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郁丛以前在乡下生活时喜欢爬树下河,难免受伤,每次擦药都是糊弄过去。爷爷奶奶也睁只眼闭只眼,看他皮实,也没过分关心。哪儿像现在的梁矜言一样,一副要监督他仔仔细细上药的架势。

头顶那只手又轻拍了一下,郁丛想回头抗议却被梁矜言往前推了推,他只好忍辱负重去拿药。

然而他压根不记得自己把药放哪儿了,甚至记不清搬从宿舍搬出来的时候,有没有把药带上。

他在各个房间钻来钻去找了十分钟,最后抱着试试的想法打开了垃圾桶,成功在里面发现了被他顺手扔进去的药盒。

郁丛半跪在地上,感觉身后气压偏低,缓缓转头,对梁矜言笑了笑。

梁矜言也对他笑了笑。

郁丛谄媚开口:“我说我是不小心的,你信吗?”

梁矜言:“不信,去洗手。”

他垮下脸从地上爬了起来,老老实实去洗手,刚把那管药膏拿出来,却发现梁矜言也跟到了浴室门口。

郁丛手一僵,透过镜子看向梁矜言:“擦药也看啊?”

梁矜言抱臂靠着门边,也从镜子里和他对视:“以防你又扔垃圾桶。”

郁丛:“……”

其实他刚才真的这样想过,竟然被拆穿了。

他只好顶着一双很有存在感的目光,开始给脖子上的淤痕抹药膏。已经过去好几天,淤青只是显得张牙舞爪,不是很疼了,他下手也就不太在乎,像给蛋糕抹奶油似的三两下糊上去。

梁矜言看得笑容逐渐消失,眉头也皱起来,在看见衣领沾上药膏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

“没人催你,慢慢来。”

郁丛动作一停:“不是涂上去就好了吗,又不是做保养。”

梁矜言微不可察叹了口气:“衣服脱了。”

“啊?”郁丛茫然又警戒,“干嘛?”

他想起住院那会儿,梁矜言让他在病房里脱掉衣服的时候了,虽然什么也没做,但他也觉得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

更何况这里是梁家,比起医院更私人的地方。

梁矜言答道:“放心,我不吃人,衣领挡住淤青了。”

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郁丛稍稍放下心。只犹豫了一瞬就脱掉卫衣外套,再把最里面的短袖也脱掉了。

脱个衣服而已,郁丛催眠自己,大家都长一样,没什么的。

但事实上,皮肤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却比以往敏感许多。连浴室里细微到无法捕捉的气流,都仿佛放大了,在他身上留下了柔和却带着凉意的轻柔触碰。

郁丛不自在地扫了一眼镜子,却发现梁矜言依然盯着他的眼睛。

“涂药吧。”连语气也一如往常。

郁丛不知不觉间放松下来,沉默地给自己上药,动作也轻缓了一些。

“小时候经常受伤吗?”梁矜言冷不丁发问。

郁丛一愣,随即才找回思绪答道:“对,擦伤扭伤是常事,我小时候比较贪玩……”

梁矜言顺着问:“怎么玩?”

“我老家占了一片山头,有条小河,还种了果园,我跟朋友就在里面随便野,能玩的地方那可多了。”

郁丛说起小时候的事,语气也轻快起来:“哎你都不知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自己长大能当山大王。我奶奶问我以后想做什么,我说要搬一张凳子,坐马路上收过路费,被我爷爷奶奶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好久……”

郁丛说着自己笑起来,手指取了一大坨药膏,却涂到了淤青外面。

“我奶奶还喜欢种花,我这爱好就是从她老人家那里传承来的。像你这种植物杀手,要是跟我回去,我奶奶非得手把手教你种花,把你教出师不可。”

郁丛说得起劲,没注意到梁矜言走了进来,甚至从他手里拿走药膏时,他还配合地递了一下。

“其实你也不用灰心,没人是天生的杀手,你充其量就是不熟练而……嘶!”

郁丛的话卡在喉咙里,他倒吸一口凉气,猛地注意到镜子里梁矜言正站在他身后,手指正触在他背上。

他大惊失色:“你什么时候站我后面的?!”

梁矜言挑眉:“在你说想当山大王的时候。”

“我怎么完全没注意到……不是,你在干什么!”

他向前躲了一步,梁矜言的手却紧跟着他挪动,依然贴在背脊上,触感温热。

男人语气温和:“别动,背部的淤青也需要涂药。”

“不需要……”郁丛声音变小,听起来很没底气,又往前挪了挪,然而已经抵住了洗手台,再没地方可躲。

梁矜言将药膏挤在掌心,手掌轻柔地搓了两下,接着覆盖在背部那片巨大的淤青上。刚一碰到,青年骨感纤细的背脊就轻颤了一下,两侧突出来的蝴蝶骨也不自觉动了动,淤青边缘处莹白的皮肤紧绷着,薄薄一层。

淤血从破裂的毛细血管里涌出,覆盖了血肉,流露出脆弱,却又多了几分生命力。每次他碰到郁丛皮肤时,淤青之上的蝴蝶骨就振翅欲飞一下,很像暂时故障的机械蝴蝶。

梁矜言竟然开始迫不及待,他想看见郁丛的伤彻底痊愈,皮肤再无淤痕遮挡样子,应该会更漂亮。

在第二次将掌心覆盖上去时,梁矜言终于开口:“那你什么时候邀请我?”

镜子里,已经垂头丧气装死机的郁丛猛地抬头:“邀请你什么?”

“你刚才说的,邀请我去你的山头。”

郁丛表情空白了两秒才回答他:“你当真了啊?”

梁矜言也抬眼看向镜子,郁丛的身体几乎被他圈在怀中,深棕发色与过白的皮肤对比明显,那双透亮的眼睛也盈着不自知的光。

他第一次用不掺杂年龄差距的目光审视郁丛,也不得不承认,郁丛的皮囊很招人喜欢。

更何况郁丛这小孩不止有皮囊。

“你别这样盯着我不说话,怪瘆人的……”郁丛没忍住提醒,“我早就该看出来,你有一副奸商面相。”

梁矜言轻笑一声:“那你知道自己是什么面相吗?”

郁丛立刻好奇:“什么?”

答案再明显不过,梁矜言心里想着小狗,嘴上却又不说话,继续给人上药。把小孩憋得隔两秒钟就偷瞄他一次,也不敢开口催。

“好了,穿衣服吧。”

涂完药,梁矜言发话后自顾自洗手,郁丛如释重负赶紧穿上衣服,也不好奇自己是什么面相了,只想赶快离开越来越逼仄的浴室。

梁矜言垂眼认真洗着手,忽然道:“刚才那通电话是关于郁家的。”

郁丛正在套衣服,闻言僵住,脑袋卡在领口。他露着一双眼睛,谨慎问道:“什么消息?”

“霍祁脑出血,进手术室抢救了。”

“哦……”郁丛心里也说不上什么情绪,霍祁纯粹自找的,和他没关系。但要是真出人命的话,却也没那么好接受。

梁矜言道:“如果你想去探望,我陪你。”

郁丛有点不可置信地问:“又要我去拔管啊?”

梁矜言闷闷笑了两声,他很喜欢看小孩被唬住的呆样,看多少遍也不会腻。

郁丛也搞不清楚梁矜言是不是又在开玩笑,他发现这人的幽默感很难懂,所以他放弃弄懂,嘟囔了一句“丧心病狂”,继续套衣服。穿好衣服之后立刻开溜,却又想起什么,不放心地倒回来。

有点别扭地开口:“对了,下次如果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你可以别把我扛回来吗,直接叫醒我就可以了。”

梁矜言身形一顿,抬头在镜中与小孩对视,只吐出一个字:“扛?”

郁丛点点头,交代完之后也没什么好说的,赶快溜进卧室,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一团。

还探出脑袋喊了一声:“走的时候帮我关一下灯,谢谢!”

梁矜言保持着擦手的姿势停顿好几秒,才又重新有了反应。他帮小孩关了里里外外的灯,才离开房间。

郁丛睡下后,好不容易热闹了一些的别墅又归于沉静。

梁矜言离开走廊,踏上楼梯,他甚至觉得在郁丛住进来之前,自己的脚步声都不曾像现在这样明显过。

以前他并不觉得别墅空旷,可当他回到起居室,看见电脑上未完成的工作,和被郁丛躺过的沙发,竟忽然觉出一丝冷清。

他刚坐下,郁应乔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一接通就劈头盖脸质问:“梁矜言,我弟是不是认你当哥了?”

礼貌委婉也没有了,友谊体面也没有了,语气里的幽怨倒是不少。

梁矜言听得想笑,但觉得自己这时候笑未免有些小人得志了,所以压下了嘴角弧度,非常商务地回了一句“没有”。

郁应乔的语气十分不解:“那为什么他开你的车,不开我的?”

梁矜言接着电话,一边拿过电脑继续办公,闻言问道:“因为你没有给他吧。”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也是……”

梁矜言补充道:“但你给了,他也不一定会要。”

这句话精准戳中郁应乔的痛处,电话里安静的时间持续了很久,但沉默越久,梁矜言脸上的笑意越深。

郁应乔振作起来,认真道:“但他今天晚上收了我的副卡,是不是说明他又认我了?”

梁矜言指尖一顿。

可惜了,被郁应乔抢了先。

男人笑意淡下来,对着手机毫无感情道:“那真是恭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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