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试是——呵，你们是不是认为朕会答错？”皇帝一改悲戚之色，眯起眼睛，带有审视的目光从丞相到系统一一扫过，“朕学富五车、知晓古今，早就将这道题背的滚瓜烂熟了！”
文丞相从梨花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震惊地看着皇帝。
皇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怎么可能？”大学士惊呼出声，突然眼睛一瞪，像是想到什么，用一种恭敬的语气问道，“陛下，难不成您一直韬光养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一鸣惊人？”
皇帝拿起一本书，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高深莫测地点头。
系统被皇帝的表现震惊到了，数不清的话语在喉咙中逗留，又被咽了下去。
皇帝现在沉淀着学霸的气息，腹有诗书气自华，不像是空有架子的花瓶。
系统抖了抖身上的毛，看着皇帝的眼神越来越崇拜。
皇帝平时隐藏实力，一问三不知，故意将题目答错，但是一到了关键的时候，就展现出真实的才学，震惊世人。
系统想到自己当初帮皇帝写作业，不禁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原来学渣竟是我自己！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呼吸声，压抑的氛围萦绕在大臣的心头。
文丞相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沉思半刻，再次抬起头时，他的眼中出现很多情绪。
他未入仕之前，他一心想着辅佐明主，造福百姓，达到青史留名的成就。他为官不久后，就被当时还是皇帝的太上皇所赏识，多次将他越级提拔，言语间多是劝勉。
太上皇为了和太后去游山玩水，选择禅位。新皇登基后，文丞相打算用三年的时间，辅佐皇帝开创太平盛世。但是，皇帝的所作所为多次寒了朝中文武官员的心。文丞相也从一开始满腔热血，到后面和皇帝相看两厌。
他当初不愿意将权力归还于皇帝，无非是因为皇帝荒唐昏庸。如今皇帝打算一展宏图，展现出明主的风范，那么身为丞相的自己，是不是应该朝政大全拱手奉上，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安心做一个治世能臣呢？
一想到千百年后，世间又多处一个明君贤臣的佳话，文丞相不禁泪湿衣裳。
大学士等人的想法和文丞相差不多。如果皇帝真的有这个实力，那么他们也不用死死握着权力不放。
史官年老却并不愚笨，知道这道题对皇帝来说至关重要，眼见无人说话，自己出声打破了平静：“陛下，您的答案是？”
“殿试是隋炀帝创立的。”
皇帝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甚至惊飞了窗外枝丫上的鸟雀。
“太棒了！”系统看着皇帝坚定的眼神，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嘴里就开始叫好。
皇帝掌握大权后，应该能看在他这么卖力讨好的份上，忘记以前的不愉快吧？
“陛下真是天纵英才，连这么难的问题都能……”史官没有经过思考就大力鼓掌，拍着拍着，他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掌，觉得自己的手掌疼，也觉得自己的脸疼。
文丞相为了表示对皇帝的敬意，站直了身子，听到答案，一下子喘不过气来，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旁边的大学士看着丞相站不稳，从椅子上起来，同时朝其他的官员使了一个眼色。
其他人收到大学士的眼神后，赶紧扶住文丞相，眼神复杂。
皇帝说出答案后，觉得自己真是聪慧过人，连这么难的题目都解出来。
答案虽然是蒙的，但是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认为自己能蒙对。
系统也觉得大臣的反应太平淡了，他正想和史官一起吹捧皇帝的实力超群，却发现史官默不作声。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想要鼓掌的胖爪子在半空中停住了。
“丞相怎么了？”皇帝等了许久，没有等来心心念念的表扬，心里有些不悦。
系统跳上案桌，揣测道：“丞相应该是被您的雄才大略折服了，想到光明的未来，所以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丞相听了系统的话，似乎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两眼一翻，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大学士等人顿时慌了，连忙派人去请太医。
“呵，丞相该不会是想出尔反尔吧？”皇帝早就不喜欢文丞相，眼下见丞相昏倒，也没有关心一二，反而在一旁冷嘲热讽道，“无论如何，朕赢了这场赌约。丞相醒来后，应当信守承诺，不要插手科举之事了！”
他转向史官，和颜悦色的问道：“你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
快表扬朕啊！
“陛下，您曾经答应老臣，一定会好好学历史。”史官鼻子一抽，颤颤巍巍地说道，“如今……”
“朕当然有好好学。”皇帝没有听到期待已久的表扬，抬起右手，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史官的话，“朕勤学苦练，很快就能从丞相手中夺回大权——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朕说的吗？”
史官看着天花板上的藻井，任由眼泪顺着爬满皱纹的脸庞留下，不出一言。
皇帝把视线移到系统身上。
虽然这一只系统好吃懒做，但是他会分清时势，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
系统看出了事情的端倪，同情的话语在舌尖流转，却没有说出来。
皇帝意识到不对劲了。
另一边，太医院的人已经到达了门口，扎了几针后，丞相才悠悠转醒。
“陛下还是多学学历史吧。”丞相醒来后，悲从中来，满脑子都是天亡圣朝，不愿意在待在御书房，一句话都不想和皇帝多说，匆匆离开。
丞相一走，另外几个大臣也跟着离开。
皇帝心里慌了，眼见史官即将踏出门槛，急忙拉住他的衣袖：“发生了什么事？大家怎么都走了！”
“没什么。”史官缓慢而坚决地将皇帝的手拉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御书房，“不过是陛下失去了选拔人才的资格罢了。”
皇帝目眦尽裂。
怎么可能？
他，竟然蒙错了！
史官怀着沉重而悲痛的心走出了御书房。皇帝幼时也曾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怎么越长越歪呢？
他越想越痛苦，整个下午都沉浸在悲伤之中。
还没有等史官继续悲痛下去，就听到皇帝派人来传旨，宣他去御书房。
史官还没有进入御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似乎隐隐约约有哭声。他细细一看，太监和宫女们脸上都带着慌张的神色。
一只灰色的大肥猫缓慢地跨过门槛，像是失去了依靠般，四肢一软，直接摔在冰冷的地板上。
黄昏时分，晚霞像火一般燃烧，如同夜晚盛放的烟花，灿烂中难免带有一丝凄凉。落日的余晖洒向人间，给万物镀上一层金，似乎是入睡时温柔的摇篮曲，又似乎是临别时的泪水，让人多生感慨。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史官也听说过这只灰色大肥猫。
据说，这只猫原本是皇后宫中的，却被皇帝带走。皇后用一只猫为了分走尤贵妃的宠爱，这件事一直被人津津乐道，后宫也因此掀起了养猫风潮。
皇帝去见尤贵妃时带着这只猫，上朝时带着这只猫，甚至连外出闯荡江湖也要带着这只猫……如此种种，足以看出这只猫在皇帝心中的重要地位。
但是，现在这只猫竟然像是失了魂般摔在地上，任由身旁的宫人进进出出，不躲不闪，连宫女踩到了他的尾巴都没反应。
为什么这只猫会这么悲痛呢？史官想了想，心里一凉，陛下该不会出事了吧？
一想到皇帝可能因为经受不住打击而去了，史官心里悲痛万分，忍不住哭了出声：“陛下啊！”
皇帝虽然懒于朝政，偏爱妖妃，蛮横无理，但他还是有优点的……吧？
史官想到从前的一点一滴，泪水一滴一滴地蹦出眼眶，滴落在金砖上。
“你来了。”皇帝被宫人搀扶着坐在椅子上，气若游丝，看到史官后，眼中迸溅出耀眼的光芒。
史官将皇帝强撑着身子的模样收入眼底，觉得这是回光返照，快步走到皇帝的身边，俯身倾耳以闻。
皇帝推开两边搀扶的宫人，紧紧握着史官的手：“厉爱卿，丞相他疯了，竟然对朕做出那等丧心病狂的事情！”
史官急得红了眼：“丞相做了什么事？”
文丞相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想取而代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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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后宫题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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