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太皇太后甚是高兴,在净室更衣时,长公主却偷偷对她说:“阿则怎么那么一副冷脸,不似来看美人,倒似来阅兵点将的。”

太皇太后不悦,“阿则选妻,非同寻常,自然是要认真。”

长公主嘟哝:“也太认真了些。竟就没一个让他露出个笑脸的?这以后怎么过活……”

这话说的太皇太后也发了愁。她虽盼着严帝早日成婚生子,却也希望他的未来如意合欢。

于是接下来,太皇太后又刻意把觉得好看的闺秀叫了过来说话,期盼严帝多看几个,多看几眼,能寻到中意的。

只可惜,从头至尾,严帝真的几乎都没露出个笑纹。

太皇太后年纪一大把,支撑一场筵席,已经很是疲累,却睡不着觉。琢磨来琢磨去,在宫中千挑万选了四个宫女,让红玉给送了过去。

红玉自那日听了一句“知道了”,心里的忐忑就没放下,到了严帝寝宫,见严帝不在,忙把人留下,先行逃之夭夭。

于是严帝这晚回寝宫,就被报知侧殿多了四个宫女,是太皇太后送来伺候的。

四个宫女而已,并不难打发,可是他更衣之后,看着角落里的画卷和那几本不该出现在宫里的书,走至外殿坐定,说:“带进来吧。”

这四位宫女,堪称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严帝勉强看了一遍,指了从左到右的第三个。

这位叫素娥的宫女,眉毛较长,凝神时有那么一点子英气。

其他人都退了,素娥眉间眼梢透出些喜气,她跪行到严帝膝下,乖顺无比道:“奴婢给陛下捶捶腿?”

“闭嘴!”

严帝却恼怒斥责。

素娥脸上的喜气顿时被恐慌覆盖。但是严帝并未喝退她,却是伸手,捏在她下巴下,仰起她的脸看。

她自知这是自己难得的机缘,忙敛去脸上惊惶,努力做出一副乖顺垂怜状。

严帝放开手,收回到自己膝上,仰头阖目,沉默不语。

衣服窸窸窣窣,一只手试探着抚上严帝的腿,并无抗拒,就大着胆子,把手轻轻上抚,挪到严帝的手上,轻轻往自己身前扯了下,呢喃般轻唤:“陛下……”

严帝忽地站起,因着素娥过于靠近,被带得立时往后跌坐地上。

严帝也被绊了一下,险些就没站稳。他这才睁开眼,往地上看去。美人如画,眼中凄怨,如泣如诉,是惹人怜惜之态。可是这样的时候,就不似方才更能牵动严帝的心。而她开了口的声音,更差之甚远。

不该是这样的。

严帝努力敛去心里的波澜,淡淡道:“出去吧。”

素娥眼里垂着泪,咬牙退了出去。

分明才赶走了佳人,严帝却又觉得,心里被撩出了火。但那火不是来自于伸手可得的素娥,而是来自于他心里某处。

在床榻上烦躁不安半天,忽地又起身,到了案前,提笔落墨,一位美人,跪在地上,仰脸相望,似是下一刻就要脱纸而出。那姿势就是素娥方才的姿势,模样,却不是素娥的模样。

严帝画好,却连自己也生了惑,因为他也分不清,自己画的是谁,画的是何样的面容。这迷惑一直带进了梦里,画中人把手伸向严帝,细长手指,粉白肤色,她亦是跪在严帝膝前,伸手抚了上来,严帝几愈不能呼吸,仰头阖目,分不清是白昼还是黑暗,看不见她长着如何面目。

伸了手,想抓住她的下巴,拧了头面来看,尚未抓住,膝下人忽地叫了声:“赵先生?”

严帝猛地惊醒,大口喘气,出了一身热汗。

翌日,红玉姑姑偷偷来找,平公公自然知道她想探问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回复太皇太后。含含糊糊道:“那四位……陛下倒是也没说让走。”

不过,也没如太皇太后所希望的那样。只吩咐让她们住在侧殿,无令不得乱跑。

倒似软禁在侧殿了。

这算怎么一回事?陛下分明因着素娥姑娘……显而易见动了些情。

算了,君心难测,先就这么糊弄过去再说。说不准,哪日陛下忽地生了愿,又让那四位谁进去伺候呢。

严帝并没多想这四位宫女。只是朝臣继续为了是否请万橙编纂地理志争论的时候,他愈加沉默了。

地理志的事,倒也没有因为万橙完全停滞,翰林院已经初定了人员,特意清了个地方,打算专做地理志的编纂之用。

严帝踌躇良久,终于下了决心,再去见一次万橙。

因着来过好几次,都没问缘由,就被出来应门的小虎子引了进去。

小虎子说:“我们班主在呢,正在教习白师弟练翎子功。”

跟着进了门,绕过照壁,果然看到院子里两个人,穿着常服,头上却各戴着两根长长的花翎子。

“教《吕布戏貂蝉》呢,先生看过没?”

严帝恍惚记得自己陪太皇太后看过,不过此时他已没法去挖掘记忆,只瞧着那个青衣人,看他头上的翎子一个金蛇摆尾,似朝自己绕了过来,几乎没忍住伸手去抓。

其实离得很远呢。严帝伸手阻了小虎子开口叫,默默站着观看。

《吕布戏貂蝉》中的翎子功,乃是吕布把头上的长翎,耍出百般花样去调戏貂蝉。

万橙先演了一遍,看的安海好几次几乎就开口叫好。

而那个白师弟,就是上次耍枪出错的那个。

严帝轻声问小虎子:“你们班主怎地总教他?”

小虎子摸头憨笑,“白师弟虽然来的晚,但是资质好,又刻苦,如今已是我们当红的武生呢。所以班主对他要求更严。”

严帝听着话,眼睛却并未挪开,眼瞅着那位白师弟照猫画虎,也耍起了头上的长长翎子。而万橙摘下了头上的翎子,弯折了握在手中,暂做貂蝉给他配戏。

吕布和貂蝉背对而站,貂蝉杏眼里水波流转,似是疑惑人去了哪里。吕布头上的一只翎子,忽地从后向前弯下,正正垂在貂蝉面门,然后一个鲤鱼跃龙门,紧贴俏脸,从下巴开始,一直顺着唇、鼻、额,扫了上去。

貂蝉受了惊吓,微微张嘴,却刚好使那翎子尖扫在了开启的唇间。她羞得捂脸跺脚,又从手掌边缘偷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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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美人
连载中嗟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