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韵脩怀揣着战利品来到办公室后不久,张潇拿着一摞文件进来了。
“老宋,你也来了啊。我找人把当年孤儿院院长薛正强和其他护工的档案调出来了,一起来看看吧。”
白象孤儿院在薛正强担任院长前,是一个非常小的福利机构,运营了几十年,到最后院内只有不到十个孩子,不是因为当地没有需要帮助的孩子,而是因为孤儿院财务面临困境,濒临倒闭,无法收留更多的孩子。zf的资助被贪官肆意攫取,老院长苦求社会援助,但收效甚微,后来老院长去世后,作为受孤儿院庇护而长大的薛正强自愿承担起了这个重担,成为了新的院长。
“这个薛正强好像还是孤儿院资助的第一批孩子,只不过因为他来到孤儿院的时候年龄已经不小了,而且他本人性格孤僻,因此第一批进入孤儿院的其他孩子都被人领养了,只有他是一直在孤儿院生活到法定成年年龄。成年后,他便离开了孤儿院,之后一直靠在沿海地区打零工维持生计。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在他二十三到二十六岁的时候,档案里没有关于他的任何资料。而二十六岁时,老院长去世,他便带着一笔来自境外的捐赠款重新回到了白象市,挑起了孤儿院的担子。”
宋韵脩扬了扬眉:“这笔巨款来得可够及时的。”
“是的,多亏这笔捐款,孤儿院脱离了因老院长去世以及濒临破产而面临的被关闭的风险,而且还余下了闲钱,招募了新的护工,并接收了更多的孩子。这件事在当时轰动一时,不过没过几年,大家也就淡忘了这件事,毕竟孤儿院的地理位置确实比较偏僻。而在这差不多十年的时间里,原先的护工因为身体原因或是年龄原因先后离开了这里,最后,这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已经被替换成新人了。”
宋韵脩沉思后说道:“也就是说,根据目前掌握到以及罗布之前口述的情况来看,可以推测出薛正强在二十三到二十六岁的期间里,偷渡到了国外,在国外接触到了某个犯罪组织,在听闻老院长以及孤儿院的情况后,薛正强带着犯罪组织提供的一笔黑钱回到了白象市,花费了十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清理走了原来的护工,并用这笔钱将孤儿院打造成了后来的模样。这笔钱相当于犯罪组织的投资,而成果,就是那些被改造过的孩子。”
“没错,我也是这么推测的。那些护工很有可能也都是薛正强找来的帮手,毕竟通过他一个人来掌控整个孤儿院,还是有些困难的。我调查了那些护工的档案,一部分人都曾经有过案底,而且是故意伤害、持刀抢劫之类的重罪,另一部分人,曾经和薛正强在同一时期同一地点打过零工,这些人根本没有过教育以及护理之类的经验。表面上,这些人打着帮助弱势群体的称号,实际上一旦调查出他们的背景,他们龌龊的想法便昭然若揭了。”
听到这里,宋韵脩不禁打了个寒颤,短短十年的时间,这个男人就将一个本该为孩子们遮风避雨的孤儿院打造成了一个魔窟,很难想象那些孩子在这群恶魔的教育下度过了怎样的日子。如果不是十五年前那场大火终结了薛正强罪恶的一生,那么还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被他残害?
“当年那群护工,真的全都死在大火里了吗?”
张潇翻动着材料,半晌后回答道:“我不知道,这些护工的名单,我是根据当年一则捐助报道里找到的。”
“捐助报道?”
张潇翻出一份二十一年前的旧报纸,上面是有关高氏集团创立者高氏夫妇为白象市孤儿院捐赠善款的消息。
报纸上说,高氏夫妇白手起家,建立了以软件服务为核心的高氏集团,后来在政策最有利的时机又成功进军房地产业,短短十余年间,就成为了三山省最具有话题度的年轻富豪夫妇。
虽然实现了财富自由,但是高氏夫妇一直不忘初心,积极投身慈善业,每年都会资助很多福利设施,在二十一年前,高氏夫妇为白象市孤儿院捐助了一笔巨款,这笔款项是自老院长去世以后,第二次将孤儿院推向了社会舆论的焦点,比当年薛正强带来的资助金额还要高一倍。这笔巨款在当时轰动一时,报纸上详细记录了高氏夫妇和薛正强的身世来历,以及当年孤儿院内工作人员的姓名。
“你看这里……”张潇指着报纸上的一张照片,说道,“这就是高氏夫妇。不仅是捐款,当年无儿无女的高氏夫妇还从孤儿院中领养了一个身患自闭症的男孩。”
照片中年轻的夫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两人中间,站着一个男孩,年轻夫妇分别在他的两边牵起了他的手,男孩却表情僵硬地直勾勾看向了照片的角落,而薛正强正站在高先生的身侧,眯眼斜视着男孩,嘴角挂着营业式的假笑,让人看着就有些不舒服。这张照片一下子让宋韵脩想起了罗布藏起来的“宝贝”。
宋韵脩说道:“这个男孩就是高氏现在的总裁高原吧。之前我在网上查阅过关于高氏的事情,和乔氏毁誉参半的名声比,高氏一直都没有太多绯闻,最大的争议,就在于高原这个总裁的身份。高氏夫妇有两个儿子,高原和高林,一直以来,高原都是外界公认的继承人,而高林则处处比不上他的哥哥,不管是学业还是工作能力,再或是人脉,但是有段时间,突然传出了一个消息,说高林才是高氏夫妇的嫡子,而高原则和高氏夫妇没有血缘关系,只是一个养子。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最后高氏夫妇会将公司传给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没想到最后,还是高原坐上了总裁的位置,而高林则被发配到了国外一个刚成立的子公司。那段时间他家的私事在商界传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对高氏的继承人之争津津乐道。大家都在说,高原是个非常有手段的人,轻易就瓦解了高氏夫妇对亲生儿子的信任,用不正当的手段一脚踢开了真正的继承人,抢走了高氏集团。”
张潇用指尖轻轻点着报纸,说道:“我也听说过这位高先生,听说他相当有商业头脑,做事雷厉风行,高氏在他手里扩张了一倍,除了房地产业,他还开立了洛妍和罗布所在的安保公司,还有一个娱乐公司,涉足了多个领域,当初成立了心希基金会的人也是他吧。这么看来,他的确与白象孤儿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好想去会会他啊……”
话音未落,孙婷婷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打着哈欠问道:“老大,你在查什么案子,要去会谁啊?带我一起呗……”
张潇有些不满道:“哪都不去。今天你负责值班,怎么还迟到了?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吗?我今天和老宋来的时候,屋里谁都没有,还以为白日闹鬼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宋韵脩收拾着桌上的案卷。
孙婷婷揉着泛血丝的眼睛,含糊地说着:“不好意思啊老大,我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早上就睡过了。”
听了这话,张潇仔细地观察了下孙婷婷,确实如她所说,脸色非常不好,于是关切地问道:“我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压力太大了?要是太累就直说,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孙婷婷又打了一个哈欠:“……我没事,白天累一点反而晚上能睡得香……”
“那我把我屋里的折叠床拿出来,你先……”
宋韵脩悄悄用手肘杵了一下张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这两个月宋韵脩一直看在眼里,自从韩天凡下葬后,孙婷婷状态就有些不对劲,有时会呆呆望着韩天凡曾经的工位,有时会在厕所多待一会,最后红着眼睛出来。现在也是,孙婷婷的眼圈还有些浮肿,想来韩天凡的死对她打击相当大,就是不知道何时她才能从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思念中走出来。
孙婷婷靠近两人的办公桌,突然从桌上拿起了那张照片。宋韵脩心道不好,刚刚两人光顾着收拾资料,忘记收起这张照片了,但愿她不会看出什么。
孙婷婷仔细端详着这张照片,半天没有反应。宋韵脩小心翼翼地问道:“这张照片怎么了吗?”
孙婷婷这才如梦初醒道:“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一会……”说罢,拿着照片的手轻轻放下。
宋韵脩的心还没落回肚子里,却见她又将照片举了起来,宋韵脩的心又提了起来,只听孙婷婷“咦”了一声后说道:“原来任菲菲也是白象市孤儿院出身的啊,我原先都不知道。”
宋韵脩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过一样嗡嗡作响:“你说什么,任菲菲不是任局的女儿吗?”
孙婷婷叹了一口气,说道:“她不是任局的亲生女儿。你们没注意到吗,任局和他夫人都没有耳垂,但是任菲菲却有,有耳垂是显性基因,只要父母没有耳垂,子女一定不会遗传到耳垂的,这不是初中生物学吗?况且……”她停顿了一下,苦涩地笑了一下,说道,“以前在白象市局的时候,我和韩天凡曾经有一次聊天,他无意中说过,任菲菲小时候过得特别苦,还好后来被任局收养,这才过上了好日子,自己作为她的男友,将来也要努力,让她过上和小时候不一样的日子。我以前一直以为她可能是任局某个远房亲戚的孩子,过继给了任局,没想到,原来她是孤儿院出身,怪不得天凡当时会那么说。你们看,就在最后一排最左边的位置,这个女孩,不就是任菲菲吗?”她用手点着照片最角落的位置。
宋韵脩和张潇仔细看向照片,怪不得会漏看,任菲菲的脸藏在了倒数第二排两个孩子中间,只露出来半张脸,若非仔细检查的话,确实容易看漏。不过任菲菲的脸上有三颗非常明显的痣,整齐地排列在卧蚕的下方,哪怕这张老照片已经因为时光的流逝变得有些脆弱,也能从上面清晰地看到这个特征。
张潇喃喃地说道:“真是好眼力啊,回头给你加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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