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刺耳的刹车声。黑色奥迪急停在庭院里,车门猛地打开,菲利冲下车。吸血鬼医生奔跑时白大褂在暮色中翻飞,像只折断翅膀的鸟。
夏侯萦对着镜头继续喃喃:"别墅你可以留着住,反正对面就是米帕他们......反正千颜医美也给你管了。"
夏侯萦话音未落,手中止血钳已调转方向,猛地刺向自己心口。鲜血瞬间涌出,在白色校服上绽开刺目的红。他踉跄着扶住洗手台,对着镜头扯出个破碎的笑:"第一下......给妈妈赔罪。要是我早点发现妈妈抑郁症严重到自杀了,就不会现在这样了......但是妈妈一直是个很棒的演员。"
菲利撞开浴室门的瞬间,看见的是少年第二次举起凶器。止血钳尖锐的末端划过脖颈,动脉血喷溅在镜面上,像泼洒的朱砂。夏侯萦的身体软软滑落,睫毛还沾着飞溅的血珠。
"......第二下......"他气若游丝,"给我自己......"
致自由的自己。
话音未落,浴室门被猛地撞开。
菲利僵在门口,银灰色瞳孔急剧收缩。他目光扫过浴缸、胭脂盒、还有仍在录像的平板,医疗箱从手中滑落,绷带和药剂散了一地。菲利夺过止血钳扔远,金属器械在墙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扯下白大褂盖住浴缸,却遮不住水中漂浮的胭脂色泽。
吸血鬼医生跪倒在地,颤抖的手按住少年颈间汹涌的伤口。温热的血液从他指缝不断渗出,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正迅速失去焦距。
"小萦......"菲利的声音破碎不堪,银灰色瞳孔泛起血色。他俯身咬破自己手腕,暗红的血珠滴落在少年苍白的唇上。"喝下去。"他抵着夏侯萦冰凉的额头,"活下去。"
但濒死的少年已经失去吞咽能力。菲利猛地将人抱进怀里,低头封住那片染血的唇。吸血鬼的血液渡入口中,带着冰雪与铁锈的气息。怀中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指甲变长抓挠地面发出刺耳声响。
"疼......"夏侯萦无意识地呻吟,新生獠牙刺破唇瓣,脖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苍白的皮肤下浮现青灰色血管,像蔓延的蛛网。
平板电脑仍立在洗手台上,录像红灯幽幽闪烁。画面里菲利银发凌乱,正将彻底转化的少年紧紧搂在怀中。浴缸里千姬女士的倒影在水中微微晃动,仿佛随时会醒来点评这场荒唐戏码。
"夏侯萦!"菲利冰凉的手紧紧握住他持械的手腕。吸血鬼的力道大得惊人,夏侯萦听见自己腕骨发出细微的脆响。
平板电脑还在忠实记录着:菲利颤抖的睫毛,夏侯萦脸上扭曲的笑容,还有浴缸里千姬女士安详的睡颜。背景里暖色的浴室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满是水渍的瓷砖上。
"关掉。"菲利声音沙哑得可怕,"把录像关掉,现在你已经是血族了,要遵守保密协议。"
少年蜷缩在瓷砖上的身影渐渐舒展,染血的校服像蜕下的蝶蛹。颈间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收拢成淡粉细线,宛若胭脂在宣纸上晕开的最后一道痕迹。心口的血迹凝固成暗红蔷薇,在白色布料上绽放着颓靡的美。
新生吸血鬼的肌肤透出月光般的质感,血管里流淌的寒意让空气泛起霜纹。他睫毛颤动时,仿佛冰凌碎裂的细响;指尖划过脖颈残留的痛楚,触感像抚摸一块正在融化的琥珀。
菲利的白大褂覆盖在浴缸边缘,吸水后沉甸甸地垂落,与少年轻颤的衣角构成奇妙的和弦。血珠顺着衣褶滚落,滴答声里混杂着两种频率的心跳——一种如远古钟摆般悠长,一种似初生雀鸟般慌乱。
镜面上喷溅的血迹正在干涸,从艳红渐变成晚霞的余烬。少年睁开眼时,瞳孔里浮动的雾霭像被晨雾笼罩的湖面。他试着发声,喉间涌出的不再是温热液体,而是带着雪松气息的音节:“菲利......医生?”
每个字都像冰晶碰撞,在弥漫着死亡与痛苦的空气里清泠作响。
菲利慌乱地翻找医疗箱散落的记录本,纸张沾着水渍晕开墨迹。"心理测试题库还是三年前的版本......千姬女士做过太多次,连掩饰性答案的规律都摸透了......"他声音发颤,指尖抚过最新的脑电波报告,"本该上月做的激素检测,她说等你生日后......"
夏侯萦突然扑进他怀里,新生吸血鬼的体温凉得让菲利一颤。少年把脸埋在他染血的衬衫前襟,声音闷闷地传来:"在这个世界上我最后的亲人就是你了。"
菲利僵在原地,沾血的手悬在半空。浴室暖光里,两人影子在瓷砖上交融成模糊的灰色。未关的水龙头滴落血水,在少年手边积成小小的嫣红水洼。
"我会被元老院处分。"菲利最终轻轻环住他,下颌抵着柔软发顶,"初拥需要报备......更何况我之前也是个和你一样的人类。"
"那就处分吧。"夏侯萦仰起脸,新生獠牙在唇间若隐若现,"现在我也是血族了,菲利医生。"他沾血的手指抚上吸血鬼医生苍白的脸颊,"或者我该叫你......菲利哥哥?"
菲利无奈地叹气,银灰色眼眸却泛起涟漪。他扯过浴帘裹住少年血污的校服,动作轻柔得像在包扎易碎的瓷器。"先把衣服换了,"指尖掠过对方后颈时微微停顿,"......这里没有替代血浆,你过会可能会感到饿,可以喝我的血。"
“对面也没有血浆代替制品吗?”夏侯萦仰起头,看着菲利,“还有妈妈的尸体......要是找米帕大人来帮忙......米帕会和元老院揭发你吗?菲利哥哥?”
菲利扶额叹气,银灰色的瞳孔在灯光下泛着无奈的光泽:"米帕那个大嘴巴......用不着等到明天,整个血族界应该都知道了。"他瞥见少年期待的眼神,又放软语气,"不过他会帮忙的,毕竟他总说我是他最成功的初拥作品。"
殡葬公司的人来时,夏侯萦正躲在二楼画室。他透过百叶窗缝隙,看见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将母亲裹在香槟色绸缎里——那正是她当年获得影后时穿的礼服料子。菲利站在门口签署文件,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苍白。
"可以给我看看设计稿吗?"米帕不知何时出现在画室,咖啡色卷发插着一支画笔。
夏侯萦摇头,碳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画板上是未完成的母亲肖像,眼角添了几道他从未见过的笑纹。"这样就好。"他轻声道,"妈妈终于能休息了。"
葬礼那天下着细雨。夏侯萦撑着黑伞站在菲利身旁,看着棺木缓缓降入墓穴。他新生的吸血鬼能力能清晰看见泥土里翻涌的蚯蚓,听见远处宾客的窃窃私语。
"......真可怜,才十八岁就......."
"听说公司现在都交给那个外国医生了......"
菲利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腕。吸血鬼医生的体温比他还低,但相触的皮肤却传来奇异的暖意。"血族没有体温,"菲利低声解释。
因为母亲去世,夏侯萦向高中申请了休学。休学在家的日子,夏侯萦白天在画室备考,夜里跟着菲利学习血族常识。艺考教材与《初拥者指南》堆满地毯,他常常画着画着就趴在地上睡着,醒来发现身上盖着菲利的外套。
某个凌晨,夏侯萦第一次产生嗜血冲动。他焦躁地撕碎了刚画好的速写,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菲利闻声赶来,默默卷起衬衫袖子将手腕递到他唇边。
"慢点喝,"菲利轻抚他颤抖的脊背,"像品尝红酒那样。"
少年生涩地咬破皮肤,暗红血液涌入喉间时带来战栗的满足。他抬头看见菲利温柔的目光,突然想起人类时期那个永远擦不干净的蓝莓汁杯。
"菲利哥哥,"他舔了舔尖牙上的血渍,"我们现在算家人了吗?"
夏侯萦仰起脸时,东方人特有的柔和轮廓在月光下泛着青瓷般的光泽。那双曾经盛满笑意的杏眼此刻微微上挑,眼尾晕开薄红,像宣纸上不慎滴落的朱砂。他试图扯出个笑容,新生獠牙却将唇角顶出诡异的弧度,让这个表情介于泣血与嗜甜之间。
"家人......"他重复着这个词,舌尖擦过尖牙带出细微血丝。原本温润的面部线条正在微微扭曲,颧骨下浮现出血管的淡青纹路,像古瓷开片时蔓延的冰裂纹。
菲利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间,指腹触到一片冰凉的战栗。少年享受地眯起眼睛,这个习惯性表情此刻却显得妖异——眼睑开合间,瞳孔里银灰的雾霭如潮汐涨落。
"你看,"夏侯萦突然歪头露出脖颈,那道淡粉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像道未完的工笔画,"这里还留着你的牙印。"他喉结滚动时,疤痕随之轻颤,仿佛随时会重新绽开殷红的花。
月光从画室窗户倾泻而入,将他半边脸照得通透如玉,另半边却陷在阴影里显出非人的棱角。他伸出舌尖舔舐尖牙的模样,既像懵懂幼兽,又似蛊惑人心的精怪。
菲利凝视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想起千姬女士某部电影里的台词——最致命的诱惑,往往藏在最纯净的容器里。
窗外,启明星正在褪色的夜幕中亮起。菲利没有回答,只是将少年冰凉的手指包进掌心。画板上未完成的母亲肖像凝视着他们,唇角带着神秘的微笑。
窗帘哗啦一动,米帕像只蝙蝠一样倒挂在矿口,夸张的惊呼:"哇!老树开新花!震惊!几百年单身的菲利亲王居然好这一口!"
接着是乔尼露露欢快的附和:"要交罚款的!初拥未成年要罚三百年工资!"
“我成年了!”夏侯萦闷闷不乐地回怼窗口的两位吸血鬼贵族,“我刚好那天是十八岁生日!”他转头看向菲利,“菲利哥哥,那这算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啊呀呀——"米帕突然从窗口翻进来,咖啡色卷发像被雷劈过般炸开,"差点忘了说正事!"他故作严肃地弹了弹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元老院紧急召回令,三天后菲利要回伦敦述职。"
画室瞬间寂静。夏侯萦手中的碳笔"啪"地折断,碎屑沾了满手。
(到这里第一卷中国卷就结束了,后面是第二卷英国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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