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际大远征，太阳纪8875年。
有的时候人真的能把自己穷笑了。
王问摸了摸比她的脸还干净的兜，面无表情地想着：贼老天，你别逼我！
如果你把我逼急眼了！那我就……那我就再退让一点。
眼下是她从帝国文理学院毕业的第六个月。
按理说，她这种学历不应该混成这样——当年她钻破头靠着自主招生挤进文理学院时，她老家那颗小星球，头条整整被她的名字轰炸了三天，学校给她奖励了她哥在外面打工一百年才能挣到的货币。
之所以说是货币，而不是钱，是因为下星系和上星系之间的货币并不共通，一万年前的宪章上倒是写明了二者可以互相兑换，当年的汇率似乎是1000：1，经过一万年的通货膨胀，二者之间的差距……
这么说吧，下星系的贵人和上星系的狗，二者之间的差距，比猕猴桃到鸡蛋之间的进化跨度还大。
虽然同为人类，但下星系和上星系之间的人似乎已经有生殖隔离了。
帝国文理学院，就坐落在上星系的中央星球，位于中心城最奢侈的地方，毕业即拥有整个帝国最权威的文凭，没有之一，占地面积极大，里面全是富二代和天龙人。
她之所以能考进这个学校，还得感谢那年上台的“亲民”执政官。为了选票，他放出来了一个“扶下人上来”的招生口。
那年的竞选口号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幽默。
“下等人的命也是命！”
那会王问那会在钓她们校长家的小omega，突然知道有这么个口子之后，立刻暗箱操作报了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莫欺少年穷！
这下等星她是这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结果只是从一个地狱转移到了另一个地狱。
饶是王问这种身经百战的老鼠，也没想到活在中心城能有这么苦。
她光是为了呼吸这里昂贵的空气就已经竭尽全力，上等人都觉得贵的宿舍她自然是住不起的，但外面的房子她也租不起，中心城不存在贫民窟和地下室。
因此，王问睡了整整四年的公园：好在哪怕是在人口大爆炸的今天，中心城依然保持这70%以上的绿化面积。
她能活到今天还没上吊，纯粹是为了毕业后的那口大饼。
文理学院，毕业飞升。
等她毕业后，也该轮到她享福了吧！
她要求也不太高，就想落个中心城的户口，然后去上星系找个环域当上等人。
想到这里，她不由地抬手，捏住眉心猛猛揉了两下。
卧槽你们不带文科飞升，倒是提前给我说声啊！
不仅如此，她那高中都懂得给挖来的优等生解决户口，再送上三年补贴，最不济也得给点生活费。轮到帝国文理学院，这学校可真的太有生活了：除了一张入学通知书，其他全靠老天爷赏西北风。
在她痛苦之际，她唯一的财产，身上的终端又响了一声。
王问闭了闭眼，一脸心死地滑开屏幕。
“距离您的上星系签证过期还有21小时42分37秒。”
王问：“……”
她这种下等老鼠活在上星系，还是太有生活了。
签证过期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遣送回老家。
但是见识过上等人的生活后，谁还愿意回去当老鼠呢？
无论怎样，现在都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说来也巧，在她签证过期的最后几天，一封救命似的面试邮件掉进了她的学生邮箱，只是点开看了眼开头，就令她泛起一阵救赎感。
“王问，你好。”
“经过简历筛选，您初步符合我司招聘人员要求，现预约我司人事部主管与您进行面试，特此告知。
——克诺斯企业集群。”
任何人看到结尾这个落款都会抑制不住地心潮澎湃，而王问就不一样了。
看见这几个子，她简直想对着终端磕头。
克诺斯企业集群，作为从末日时代发展至今的中心城的老牌本土企业，已经成了老牌寡头。
毫无疑问，这是她最后一根稻草，只要能通过面试，她就能申请上星系的临时签证。
王问收到邮件后就开始恶补上等人的常识，她甚至订阅了一期付费的克诺斯每日报刊，就为了面试时去讨面试官的好。
经过一番阅读，根据最近放出来的新闻，能够确认克诺斯企业集群在他们主营的时间封闭系统、兵器冷冻舱、记忆滞留技术等方面都取得了重大进展。
他们甚至还很贴心地放出来了一些公式，供读者交流学习。
王问：“……”
妙啊，如果她不是文科生就更秒了。
她又读了一遍，再次确认，新闻里的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起来一句话都看不懂。
学文科就是这点好，找工作的时候，每天都能破防一遍。
她的实力不允许她再度花钱订阅，王问只好转向星网，细致地搜刮起所有和克诺斯相关的消息，很快就被星网上的聊天室吸引了过去。
【有人听说了吗？克诺斯拿到了开设私有帝国监狱的许可证。】
【搞笑，今年是几几年？监狱禁止私有化不是被写进人类新时代公约里的内容？王室是想真正登基一回？】
【楼上礼貌点！如果你想知道为什么需要礼貌……因为我们是帝国！】
【其实我觉得这可能不是假的，执政官不就是从克诺斯出来的吗？】
【……】
【这不可能，我摇到过执政官的半日陪伴，他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告诉我他的毕业理想是……】
看到这，王问就一把捏紧了终端，牙齿都咬紧了。
执政官的半日陪伴。
这几个字，深深刺痛了她的双眼。
半日陪伴是这届元老院才有的新鲜花活，每半个月都有这样一个幸运儿中标。
顾名思义，就是指执政官本人陪你度过半天，这半天他可以命令他做一切你想做地事，你也可以利用他的职权当半天执政官。
届时，你的命令就是执政官的命令。
这项活动大大提高了这届元老院的支持率，选票一度爆碾对手方好几倍。
当然，帝国覆盖的星域实在过于广袤，如果执政官本人亲自到场陪伴，那他也就别干正事，整天奔波在路上。
所以半日陪伴，陪伴的是意识上传后的执政官虚拟形象。
在十年前，中心城的另一家大公司彻底改进了意识上传活动，人们在星网可以构建一个虚拟形象，然后将意识上传进去。
意识在虚拟形象里活动时，现实中的身体是不能活动的状态。
据说掌握这个技术的公司可以自由第二世界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不过到目前位置，这项功能还是仅对极少数人开放的付费功能。
随着意识上传技术的兴盛，曾经一种名为虚拟偶像的复古职业也再度兴盛了起来。
不过因为技术限制，虚拟偶像和原始定义有了很大差别，更像是一种一对一服务、接受各种古怪委托、万事屋使命必达的职业……
王问上学那会也接触过这种职业，了解之后，她顿时沉默了。
什么虚拟偶像？说得这么好听。
不就是一对一的下海模子哥，给钱什么都干。
这么说来，执政官的半日陪伴，怎么不算一款高级模子哥的免费体验呢？
话虽如此，王问已经参与半日陪伴抽签好几年了，她倒没有那么多政策建议给执政官，上学那会，她只是想让执政官免掉她那一屁股学费贷款。
毕业后，她则希望抽到一次执政官，续一下她的签证。
但是她的运气就和她的命一样苦。
受不了了，这帮该死的欧皇抽中执政官就为了执政官摸着他们的脑壳说什么几把竞选宣言，这么爱梦去黑市偷偷定制一款执政官家用伴侣型机器人能死吗？
而她这种真的求执政官救命的老鼠，却从来不被执政官老爷垂怜。
有的时候她真的在想，执政官是不是屏蔽了下等人，但偶尔又有那么几个下星系的执政官梦男梦女中签，她又觉得这是纯概率问题。
直至今日，她终端的右下角始终挂着执政官的虚拟形象，只要意识连入就能和他对话，王问往终端里安装的是免费版，也就是说，这个桌宠版执政官除了起到氛围感作用外，别无他用。
终端的主界面上，则是一个距离面试开始的倒计时，正跳往最后五分钟。
王问走到公园最隐蔽的角落，连线视频。
很快面试开始，在仅她可见的虚拟屏幕里，一个打扮非常精英的beta男人缓缓出现在终端的另一端。
男人本来紧皱着眉，嘴角挂着很易察觉的、对来他们集团讨饭的面试者的嫌弃。
但今天来面试的专业素质格外缺乏，距离连通视频已经过去了半分钟，她居然还在调试摄像头，一只手在摄像头面前晃来晃去，像是没法对焦。
他不耐烦地又等了几秒：“摄像头还没调试好吗？”
听着这声催促，王问几乎要背过气了，这终端是她借来的，这种凭邀请码上号的软件，付费体验要花钱，她此前根本没空调试。
她力图冷静地回答：“马上。”
“……好了！”
王问努力坐得端正一点，然后调整了一下角度，让太阳正好从上面照下来，落到她的眼睛里。
她微笑着冲对面打招呼：“你好。”
对面的beta倏地睁大了眼睛。
虚拟影像中投射过来的女人有一双瞳色很浓的眼睛，下巴很尖，嘴唇很薄，隐隐发着紫，皮肤也很薄，使她本来就锋锐的骨相显得更有攻击性。
他简直无法想像，这张脸放到第二世界能拍卖多少钱。
只是被那张脸凝视着。
他的屁股和嗓子就不自觉地、一齐地、紧张地夹了起来。
写这玩意好好笑
感觉应该改个名字，叫什么“下海系统，但模子姐”，“下海系统，但托子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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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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