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宫深处的厮杀声与蛇群的嘶鸣渐渐被厚重的石门隔绝。程破虏护着建文，在了尘的指引下，沿着壁画所示路径，在迷宫般的甬道中疾行。岩阿桑则搀扶着体力透支的巴戈长老断后。
那三十六盏长明灯的光芒似乎具有某种灵性，随着他们的移动，前方的灯盏依次亮起，而后方的则缓缓熄灭，始终为他们提供着照明，也巧妙地遮掩了他们的行踪。
“这地宫，绝非蓝玉大将军单纯修建的避难所如此简单。”了尘一边辨识着壁画的指引，一边喘息着说道，“看这些壁画的笔触与蕴含的意韵，年代远比大明久远，至少是秦汉乃至上古之物。蓝玉很可能只是发现了它，并加以利用和扩充。”
建文此刻已从火精贯体的剧痛中缓过神来，但眉心处的灼热感依旧存在，脑海中更是不时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陌生画面：熊熊燃烧的丹炉，缭绕的紫气，还有一枚枚在空中飞舞的金色符文。他感觉自己的感知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隐约“听”到脚下深处，传来大地脉搏般的低沉轰鸣，那是地脉流动的声音。
“我们到了。”了尘在一面刻满星辰图案的石壁前停下。他按照壁画角落那戴斗笠隐士手势所指，依次按压了石壁上几颗特定的星辰。
沉重的机括声响起，星辰石壁缓缓向内打开，露出后面一间更为隐秘的石室。石室不大，中央仅有一张石床，一个石凳，除此之外，空无一物。然而，在石室角落的阴影里，却传来一个苍老而悠缓的歌声，调子古怪，词句含糊，仿佛在吟唱着亘古的秘密：“日月照丛林，万古一弹指……火精燃业火，太虚渡**……”
众人悚然一惊，程破虏立刻横刀在前，将建文护在身后。火光映照下，只见一个头戴宽大竹笠、身披蓑衣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坐在一个蒲团上，仿佛已在此等待了千年万年。他身旁倚着一根看似普通的青竹杖，杖头却悬挂着一盏样式奇古的琉璃灯，灯内，一团幽蓝色的火焰正安静地跳动着，散发出清凉而柔和的光晕，将斗笠老者的身影衬托得神秘莫测。
“阁下何人？”程破虏沉声喝问。
那老者缓缓转过身，竹笠下是一张布满皱纹、却红润如同婴儿的脸庞，一双眼睛开阖之间，不见浑浊，唯有洞察世事的清明与深邃。他目光掠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建文那犹带赤金色的双眸上，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微笑。
“山野鄙夫，名号早已忘却。世人若唤，可称度厄。”老者声音平和，却自带一股令人心静的力量，“在此等候身负火精的有缘人，已不知多少寒暑。今日，总算等到了。”
“度厄仙翁？”了尘似乎想起某些流传于佛道秘闻中的名号，脸色微变，连忙合十行礼，“晚辈了尘参见前辈。”
度厄仙翁微微颔首，目光又转向建文怀中被黄绫包裹的玉玺，以及他身前尚未完全消散的《太虚火典》虚影。“龙血金砂，《太虚火典》，看来火精已然认主，太祖皇帝的后续安排，也一一应验了。小友，你可知你朱家太祖朱元璋，与这西望山火精，有何渊源？”
建文茫然摇头。
度厄仙翁轻抚琉璃灯，幽蓝火焰随之摇曳：“上古有神，名曰祝融，掌天下之火。其后裔有一支，于洪荒时代分化出一缕本源火精，落于此山修行，渐生灵智。而你家太祖，崛起于微末，以火德立国，其魂魄本源，实与这缕火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视为火精在人世间的投影化身之一。故而，他早在此地布下暗棋，既为庇佑子孙，亦为延续火精之道统。”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直听得建文等人心神震荡，原来皇爷爷与这西南边陲的神异之地，竟有如此深的因果。
就在这时，岩阿桑腰间悬挂的一枚由兽骨与银饰编织的护身符，突然发出了急促的、如同蜂群振翅般的“嗡嗡”鸣响。
巴戈长老脸色骤变：“不好，是寨中供奉的同心蛊王在示警，寨子里混进了极其危险的毒蛇。”他所说的毒蛇，显然意有所指。
度厄仙翁神色不变，袖袍轻轻一拂，七盏造型各异的青铜油灯自他袖中飞出，悬于半空，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排列。灯盏无油自燃，射出柔和光柱，光柱在石室空中交织，竟形成了一面清晰的光镜。镜中景象变幻，赫然显现出毗庐寺外、苗寨入口处的实时情景：只见二十余名身着黑色夜行衣、动作矫健如猿猱的杀手，正利用一种带有倒钩的奇特蜈蚣梯，悄无声息地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眼看就要潜入寨中。
“是湘西言家的五毒门，”程破虏瞳孔收缩，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忌惮，“当年我随沐英将军征讨滇黔土司时，见过他们出手。用蛊诡秘，手段狠辣，曾以一寨试炼新蛊，令数百彝人自相残杀而死，鸡犬不留。”
度厄仙翁却并不惊慌，反而将手中那盏琉璃灯递向建文：“小友，你既已得火精认可，便可驾驭这心灯之力。且集中精神，观想你方才所见太虚火典中关于神念御火的篇章，再将一滴鲜血，或是引动一丝龙血金砂，落入灯芯试试。”
建文虽不明所以，但直觉老者并无恶意，当下依言而行。他闭上双眼，努力回忆脑海中那些闪烁的符文，同时咬破指尖，将一滴殷红的血珠滴向琉璃灯的灯芯。与此同时，他怀中的玉玺微热，一丝微不可见的金沙混入血中，一同落下。
血与金砂触及那幽蓝色灯焰的刹那，仿佛往滚油中投入了冰块，幽蓝火焰骤然暴涨，颜色瞬间转变为纯粹而炽烈的金赤色，一股浩瀚、阳刚、涤荡一切邪祟的磅礴气息，以琉璃灯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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