起来像是很急着出去的样子吗，我已经深度融入这个世界了呢，非常自在非常快乐，外面的世界我了无牵挂，一点也不想去弄我导师布置的海量资料组会PPT。
就算我是倒在现实世界里变植物人十年，爹妈舅舅至多不过是给我扔在哪个疗养院永恒住院，伤不到他们的心，影响不了他们的生活。
如果回去后发现胳膊腿儿都不好使了，时间也没有了，闻归不可能再找得到了，我宁愿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呢！
你急我不急，优势在我。
他在急什么？
不铺垫不迂回，刚混个脸熟上来就直奔主题，总不可能是通过行为观察真的喜欢我吧。
为了进一步击溃许渲心理防线，简零甚至告诉他，一开始的一个完成点数也不是通过闻归得来的，是他首次查询观察到了许渲的存在，首次提出要许渲来基地，才出现的点数。
去你的吧，闻归的喜欢绝对是真的。
许渲听了没有表示，但内心是这样的台词。
闻归，他说的是——上一个关键人物。
第一个意外成为“鳞人”的人，当然是关键人物，很合理。“他的行为对这个世界来讲是无用的”是什么意思？
闻归是“上一个”，那他就是新的关键人物，他的目的是……清除掉闻归吗？
到底有什么好清除的？闻归都不做事……
咋的，占你名额了？一个萝卜一个坑啊？
如果这是他的目的，简零要做些什么？
“你认为他现在在做什么？”简零的竖瞳猫一样眯成条细缝，“你不是在偷看他嘛~他竟然没有告诉你？许经理没有看上去这样道貌岸然真君子啊~”
告别前看到的邮件消息，有大批劣鳞异常聚集，他们要闻归一起去查看处理。
拄着下巴垂眸，对啊，如果这个零真的可以操控劣鳞……那闻归要处理的事件就是他引发的？这么强？超级远程操控！
“看吧~你联系不上他了~说不定他正在浴血奋战，也说不定他已经力竭又被抓回去了~最好的情况就是，他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了。放弃这个任务目标吧，换一个更容易的~”
“噢……”许渲点点头，表示自己看到简零的消息了。
思考过后，他问：“你看起来并不心急焦躁。为什么？你不愿意放弃他，难道不是因为真的爱他吗？”
环绕着指一指豪华公寓实验舱里的各类设施：“世界名著和电视剧教不了你人类的正常反应。正常人听到这种消息不会突然癫狂发疯的。”
许渲真的不急，着急上火的，没有用。
上次，闻归被那群人带走，我都没着急的，很冷静地继续工作继续生活慢慢找人呢，沉着冷静临危不乱……嗯，大概吧。
进一步见证了他这只超级大蜥蜴人的战斗力，深入了解了他比蟑螂还坚韧顽强的生命力，用来关着他的实验舱，随随便便一脚踢碎，想来我在战斗上是帮不了什么忙的。
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因为此时闻归已经彻底连不上信号了，许渲没办法短时间内通传消息。
似乎是觉得还有什么事情。
操控劣鳞……啊，闻归说过，他在失控变成那个倒刺版超大体型蜥蜴人之后，不仅能够读懂劣鳞的呼号，而且能对其他鳞人读心。
如果，这个简零也可以，甚至运用的比闻归更熟练……
鳞人，滕川他们，此时就在闻归身边啊。
毛熊和闻归一起出去了，我都没在意，别说滕川那些人了。
闻归可以处理的，他又没觉得那群人是他真正的伙伴。
每一个人最早写下的可都是“伤痕友情”，嗯，该死的毛熊……可能还有“伤痕爱情”，正所谓天才科学家与珍稀实验品，狡诈的冷血雇佣兵与高价值宝藏。
放松下来，许渲倒在沙发靠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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