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另一遍，被面试官一直盯着的王问：“……”
好绝望，有种后背发毛的感觉。
但她还得硬着头皮继续：“您好，能听得见吗？抱歉，刚才不熟悉操作……”
“听得见。”面试官终于回过神，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坐在工位里的beta像是在掩饰什么一样喝了口蛋白粉，拿起了手边的那堆简历，在里面翻了翻，然后欲盖弥彰地读起了资料：“你叫王问，21岁，是吧？毕业……毕业于帝国文理学院。”
beta：“帝国文理学院？！”
他的目光依然聚焦在王问的脸上。
王问：“……”
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好点了点头。
不是哥们，你们收简历上去都不看的吗？
面试官微微停顿一下，接着发出了一串做作的笑声，绽放出热情又满意的笑容。
“我也是帝国文理学院毕业，有意思吧？比你大五届——见过我的名字吧？第8874届罗德尔杯的冠军，你在你们俱乐部看过他的奖杯陈列柜吧？”
王问又想上吊了。
好吧，知道你们文理学院都是天龙人，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这里面也有穷鬼呢？
帝国文理学院：真抱歉，没有。
近一百年就招过她和她室友这俩穷鬼。
不知道她室友毕业后去哪了，每每看着旁边那张空落落的长椅，她就像失去她哥一样不舍：离了室友谁还给她爆金币。
王问只好苍白地笑了一下：“我没参加俱乐部。”
“为什么，是不喜欢吗？”面试官问。
是啊，为什么呢？是她不喜欢吗？
面试官：“看来你是个性格比较内向的人，没关系，之后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就行了。”
听到这里，已经预示着这次面试稳了。
但王问内心没有任何波动，只是扯了扯唇角。
她知道，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果不其然，对面那个beta声音放缓了一下：“虽然最新通过的性别平等法案要求公司不得询问员工的性别，但考虑到发情……易感期给绩效带来的影响，我们私底下还是要问一句的。”
王问点了点头。
“不过别担心。”面试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笑道：“我们公司在性别平等大赛里拿了第17名，我很骄傲地说，我们部门绝对不存在歧视omega的现象。”
王问浅浅地吸了口气，力图让自己显得体面一点：“抱歉，问题是……我还没分化。”
面试官一愣，脱口而出：“你未成年？”
王问：“不是，我早就成年……”
面试官柔声安慰她：“没关系的，同学，我们公司欢迎一切在校同学来实习，让我看看有什么实习岗位适合你。”
王问：“谢谢，但是我已经成年了。”
面试官露出了一点小小的困惑。
再次复述，上星系和下星系的人之间，似乎已经有生殖隔离了。
在帝国远征时代，人类的寿命已经被加到了三百岁以上，根据自然规律，第二性别觉醒应该在60岁之后，不再是曾经的18岁，毕竟生存环境已经没末日时代那么恶劣，不再需要早早觉醒第二性别。
但上星系的公民从出生就接受过基因编辑，他们的身体不像下等人那么容易耗损显老，为了更好地从各方面凸显不同，他们依然保留着18岁觉醒第二性别的传统。
这也是王问没法造假的原因。
她直到现在也没觉醒第二性别，距离她觉醒第二性别的时间，大约还有40年。
想到这里，她就一阵绝望。
面试官皱着眉：“你的身份ID给我看看。”
王问没说话，她点了点终端，将授权开给对方。
看清的一瞬间，对面的beta立刻露出了什么被脏东西靠近的神情，他无比震惊：“你是下星系的人？”
他的坐姿立刻变得趾高气扬，嫌恶道：“我想起来了，前俩年执政官要求文理学院开放两个名额给下等人，你就是其中之一吧？”
王问继续点头。
“真想不通城市安保部门一天天都在干什么。”面试官满是恶意地抱怨：“你这种人呆在我们星球，所有人都会觉得不安全，你知道吗？”
说得像你们上星系都是好东西一样。
王问都懒得再多做反应。
事实上，自从她开始找工作，每次都是这种结局，只是看结尾的羞辱秀有没有什么新花样。
面试官看着前方面容冷淡的女人，眼神里的垂涎毫不掩饰。
区区一个下等人而已。
“但我也能给你一个机会留在上星系。”面试官声线粗重了几分：“你懂的吧，我家里还缺住家保洁，但你马上就是黑户，所以平时就……”
他话音未落，便见对面的女人挑起唇角，冲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
这一下看得他愣生生地不动了，嘴唇也不自觉地张开。
王问：“你的意思是，你养我啊？”
beta猛地点头。
“行，有什么不行。”王问瞅了眼面试官，心想不愧是上等人，做事确实比他们下等人文明不少。
换位思考，这种事搁在她老家，她现在在查地点准备抓人了，哪还会在这逼逼赖赖。
她抬起手，点开了会议室的全息投影功能：“我把全息投影打卡开了，你通过一下？不验下货就敢这么说？”
beta忙不迭地通过了申请，此刻他已经把公司规章和面试全程录屏这种规定全然忘到了脑后，说什么就听什么。
【您的申请已通过】
伴随着机械音，王问伸手看了看，又四周环视了一圈，试探性地往前走了走，声光触觉都和自己的感官一模一样，钱付的越多，感官越拟真。
这种付费功能她从来没体验过，据说上等人没法度假的时候会开这种功能享受人生。
不愧是大公司，也让她这种老鼠享到福了。
王问心满意足地体验了一阵，视线终于落到望着她愣神的beta身上。
她不甚满意地皱起眉头：“你就这么坐着？”
beta像是被针扎了一样，一下子弹跳起来，再站得笔直笔直的。
下等人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他已经不算矮，属于星际标准身高，但对方还要比他高一个头，现在仰着脸，任凭对方下贱的视线打量这件事，令他觉得自己浑身都烧了起来。
王问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不是哥们，我还没说话呢，你这已经自己把自己调上了？
她用余光扫了眼摄像头，帝国的天网系统——亮律之眼此刻必然也在兢兢业业地工作，她便开口道：“你觉得自己应该站着？”
beta身体抖了一下，额头渗着汗，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是缺水。
接着，他抖抖索索地跪了下去。
王问古怪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妈的，笑了。
此情此景，她突然很想点根烟，但这群上等人活像一群他妈的人机，整个上星系禁酒禁色禁烟，结果做起狗来比谁都快。
受不了了，好幽默。
她面不改色地走了过去，抬手拍了两下对方的脸，掌心顿时摸到了湿润的感觉。
真不愧是大公司研发的功能，果然真实，她心满意足地给出了体验评价。
“看看你。”王问又拍了两下beta的脸，示意他去看落地窗里面的影子。
她笑道：“下等人碰你了，脏不脏？”
beta怔住了，身体越来越哆嗦，他抬着脸，很努力地把自己的脸，往对方掌心里凑。
王问：“公司应该将气温调整到了人体最舒适的区域，但你很热吗？你出了汗，就差流口水——不好意思，你已经流口水了。”
她用beta的头发上擦了擦手，仿佛是在擦掉不存在的口水，问道：“你这样让我很困扰，先生，你是很想被肮脏的下等人碰吗？”
beta看上去都要神志不清了，他支支吾吾地往前挪动，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对方身上。
王问没有动，也没有避开的意思。
在beta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用力往前倾，以为自己会贴近她的瞬间——他穿透了王问的全息投影，一头栽倒在地上的，头和地板撞出了一声巨响。
王问没忍住，还是笑出了声。
在她的笑声里，beta像狗一样支起上半身，跪坐在地上，呆呆地仰着头看她。
男人的额头撞得通红一片，肉眼可见的青紫起来，鼻子撞出了血，哗啦啦地往外滴，上嘴唇也肿了，破损一片。
刹那间，那张精英感很强的脸变得狼狈不堪，增添了许多弱智感。
在某一刻，他脑子里像是某根筋绷断了，喉咙即将挤出无比尖锐的叫声。
“嘘，夹住。”王问蹲下身：“很不公平是吧？明明说好了的。”
beta立刻像是被抢了话一样憋住了。
唉。
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这么懂这帮上等人的心理，王问感觉自己也挺绝望的。
面对beta含泪的眼睛，她朝beta微微笑了一下：“但我为什么要奖励你？”
“傻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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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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