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回 度厄传灯授奇术 苗寨藏龙现杀机

与此同时,光镜之中,那些已攀上寨墙的言家杀手,被这无形的金赤光芒扫过,连惨叫都未能发出完整一声,便如同被投入烈日的冰雪,身躯从外到内迅速焦黑、碳化,最终化作缕缕青烟消散,连半点痕迹都未曾留下,唯有几件淬毒的兵刃和蜈蚣梯,叮叮当当地掉落在地。

“这、这是佛门心灯,还是道家的三昧真火?”了尘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度厄仙翁摇头:“非也。此火源于上古,早于佛道。乃人族先皇祝融氏祭告苍天、沟通神灵时所用的太阳真火之雏形,虽不及真正太阳真火之万一,但至阳至刚,正是世间一切阴毒、邪祟、蛊物的天生克星。”

建文怔怔地看着手中琉璃灯,感受着那与自己血脉相连、如臂指使的灼热力量,心中百感交集。这力量强大而神秘,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此刻的苗寨,危机并未解除,反而潜入了更深的杀机。

寨子东南角,一间看似普通的吊脚楼内,一个容貌姣好、穿着苗家少女服饰的女子,正蹲在火塘边,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陶罐里翻滚的肉羹。她动作娴熟,神情温顺,与寻常苗家女儿无异。唯有偶尔抬眼望向窗外毗庐寺方向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与她年龄绝不相符的冰冷与狡黠。

她便是镇国司七大供奉中,最擅伪装与用毒的罗刹娘子。而她腰间那枚看似普通的鱼形玉佩,实则是镇国司匠作监特制的留影玉,正将她所见到的寨内防御布局、人员走动,乃至刚才那金赤光芒一闪而过的异象,源源不断地传回百里之外,一座隐蔽在山谷中的朝廷军营。

军营主帐内,一个面色苍白、手持一面刻有三只怪眼的青铜镜的文士,正凝视着镜面上闪过的画面。他便是先一步抵达,以法术隐匿身形观察许久的三眼书生诸葛暗。

“太阳真火?看来传言非虚,建文果然得了西望山的遗泽。”诸葛暗抚摸着铜镜,镜中三只怪眼闪烁着诡谲的光芒,“如此也好,省得我们漫山遍野去寻找那虚无缥缈的火精。罗刹娘子已成功潜入,便让她先陪这群瓮中之鳖,好好玩上一玩。”

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巴戈长老的竹楼,被临时充作建文的居所。在度厄仙翁的护法下,建文盘膝坐在铺着兽皮的竹床上,第一次尝试按照太虚火典的基础法门,引导体内那缕微弱却精纯的火精之气。

当他意念沉入丹田,小心翼翼地催动那缕赤金气息沿着特定经脉运行时,整个西望山的地脉仿佛都与之产生了共鸣。竹楼下的地面传来微不可察的温热,寨子周边好几处原本冰凉的温泉眼,竟“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热气,水温急剧升高。

守在楼外的岩阿桑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能更清晰地听懂枝头鸟儿焦急的鸣叫,它们仿佛在传递着某种警告的信息。林间的走兽也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度厄仙翁感知着这一切,意味深长地道:“火精乃此地山魄之核心,其力苏醒,自然会引动万灵感应。福兮祸所伏,接下来的日子,此地恐怕难有宁日了。”

另一边,程破虏则在寨中练武场,与几位苗家最勇猛的战士切磋武艺,借此熟悉苗刀的新用法,并平复连日奔逃厮杀的戾气。然而,在与一名力量奇大的苗家勇士硬撼一记后,他体内那股得自苗疆巫王初步点拨的“刑天战意”竟被意外激发。

一股蛮荒、暴烈、不屈不挠的恐怖意志自他血脉深处苏醒,手中苗刀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刀身瞬间笼罩上一层淡淡的血色芒刃。程破虏下意识地挥刀一斩,并未触及任何实物,但三丈开外,一个用来碾磨谷物的厚重石磨,竟“咔嚓”一声,从中裂开一道整齐的缝隙。

全场皆寂。苗疆巫王,一位脸上涂满彩绘、气息幽深的老妪,拄着蛇头杖走上前,凝重地审视着程破虏,用生硬的汉话说道:“外乡的勇士,你体内流淌的,并非纯粹的汉家血脉。这股力量是上古战神刑天氏的意志,你的祖先必是与我九黎苗裔有着极深渊源的战士。”

程破虏自己也震惊不已,他只知祖上是开平王部将,却从未听闻过这等秘辛。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为驱散寒意,也为安抚受惊的寨民,巴戈长老决定举行一场小型的篝火聚会。寨中男女老幼围坐火堆旁,分享着食物,低声交谈,气氛暂时缓和。

罗刹娘子扮作的采药女,端着一罐她精心熬制、加入了特殊佐料的肉羹,笑靥如花地走向建文等人所在的火堆。

“尊贵的客人,山野之地,没什么好招待的,喝碗热羹暖暖身子吧。”她声音甜美,姿态谦卑。

建文正与度厄仙翁低声探讨太虚火典的奥妙,闻言抬头,正欲道谢,他那双赤金色的眸子无意间扫过那罐肉羹,瞳孔骤然收缩。在他眼中,那翻滚的热气里,竟混杂着一缕缕凝而不散、不断扭曲蠕动的黑灰色邪气。

他张口欲言,示警之声尚未出口,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七道细微却凌厉无比的破空之声,撕裂了夜空的和睦,七点惨白色的寒星,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毒牙,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分取建文、度厄、了尘、程破虏、岩阿桑、巴戈长老以及那位苗疆巫王的咽喉要害。

是诸葛暗的独门暗器“白骨追魂钉”,钉头不仅以百炼精钢淬以漠北奇毒“狼毒”,更附着他以邪法炼制的“破罡煞气”,专破内家真气和护身法术,歹毒无比。

与此同时,度厄仙翁手中那盏琉璃灯,灯焰猛地一跳,骤然熄灭。整个篝火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黑暗。

“敌袭。”程破虏的怒吼与岩阿桑的厉啸几乎同时响起。

黑暗之中,杀机如潮,汹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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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黔中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