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这个沙漏怎么卖？”有人拿起了装着彩色细沙的“摆件”，有点儿心动。
“哦，这个啊，”集霂记得，自己刚才想到过有关买卖“时间”的问题来着，“不止是装饰品，里面存了一个月的时间。”
至于是谁的时间，他已经记不清了，那人在卖给他时间后，好像就再没来过店里。
由于不清楚是什么人的时间，所以这个沙漏一直卖不出去，后来就从货架上撤下、存进储物空间了。
顾客很是惊讶：“一个月？我要别人的一个月做什么呢？”
自己的时间已经非常够用了，所以才会来逛小摊，所以才会看比起功能更重视美观的这款沙漏。
没想到，这个沙漏的功能居然才是卖点，真是浪费感情。
把自己那一刻的心动换回来啊，摆在绒布上的骗子沙漏。
不，这不是纯粹的沙漏，只不过是储存时间的道具罢了。
集霂不明白对方在遗憾什么，能买到一个月的时间，在他看来算是不错的了。
虽然是别人的时间，不是自己的，但总归是时间嘛。
在这一点上，是相当平等的，时间同样地在人类和怪物眼前流逝。
嗯，“眼前”吗？感觉是看不见的状态呢。
但就是这么个意思吧，大家都能感知到时间的存在，一呼一吸间流失的不仅是水分，还有时间啊。
直到最后，对方也没有买什么。
商人对这个结果并不觉得意外，毕竟他的商店主要的顾客是探险者，大部分的商品也是为了他们准备的。
那个镇民，只是想要买最普通的摆件而已，仅仅需要“美观”这一种功能的摆件。
但是，他的店里不好卖“花瓶”啊，连饰品都是各具能力的。
他将沙漏倒置，只要不触发，那一个月的时间就还存在其中。
单单作为沙漏，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确实，很漂亮呢。
他看着彩色的沙粒缓缓落下，还未落完就来了新的客人。
对方拿起了一块手帕：“老板，这是那种施了［速擦瞬止］法术的手绢吗？”
集霂很意外对方竟如此识货，专程下地城的那些“资深”探险者都不一定能一眼认出来呢。
“这些都是，而且配合特质清洁剂可以反复使用。”他点点头，眼神中有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赞叹。
太识货了，有这么识货的顾客就是好啊，省得自己多解释了。
有的时候，解释也无法做到让顾客完全理解，对方懂行那就是最好——不对，那样价格就不能自己说了算了，也称不上是“最好”。
“这手绢不错，多买有折扣吗？”对方略微思考了一下，说，“我要买五块。”
商人十分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看看是要再搭一块的‘买五送一’，还是直接打折？价格方面的优惠力度划下来是一样的，只是形式不同，收获也不同。”
一次性卖出五块作为滞销品的手帕，他可是赚了。
这些手帕其实很好，就是那些人不识货，说用手帕擦伤口该有多疼，即使能瞬间止血也不要。
他们更愿意走传统的老路子——敷药泥后缠绷带。
这种手帕的便利之处，那是谁用谁知道，可他们不用，那也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今天摆摊碰上的客人恰好识得这手帕，不然可能要过更久才能售出。
对方最后拿走了六块手帕，也是心满意足的模样。
集霂从储物空间里取出补足手帕空缺的商品，他还是觉得满满当当的感觉更好。
周边一个小摊的摊主也走了过来，看看他的身前的红色绒布说：“卖杂货呐？”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论种类，那确实杂。这里有……”
介绍完之后，对方也不说话了。
商人难得觉得有几分尴尬，主动搭话却又率先陷入沉默，到底是什么人能干出来的事啊？
尴尬的氛围令他窒息，窒息的感觉弥漫开来。
刚才那么多的客人呢？
即使不问不买也凑过来看上两眼的路人呢？
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种场合，自己完全不擅长应对啊。
所以，要推销吗？
可对方没有要买的意思，更像是对他在这里摆摊表示不满。
但，自己也只是占了餐馆的位置而已吧？
餐馆，餐馆原本是想跟他合作的，所以请他今天来试吃。
他特地来了这么远的镇子试吃，吃到的却是足以毁灭灵魂的味道。
太糟糕了，还好摆摊赚了回来。
集霂认为，这个摆摊的位置是自己应得的，毕竟他本来就是想要救治吃那家餐馆吃到快要中毒身亡的人。
那家店要是没有他前前后后用药剂救了几个人，现在就得倒。
被抓什么的都是小事了，这绝对要偿命啊。
而他，把那些性命都救了回来，没有一个人真正受到不可挽回的伤害。
由此可见，他在这里摆摊，是应该的。
餐馆不但不该赶他，还应该感谢他。
而这个现在盯着他商品看的人、造成尴尬局面的人，摊位就摆在不远处。
对方是先他出的摊，不存在他抢占了对方心仪摆摊位置的情况。
所以，这份快要从尴尬中凝结出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的？
在得到解答之前，他可能会一直保持这样的困惑。
不，也不是必须得到解答，只是现在仍处于可以冻结空气的尴尬中，只要这层尴尬打破，他也不会去深究这些了。
恶意就恶意吧，对他抱有恶意的人说实话也不少。
集霂在这个世界待的时间不长，短短几年就成了有名气的商人，自然是会引来一些同行嫉妒的。
甚至是一些不是同行的人，也要来找茬。
这就是为什么他偶尔会更愿意做“那一边”的生意，起码怪物们不会这样。
在地城的怪物眼中，他是非常心善的人类，如果没有他的店，那些物品是极难由怪物们买到的。
除非去黑市，但黑市可比他黑多了。
那个摊主还是不走，也不开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绒布上的商品。
坐在绒布后的商人都被盯毛了——即使那目光没有直接落在他身上。
终于，来了一个新客人，他很是自然地招待起了客人。
对，就是这种说话的节奏，刚刚好……
等等，那人怎么还没走？
难道，是专程来制造尴尬的？
这样，就更尴尬了啊！
他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开，认真地为客人讲解到：“对，是这样佩戴的，要是觉得太松了，可以在这里进行调节——这种松紧度如何？”
好像，真的察觉不到尴尬了。
但好景不长，那客人对试过的商品相当满意，没再多交流就买下离开了，只留两个摊位的摊主在原地。
好了，可以收摊了，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晚了怪物该没地方买东西了。
探险者倒是可以在商店没开门的时候“自助”一下，但怪物基本是做不到的。
毕竟，他只写了探险者的各种语言，为了不暴露做两边生意这件事，也是不容易啊。
回去吧回去吧，“那边的”顾客应该快从地城里出来了。
于是，他将东西简单收了收——有人盯着，不便直接收入储物空间中。
直到他走出去一段，才听见刚才那奇怪的摊主跟其他摊主吹嘘道：“看看，还是我厉害吧！光是靠我这眼神，就把那小子吓跑了！敢跟我抢生意，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原来，是因为这种无聊的事啊。
集霂摇摇头，走到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就将物品通通装进了储物空间内。
好了，现在回去吧——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估计就这样回去了。
可是，挡在他面前的人，好像是不想让他顺利的样子。
他今天是赚了一些钱没错，但又是吃到诡异的食物又是被人死盯着，现在终于要回店了，还被拦，今天真是不该出门啊。
商人摆出一副“我很忙”的脸，说：“有事吗？至少我有要赶着去做的事。”
地城的怪物们被探险者打一天了，非常需要到他的商店里通过购物得以慰藉。
所以，他现在是必须要回去的，这是很要紧的事。
怪物们，也是他重要的顾客，而且是他商店区别于其余地城附近店铺的一大特色。
晚上的生意要是都因为外人的原因被耽误了，那他是真的会生气的。
不过，和气生财，他会尽量不气。
好烦，一烦就想买买买。
明天去大批量进货吧，多买一些就好了。
“你是商人，对吧？”拦路者看上去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那个，能教教我怎么做买卖吗？”
听到对方的声音后，他才意识到此人年纪不大。
哦，是个小孩啊，那是不会知道“表面上是下班了，其实还要赶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工作”的大人是何种心情，要是懂，就不会拦了。
这镇子，他短期内估计是不会再来了。
那就，简单传授两句经验好了，贪多嚼不烂，这孩子若是能吃透了这几句，那也算是入门了。
三言两语说完后，他就要走。
那孩子再次伸手拦住了他：“谢、谢谢您！所以，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集霂随口道：“有机会哦，等你成为大商人后。”
两头跑的商人真是累啊，所以集霂更愿意守着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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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摆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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