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

孙婷婷的指认给了两人新的线索,这条线索让他们实在意想不到,除了韩天凡以外,她似乎与案情毫不相干,更重要的是,她表现得像是从来都不知道白象孤儿院这个地方,不知道韩天凡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死的。如果任菲菲真的曾经出身于白象孤儿院,那她表现得如此无辜的行为,就很值得推敲了。

任菲菲到底知道多少?她会是周大海被灭口的幕后主使吗?她和丰家兄弟,还有罗布以及洛妍到底是怎样的关系?任局又在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养女曾经生活在一个吃人的魔窟?

这些问题,在没有调查清楚任菲菲的过去时根本无法解答。

在接下来将近的一周里,张潇和宋韵脩两人想办法偷偷调阅了任菲菲的档案,发现果然和预料中一样,任菲菲十岁以前的档案是不完整的。文件中仅记录了她的出生地是沿海的一座小城市,母亲是当地一个小饭馆里的厨娘,在她三岁时病逝,父亲不详,之后的几年里,没有与她相关的任何记录,包括医疗、教育方面,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之后,就在她十岁那年,她成为了任龙飞的女儿。

在查到这个结果后,张潇和宋韵脩两人对坐在办公室里抽了一天的烟,他们不敢去细想这背后隐藏的可能性,也不愿去怀疑那个他们十多年前就认识的那个洋娃娃般的女孩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宋韵脩捻灭了烟头,说道:“老张,你看任菲菲生母所在的城市,是不是非常眼熟?”

“你还别说,这不是……”

宋韵脩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是薛正强偷渡前打工的城市,而且她工作的饭店和薛正强打工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

“你是说,任菲菲是薛正强的女儿?”张潇仰着头吐着烟圈,沉默半晌后,说道:“老宋,我记得上次你说,你搬到了罗布的楼下对吧,要不你去找他探探情况?”

宋韵脩皱了皱眉,张潇有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本领。自从上次从罗布家偷拿照片后,宋韵脩就觉得再没脸去见他了。更何况,那天以后,罗布似乎再也没有回家。不论他加班到多晚,回到小区后,在楼下向上望去,自己和罗布家的灯永远都是灭的,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给对方打个电话,但是每次,他都无法按下最后那个拨通键。自己在工作上从来没有畏惧过手持凶器的歹徒,但居然在此刻惧怕那一通简简单单的电话,这是多么可悲的事啊。

他揉了揉太阳穴,反问道:“我记得你上次拿到的资料,是洛妍给的对吧,要不你去试探着问问她?”

张潇苦笑了一下,不再说话。

“其实……要想知道真相,还有另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们,而且这个人一定比他俩知道的更多。”

张潇愣住了:“你是说……直接去问任局?”看到宋韵脩点头,他惊疑地说道,“你疯了吗?万一任局真的和这件事有关,这么做,岂不是会打草惊蛇吗?”

宋韵脩回忆起当年任局在培训时讲过的那些话:“同学们,你们既然来到了这所学校,学习了这个专业,想必已经对未来的道路有所了解了,你们将会比社会上许多人承担更重要的职责,这些职责不容得你们一丝一毫的懈怠。你们将来可能会经历很多其他人不会遇到的危险,在别人向后退的时候,你们要向前进,在别人可以痛苦哭泣的时候,你们要咬牙坚持,为那些哭泣的人撑起一片天,哪怕你承担了更大的苦痛。你们也许会抱怨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享受,而你们却时刻不停在奋斗,到那个时候你们要回忆起,是你们今天选择了这条牺牲自己为民服务的路,哪怕这条路布满荆棘,你们也要记住——你们身披国旗,背后站着的,是国家,怀里守护的,是万千百姓。你们手里握着一杆枪,一杆能要敌人命的枪,但这杆枪,没有你们心里的那杆枪重要。很多年前,我的一位老师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他说‘守得住原则,就是保护自己’。这句话我一直铭记在心,从今天起,你们要记住,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守住你们的本心。”

这段话曾经让在场的学生慷慨激昂,每个人心中都曾有一个热血梦,追求正义、公平、理想是永远不会褪色的话题。这些学生绝大部分都像张潇、宋韵脩一样走上了维护正义的道路,还有一部分人在经历了现实的磨砺后满怀遗憾和不甘地退出了这个舞台。学生如此,那曾经说出这段话的任老呢?他是否还如曾经那样坚信着这段话?

张潇犹疑地说道:“也许还有一个人能知道一些当年的事情……”

敲门声响起时,陈永清正戴着老花镜,一字一句地详细地阅读、批改着张潇递上来的报告,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一丝不苟地改正了过来。改好后,他摘下眼镜,轻轻合上了文件夹,满意地长吁一口气。他抚摸着文件夹的外壳,长久地凝视着封面的警徽,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抬眼望去。

“你们来了啊。刚好,小张,我把你交上来的报告改过了,你再拿回去推敲推敲……”

张潇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并没有接过报告,反而用眼神示意了下宋韵脩。宋韵脩将照片和一份领养记录递了过去。陈永清放下文件,重新戴上老花镜,看到这两样文件后,长叹一口气,表情变得严肃凝重,一改往日慈祥的面容。这个时候宋韵脩才意识到,方竣当时提到的二十多年前那个敢于硬杠蔡警督的陈永清,一直存在于这里。

“都说了不让你们追查下去,你们还真是不听我的话。不过也好,如果你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那才是令我失望。我亲自挑选的刑侦支队长和副支队长,要是连追求真相这种最起码的胆量和决心都没有,那我就真的是老眼昏花了。罢了,你们想问我什么?”

“陈局,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陈局抿了一口茶后,呵呵笑了两声,抬手示意两人坐下,接着缓缓说道:“这么多年了,除了田厅以外,我只透露给老姜些许情况,但是既然你们已经追查到这里,我就给你们讲讲一些只存在于我们这群老一辈记忆里的事情吧,也便于你们继续查下去……”他苦笑了一下,说道,“不,也许只是我这个快退休的老头子,心里纠结了那么多年,不吐不快而已。十五年前,那时我还在白象市局和老任做搭档,那时我们俩,就像现在的你俩一样。十五年前,我们突然收到了一份材料……”

……

翌日,两人开车前往了白象市。这一天正是周末,出城踏青的人很多,两人在路上被堵了一个小时,才慢悠悠地一点一点地挪到了白象市境内。自从刘运和韩天凡的案子发生后,二人对踏青这项活动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反感。

二人来到任龙飞家时,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局长正坐在转椅上,惆怅地看着窗外。不过几天不见,他变得更加憔悴了,原先满头的黑发,似乎在几天内就变得花白。

“任局,好久不见。”张潇说道。

任龙飞缓缓地转过椅子,看到两人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他说道:“不算太久,前几天在天凡的葬礼上,不是已经打过照面了吗,那个时候我就猜到,我们很有可能会再次见面。”

“那看来您对我们的来意已经很清楚了。您对小韩的死,有什么看法吗?”

“天凡啊……天凡是个好孩子,他的死实在是太可惜了……”他沉默良久后,长叹一口气,摇着头说道,“……太可惜了啊……”

张潇向宋韵脩使了个眼色,宋韵脩将那张孤儿院的照片递给了任龙飞。

任龙飞戴上老花镜,接过了照片看了起来,他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照片,最后指尖停留在了一个女孩子的脸上,再次长叹一声。

宋韵脩说道:“任菲菲,原名薛菲菲,其父为薛正强,是白象孤儿院的院长。薛菲菲自幼和她父亲一起在孤儿院生活,直到十五年前,孤儿院以及薛正强被一场火灾吞噬。当时,您和陈永清局长两人都在白象市局任职,当时您二位收到了一则举报,举报薛正强在孤儿院中向孩子施暴,同时利用、强迫孩子进行犯罪活动,但是举报材料并不完整,缺少证据,即便如此,您和陈局也开始进行了调查,但是直到火灾发生后,您和陈局才收到了证据。可惜这个时候涉事的成年人,据您二位所知,均已死亡,只留下了受胁迫犯罪的孩子们,如何处置这些还是刑事责任能力和无刑事责任能力的孩子们,成为了一件棘手的问题,因为这些孩子们不仅仅是加害人,也是受害人,您和陈局对这件事产生了很大的分歧,甚至到了决裂的地步。”

“那个时候,老陈是希望把所有真相上报的,将所有污浊都展示给所有人,但是……但是我不忍心这么做,因为这么做的话,那群孩子将会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同情的目光,更多的则是反感、厌恶,甚至是仇恨的目光,那不是我希望看到的。那群孩子在扭曲的世界里长大,形成了扭曲的人生观和价值观,他们需要的,应该是引导和教育,而不是一味的打压。

张潇冷冷地说道:“这可真是妇人之仁,如果把这些孩子放出去,岂不是放虎归山,给社会带来更大的威胁?”

任龙飞叹了口气,说道:“老陈当时也是这个观点,可是……我实在无法认同,所以我瞒着他,伪造了自己的身份,偷偷去了一次孤儿院,接触了这些孩子们。你们知道我看到了什么,一群孩子在学习杀人技巧吗?”他转头看向窗外,不等他们回答,便继续说道,“不。我看到了一群不到十三四岁的纯真的孩子们,手牵手在空地上玩耍,带着和每所学校,每个公园里玩耍的孩子们一样的笑容。哪怕他们当中的有些人身上带着伤,但他们依然磕磕绊绊地生活着。他们的笑容让我坚定了我的想法,哪怕和老陈的意见,甚至是律法背道而驰,我也要保护那群孩子。”

宋韵脩沉默片刻,拿出手机,当着任龙飞的面打开了录音功能,说道:“任老,您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讲一讲十五年前的详情?”

任龙飞轻轻地瞥了他们一眼,说道:“我以为你们已经从老陈那听到了事情的经过。”

“我们是听过了,但是我还是想从您这里了解一下情况。毕竟即使经历了同样的事,不同的人也会有不同的考量,最终做出不同的选择……”

任龙飞轻轻闭上眼,说道:“是啊,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选择,你说的没错。那我就来讲讲我所经历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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