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刘大姐嘴角扯出的笑意有些牵强,她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青黛。
“瞎猜的,青姑娘你最近注意安全。”
青黛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她扭头看看云华,又看看刘大姐。
“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
刘大姐被青黛直白的询问吓了一跳,急急忙忙的否认。
云华听到这话也诧异的挑起了眉。
青黛怎么会这么想?
“刘姐姐你的表情不对,刚刚吴掌柜也和我说最近要注意安全,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啊?”青黛歪着头,若有所思的看着站在那里紧张又拘谨的刘大姐,“和我说说呗。”
“你这姑娘,什么都瞒不过你。”
刘大姐回头看了看铺子里的人,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交谈,面上稍稍放松,她沉思一下,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青黛。
“你跟我来,”刘大姐招呼青黛往铺子的角落里去,又转身叫上云华一起,“这位小公子您也一起吧。”
青黛上手扶住了行动不便的刘大姐,三个人一起站在角落里,避开人群。
“这位小公子是陈家军的人吧?”
刘大姐的第一个问题便直指云华的身份。
他没有反驳,只是用眼神示意刘大姐继续往下说。
刘大姐长出一口气,“这还得从前几日的那场叛乱说起。”
“叛乱?”云华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他们就是这么和你们说的吗?说陈家军是叛乱?”
察觉到云华的情绪不对,青黛疑惑的看了过去。
原本死气沉沉的人,现在像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眼底冰冷的怒火刺的青黛眼睛生疼。
“还有呢?他们还给我安了什么罪名。”
刘大姐被云华突然爆发的怒火惊了一下,再说话就有些小心翼翼,她斜眼看了看云华,身体往青黛那边缩了缩,才继续说道:“太子和护国大将军觊觎皇位,发动叛乱,屠杀西北边境的军民,导致西北防线失守,白虎国长驱直入,已经拿下了北边数座城池,大家都说……”
“说什么?”云华的双拳紧握,浑身控制不住的颤抖。
青黛感受着逆鳞之上传递而来的绝望和愤怒,她轻轻的伸出手,包裹住云华攥紧的拳头。
源源不断的青龙神力,带着舒缓和安抚在云华的体内流淌,压制着他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刘大姐抿抿嘴唇,她害怕的嗓子眼发紧,但是出于对青黛的信任还是继续说道:“大家都说,要不了多久白虎国就要打到国都来了,到时候青龙说不定会和玄武一样被灭国。”
“灭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华笑的停不下来。
明明该是畅快的笑意,他的眼中却满是悲凉。
店铺中的众人也被他突然爆发的笑声吓到,纷纷加快脚步离开,不一会儿店里就只剩下站在角落里的三个人,和一直在柜台的阿文。
阿文的脸上满是担忧,他叮嘱了伙计看着柜台,自己向青黛他们所在的角落里走来。
正好听到了云华说的最后一句话。
“若是灭国,那也是他们活该,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阿文心下一惊,快步上前扶住了刘大姐站立不稳的身子。
刘大姐心中恐惧,但还是坚持着说出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陈家军会反叛,我只是永远记得当年陈大将军率军路过我家的田地时,帮我家割过一场麦子,救过我们全家的命,那年我阿爹生病,兄长受伤,母亲无力支撑田亩,是一个小将士找来了大夫,给我阿爹送了药,给我兄长治了伤,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但是这份恩情我永远记在心里。”
云华第一次抬起眼皮,仔细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臃肿着身型,一双手因为害怕而紧紧的抓着自己的丈夫,但是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最坚定的光辉。
透过她坚毅的脸庞,云华好像看到了三年前,那是他第一次出皇宫,第一次在外露宿。
夜里吵的睡不着,在营区外闲逛时候,看到的那两个深夜借着月光还在田地里劳作的女人。
她们被生活压弯了脊背,其中一个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裹,包裹里藏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他听到婴儿因饥饿而发出的哭声,他看到那个年轻一点的女人,慈爱的目光。
她们站在田埂里,月光下,哄着那个哭泣的婴儿。她们汗流浃背,却也笑容满面。
他突然觉得很羡慕,所以冲动之下上前去帮了忙,得知她们家里出了事,第二天还去求了舅舅找了大夫,临走时还把身上的钱留了一部分。
他希望这两个人过的好,也希望那个沐浴在爱里的孩子能过的好。
云华沉默了。
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可以去怨恨父亲,怨恨兄长,怨恨背叛了自己的舅舅,却无法责怪眼前这个还在感激着他的普通人。
这是他曾经守护过的百姓。
总有人还在记着他。
云华有些狼狈的转身离开。
他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面对这些人。
青黛向刘大姐夫妻俩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的跟了出去。
刘大姐有些懵,她不知道刚刚还在生气的年轻人怎么突然就跑了,等到青黛追出去的时候,才想起来,店里还有青黛之前委托做的衣服,赶紧招呼阿文给送出去。
索性两个人虽然跑的快,但是集市上人多,也跑不远,再加上两人的身姿形貌皆是一等一的鹤立鸡群,阿文追了几步,就看到了一前一后的两人。
他气喘吁吁的叫了两声青姑娘,小跑着上前将自家夫人做的衣裙递了过去。
“这是之前青姑娘拜托我家夫人做的衣裳,拿好了,这集市上人多眼杂,别丢了。”
话刚说完,就急匆匆的跑了回去,不给青黛一点说感谢话的时间,铺子里只剩下刘大姐和小伙计了,他不放心的很。
看着阿文脚步急促的背影,青黛牵着云华的衣袖,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刚刚刘姐姐说的年轻人不会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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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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