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宁池呼吸蓦然一顿，唱歪了一个音。
好在她反应很快，技巧也足够娴熟，用后边的高音盖了过去，没被人看出异样来。
郁故槿的这个礼物像是打开了某个开关，一瞬间各种礼物像雨点似得砸了进来。
【我就是系统】送主播【宁宁】十颗掌上明珠。
【请叫我师傅】送主播【宁宁】十艘直升飞船。
【……】
PK榜的状态飞快变化，宁池的成绩进度条上升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直逼三角铁。
屏幕中间出现亮红圆圈，开始了五秒的倒计时，粉丝的各种吐槽跟介绍都停止了，自发的在直播间刷起了倒计时。
【五】
【四】
【三】
宁池追平三角铁！
【二】
【我就是系统】送主播【宁宁】十颗掌上明珠/
【一】
主播宁宁胜利！
后几秒的战况变化莫测，甚至直到结束后，宁池也是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赢了。
她下意识的反应不是兴奋，只是感觉有些失真，恍若天上砸了馅饼。
放在平时，宁池不让粉丝破费，因此粉丝刷礼物的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每次刷礼物宁池肯定会念出昵称来表示感谢，但刚才那两个力挽狂澜的大哥，宁池能保证自己根本没在直播间里见过。
她蹙了蹙眉头，小时候在动荡环境下养出的对危险的敏锐，让她觉得事情有种说不清楚的不对劲。
但又一时无从分辨。
乐播出于各种考虑，并不让主播私下给粉丝发消息，于是宁池进去【我就是系统】和【请叫我师傅】的主页，点了关注。
【我就是系统】是个新注册的号，上面什么都没有，但【请叫我师傅】是个老号，宁池随手往下翻了她的日志跟视频，意外发现号的主人居然是沈秉颜。
宁池呼吸都凝滞了一下，截了个屏给沈秉颜发过去：【败家子？？？】
沈秉颜很快回了，发的语音跟她玩笑道：
【你怎么知道这是我小号？】
【你不叩谢隆恩也就算了，居然还敢骂我？？？小白眼狼。】
停了会，又悠然发来一句，
【我登上大号来你直播间聊会，蹭蹭你热度。一会别说我们认识，我就是瞎逛着进你直播间的，听到没？】
但宁池没有看见。
她知道屏幕又亮了一下不过没有时间去看，因为屏幕上三角铁泫然欲泣地看着她，
【姐姐好强呀，铁铁愿赌服输，果然大家更喜欢姐姐一些，不过没关系，铁铁会继续努力的。】
这话说的，怎么跟自己欺负她一样？
宁池都被气笑了。
她知道直播粉丝就是来看个开心的，但宁池向来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她可能出于礼貌忍耐一两次，但不会由着人在自己跟前撒欢。
【小可爱。】
宁池支着脑袋，美甲在额角轻叩，明媚青睐地笑着说：【我不是你姐姐，别瞎喊。还有，主播PK各凭本事，你的粉丝给你砸了几百万的礼物，不是让你用来PUA的。记着，没有他们支持你谁都不是。】
三角铁半侧着身子，让画了一颗心地脖颈朝向镜头，委委屈屈地软糯说，
【我不是，我没有，铁铁就是嘴笨，要不是有直播间里的哥哥姐姐，什么都做不好，姐……宁宁姐别误会，铁铁愿赌服输的。】
宁池：“……”
这种茶言茶语宁池在酒吧时已经见过无数次，正准备开口怼人，忽然想起来郁故槿还在看她直播。
她犹豫了一秒，话忍着没说出口，一口气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宁池感觉眼睛里的情绪有点重，就偏过头去看向灯影里模糊的墙面。
一墙之隔的同样位置，坐着她的始作俑者，也坐着她的彼岸跟归途。
对面很安静，郁故槿关节有一搭没一搭转着批注笔，眼波柔和，像很多次那样垂眸看着宁池。
过了几秒钟后，她看见手机里的宁池收回目光，指尖掖了下麦，神色恹恹地说：
【愿赌服输，100个深蹲，开始吧？】
她说完就静了三角铁的音。
惩罚时间是有倒计时的，三角铁明显有些想抵赖，光找瓶盖就找了一分半，后面的深蹲也没蹲下去，看得出来是在玩玩样子。
宁池看在眼里，但没有计较。
再怎么说对面都是个小妹妹，她刚刚话说的重，但充其量只是心里憋屈会，可这个惩罚实打实的做下来，怕一双脚都要废几天了，她还是心软了，下不去手。
况且，主观来说，三角铁现在偷懒，自己说出的惩罚又做不到，粉丝怕是流失的会更严重。
宁池瞥了眼时间，惩罚倒计时还剩五分钟，便没再搭理三角铁，转而去看自己直播间。
她就是几分钟不在，直播间的人数又蹿高上升了好几万，宁池摁着鼠标翻了翻ID跟头像，不出意外大多都是沈秉颜的粉丝。
请叫我大佬：【第一次看PK，没想到就遇上一个颜值这么高的主播，太有缘分了！】
【我天，果然仙女都是跟仙女玩的】
【我们宁宁唱歌超级好听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富婆出手太阔绰了！以后常来我们宁宁直播间！】
【我们颜颜领衔主演的电影《京华》定档在春节哦，欢迎来看！】
【双厨狂喜！】
弹幕刷地飞快，宁池挑了几条回复，又真真假假地吹了一波沈秉颜的彩虹屁，把她夸的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沈秉颜的粉丝开心的不行，纷纷表示这主播能处，点了一波关注以表友善。
后来宁池跟沈秉颜连了麦。
因为俩人立不熟关系的人设，自然不会聊过于深入的问题，多是开着麦在回答弹幕里粉丝的提问。
沈秉颜从外表上来说属于冰山系美人，五官长得深刻，骨相深邃，脖颈突出，脸部轮廓线条清晰冷淡，是一种冷冷清清而有些锋芒的好看。乍一瞧让人不敢亲近。
让人但其实跟她相处的久了，才会发现秉颜是恪守礼仪的典范。
她虽然身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但跟很多阿谀谄媚，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待人冷淡而温和，疏离又客气。
就像现在，虽然在直播间话不多，神情也寡淡，但只要是有粉丝提问到跟她相关的问题，沈秉颜
后来有个粉丝聊到了情感问题，说沈秉颜在《京华》里饰演一个情感医生，那她心里的理想型男友是什么样的？
沈秉颜混迹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多年，游刃有余，照着本子里的标准答案侃侃而谈，末了还把问题抛给宁池。
“宁池。”
沈秉颜话音一回，“你的粉丝肯定很好奇，主播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她们多年默契，宁池连犹疑都不用，一眼看透沈秉颜的意图：想让她往郁故槿的性子上说。
左右就几个泛泛而言的形容词，就算网友再厉害，也不太可能扒出宁池描述的原型是谁。
况且郁故槿并不复杂，甚至还很好描述。
从某种层面上讲，她就像是古时散落在民间的特供白玉，温润端方，本质里没有丝毫恶劣且多余的成分，简单到有些纯粹。
但那些形容词在宁池脑子里打了几个圈，还是被原封不动地吞咽回去。
就像很多年前一盏夜灯里，在宁池如是问过郁故槿时，那人的踌躇一样。
那次是宁池有迹可循的事例里，郁故槿很少数的、没有正面回复宁池的问题。
她甚至都没有很迅速的抬头，依旧端正地在备课本上写完最后一句话，才把鼻梁上的眼镜摘下，转身看向她，睫毛在灯光下根根分明，带着点血气的眼睛里露出柔和绵长的笑意。
喊了宁池，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那个时候还有莫思岑横在中间，宁池没办法一意孤行的表明心意，只能佯装玩笑：“帮你算算命。”
郁故槿是个并不擅长遮掩自己的人，因此宁池能一眼看出来她并没有信自己的鬼话。
但幸运的是郁故槿也不是一个喜欢给人难堪的人，因此宁池并没有被戳穿。
“天地本不全。”郁故槿望着她轻声道“人生于世，无论温柔如水或热情似火，也无论开朗还是内向，总有自己的精彩之处，性格没有好坏之分，亦无高下之别。总会有人因为你是你而喜欢你，为了取悦一个人而把自己丢了，我会心疼的。”
八点左右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窗外刮着若有若无的风，路灯透过窗户射进屋里，单薄地似是枯井里攀岩而上的枝桠，直突突地有些刺眼。
宁池起身拉上窗帘，又转头调高些背景灯的亮度，才扯过银白色耳机，续上刚刚沈秉颜的问题。
【不好意思。】
宁池摁了下麦克风，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害羞，笑着说，【我没有理想的类型，只有理想的人。】
【我去？？？】
【谁出|轨了我老婆？夺宁之仇不共戴天！】
【新粉路过，麻烦问一下，这个主播谈恋爱了？】
【我老婆情话好甜，今晚做梦素材有了】
宁池看着弹幕，顺势沉默了一会儿。
她右手虚虚地握成拳头抵在唇角，呼吸逐渐变得轻薄，极其短暂地想象了一下郁故槿的心情。
有人夸自己会说情话的，夸自己说情话是甜的。
宁池眼角的弧度缓缓绽开，眸子里明亮的像能透出光来。
她隐秘而期待地揣测，那姐姐听到这句话时，会不会有哪怕一秒钟的心……开心？
她能开心就很好了，心动是下一步的计划。
宁池在长久的忍耐里，学会了如何让自己延迟满足。
门口忽地想起了一阵敲门声。声音并不大，指落分明，三声一组，是种极其标准而文雅地叩门方法。
宁池猜得出来是谁。于是连对着屏幕说“稍等”的声音都上扬了些许，走过去开门。
郁故槿端了杯温水站在门口，热气氤氲袅袅而上，又在镜片外壁凝结成一层薄淡的雾，把她眉眼间的几分忐忑冲散些许。
见宁池过来，郁故槿缓慢地眨了下眼，声音压地很轻，像一层薄纱：“打扰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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