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麻烦

姜大冶眯着眼注视着熟悉的灯火通明的西城区,再到熟悉的破旧巷子,巷口的那块地砖裂得活像一张嘲讽的颜文字。

还有,并不熟悉的坍塌的书屋。

他感觉冷汗冒出来了。

闪着红蓝两色小灯的救护车上,数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神色凝重,带领着手忙脚乱的护士进行急救。

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小破地方居然有这么多人,看热闹的人像蚂蚁一样密集,后边的人踮起脚尖,黑色棕色的人头此起彼伏。老城区的路太窄了,消防车根本开不进来,只能停在老远的柏油路上。

车顶不断旋转的三色灯在巨大的强光照射下存在感几乎消失,但似乎更烘托了紧张的氛围。

数名身着97式红黄条纹防护服的消防员抱着水袋跳下车来,显示出经受过良好的训练风度。脚步快而不乱。水带骨碌碌滚向前方,再与另一个水带连接起来。嘈杂声、喧闹声、急救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把天空撕个粉碎。

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邻居,头上挂着大大小小的文字泡。

“哎呀,真的是太倒霉了,好像是液化气罐爆炸,根本来不及反应,人直接咽气了。”

“天啊,马上要拆迁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以及一个缩在角落里狗狗祟祟地拖着鼻涕的小孩。

“和我踢的那个易拉罐没关系吧……”

姜大冶呼吸几乎都要停滞,他似乎听到虚空中丝丝的气流声。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名披着宽松黑袍的死神拎着巨大镰刀凌空劈下,袖口灌满冷冷的夜风。

这股恐惧化作冷意直接从背脊而上,闪电般窜上天灵盖。

大约是生死之间爆发的力量,加上肾上腺素的作用,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反应能那么快。如果拿摄像机录下来,这绝对是教科书一般的冲刺动作。

他只来得及攥紧手中的书,从原地弹射出去,连滚带爬地窜向外边。忙乱间,脚踩了手,刺骨的痛意袭来,他却什么也顾不上,重重地摔落在地上。

下一秒,伴随着闷雷般直击灵魂的一声巨响,烟尘四起,大片的木屑、书页和金属、塑料碎片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爆裂开来,洋洋洒洒地掉落一地。姜大冶像乌龟一样趴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抱头。

他唯一庆幸的是,没喝什么水,不至于失禁。

今日,诸事不宜。

姜大冶如是想着。

在原地趴了好一会,姜大冶这才抖着腿爬到角落,他倚着墙坐起来。远处隐约传来人声,喧嚷声此起彼伏,步步逼近,大大小小的灯也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

他勉强定了定心神,再次打开书,快速地浏览起漫画内容来。

半晌,姜大冶神情凝重地撑着墙站立起来,他直起了腰,那气度仿佛一只垂暮之年的狮王仰望落日余晖。

姜大冶整了整衣冠,闭着眼回忆了一下情节。这个巷子他住了有五六年,几乎熟悉每一个角落。他望向天际,选准了方向,朝着漫画里出现的目的地行去,先是走,渐渐的小跑起来,越来越快,但是方向始终明确。

长久未经锻炼的身体用胸口的刺痛,无声的向他表达抗议,他小口喘息着,鼻腔里吞吐着热气。抬腕看了看表,默默加快了步伐。一边估算着时间,终于在某个熟悉的巷子口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个助跑的预备动作,猛地一个前扑窜出去。

哧——

轮胎在地上擦出青烟,闪着大灯的蓝白色出租车急急地踩了个急刹。白色的灯光如同利剑出鞘撕裂天地,姜大冶瘫软在地上惊魂未定地回望。

……

同一时间,远在城市另一边的我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望了望刚擦黑的天幕。就快要下班了。一会儿得去菜市场买点排骨回来炖汤,再不吃的话冰箱里的胡萝卜可就要放坏了。我漫无目的地思忖着。

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来,上班时间接电话是违反工作纪律的。况且这个时候恰好是下班高峰期,人来人往,我可不敢顶风作案。

幸好这个电话也没那么执着,很快就挂断了。不过紧接着来了条短信,我压抑着动作,斜斜地抽出手机,用余光撇了眼内容,是一会儿接我班的雷江南。

他算是个不错的人,比我年纪大一轮,最近刚好交了女朋友。今日刚好有约会,于是他在短信里极尽谄媚,好说歹说求我帮他值一天夜班。

我不置可否。

我倒是没关系,但是外婆等不得,我还要回家给她炖排骨呢。藏在口袋里的左手熟练地盲打出几个字。

咻,一则信息发了出去。

雷江南又迅速回过来一条短信,语气十分坚定,态度十分坚决,怎么都不肯来上班。思及此处,我忖度片刻,和旁边的同事告了个假,说要去上个厕所。

在洗手间里,我给护工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今晚来照顾外婆,又细细叮嘱了一些招呼老人的要点,这才合上手机揣进兜里,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我每天迎来送往的人太多,加上适逢换季流感高峰期,我又那么穷,根本生不起病。所以每次洗手我都洗得十分认真,坚决贯彻落实七步洗手法。在哗哗的水声中,突然瞥见旁边来了个人。

我一向脸盲,最不擅长的就是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王叔给我介绍的这个保安工作,大部分时间只需要当个门神就好,真是太符合我的心意了。

加上我不管做什么事都全神贯注,所以根本没在意旁边人的动静。

但是不妨碍这人像钢针一样扎入我的眼眶,实在是气势太盛,虽然我高中的时候因为营养不良导致一直没长个,但我好歹有一米七九,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八。

而这个人居然比我还要高一个头,一身墨蓝色的纯手工定制西装,线条优美,轮廓立体有型。配合恰到好处的自然弧度,将他的好身材衬托的更加突出。

只是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专心的搓洗着掌心和指背,又将泡沫揉到手腕和肘部。半分钟后,我冲干净双手,垂着眼,目光只落在自己面前三寸之地。就在此时,一只系着金色袖扣的长臂拦住了我的去路。

“你很缺钱吗?”

这熟悉的话语,让我想起高中同桌看的那些强取豪夺的狗血小说。

当年,他在课桌的左右两旁各摞了五厘米左右的书,中间留了条缝,下面夹着个巴掌大的二手MP4,在课上看的如痴如醉。班主任不管从哪个方向过来,只要不留心一直盯着看,基本发现不了端倪。

我个子高,加上每次都坐的端端正正,也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看到某些精彩片段时,也不禁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着的尖锐爆鸣,这样的动静也引得我偶尔瞟上两眼。

这句话,唤起了我不少死去的记忆,情不自禁地一个战术后仰,我终于抬起双眼,波澜不惊地注视着来人。

……

出租车上,姜大冶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衣服上满是灰尘和碎屑,外套也被烧了一半,还好没伤到皮肉,只是因为热灼伤起了不少水泡,左手还死死攥紧那本来历不明的神秘书籍。

姜大冶全身发抖,手脚冰凉,极力克制着深深吐出一口气。借助这个动作努力平复着心中激荡着的情绪,貌似一点效果也没有。他用止不住颤抖的右手摸出烟盒,尝试了两三次才弹出一根。

火星在车内明灭,司机状似不经意的从后视镜里撇了他一眼。姜大冶敏感的觉察到了对方探究的眼神,他强装镇定,把唯一空余的手塞到腿下压住,似是要借助这动作平复激荡的情绪。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他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完好无损的书页。

也许是被人当成疯子了吧,从生死边缘走了一趟,别人或许会害怕,会庆幸,或者是劫后余生。只有姜大冶自己知道,那心中奔腾流淌着的情感,炽热如岩浆,扭曲如毒蛇。那是难以克制的兴奋和狂喜。

好日子要来了,他轻轻勾唇,望向窗外,那笑意如同潭水最深处潜藏着的黑鱼,在水面蹭了蹭,只一个轻盈地甩尾便不见了踪迹。

……

盥洗室里,黑发男人的动作果决有力。轻轻从口袋里提出支票簿和签字笔,刷刷一顿流畅的书写。动作带着恰到好处的教养,就连衣肘弯曲的弧度似乎都利落得像一幅工笔画。

实在是不怪我想歪,这剧情走向貌似越来越像霸总小说了。

“这个数,买你身上的衣服。”

我瞄了眼上面的五个零,悄悄吐出一口气。幸好我最擅长的就是面无表情,哪怕内心有千言万语,面上总是一派风平浪静。可能我脸上的肌肉是用大理石雕刻出来的,非要勉强做表情,例如微笑之类的,就会非常扭曲。

初中时的班主任就夸我有大心脏。某次班级搞大扫除的时候,有个学生用长笤帚打扫天花板上的蜘蛛网,不小心把灯泡敲下来一根。

当时我正好在写最后一道附加题。高高吊起的灯管砸在地上四散纷飞,溅起的碎片削掉了我手背上一小块皮。我随手把桌上的玻璃渣拨开,继续把题目算完。期间只是调整略微了一下姿势,不让血淌到试卷上。

当然在外人看来我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无比淡定。但其实我只是被吓呆了,加上做题做到兴起,不想中断计算过程而已。

所以我心中虽然有万般吐槽,但是面上没有透露半分。只是从善如流地配合着,毕竟,对面这人确实是真霸总,这家跨国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掌舵人——傅陆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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