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军中营帐内,华灯盏盏,杯觥交错。
崇应彪坐在上席,双腿大马金刀地搁在桌上,手里举着酒爵。
众人向他祝酒:“恭贺大人荣升中郎将!”
崇应彪笑着与他们遥遥地碰杯,然后将整杯烈酒一饮而尽。
*
酒过三巡,崇应彪的眼睛向帐内的众人巡视一周,最后落在千夫长身上。
“你。”他用一根手指随意地点了点那人。
千夫长连忙放下酒杯,向崇应彪作揖:“长官。”
崇应彪笑道:“听闻你的家乡民风开放,上至贵族,下至平民,人人皆能歌善舞啊?”
“这……”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
“不。长官说得没错。”
崇应彪笑了笑,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酒。
很快,席下便有一灵光的人对千夫长道:“既然如此,你何不进场中来,为大家跳舞啊!”
更多的人欢呼道:“跳舞吧!跳舞吧!”
千夫长坐在席中,脸和脖子迅速涨起难堪的红。
他卑怯地望向坐在上席的崇应彪,只见他正怡然地喝着酒,并不看自己。
千夫长无望地闭了闭眼,一咬牙,起身脱去甲,再拿来红黑两色颜料三指蘸取画在脸上,然后手持一束长长的玳瑁色雉尾羽,走进了场中。
*
至夜中,营帐后。
“呕——呕——”
“大人,您好点了吗?”兵士小心地拍着千夫长的后背。
“呸!”男人朝地上的秽物啐了一口,用袖子擦擦嘴角,“崇应彪这六道不收的畜生,老子迟早要杀了他。“
兵士惶恐道:“大人小心说话,万一让人听了去……”
“怕什么!”千夫长不满道,“一个北伯侯的弃子,苟且的小人!在粪坑里如猪狗般地滚了许多年,一朝长出些羽翼便以为能扶摇到九重天吗?不过是只单爪野鸡,偏偏爱在人眼里扑腾的小丑罢了!”
“大人您要保养啊,怒气伤身……”兵士尽心地用手掌帮他在胸前顺气。
千夫长阴着声音与他说道:“同期的质子里大多是百夫长和千夫长,就算是四大伯侯之子也不过是校尉而已。你以为他崇应彪何德何能可以担当这中郎将的军衔?有奶便是娘的贱人,他如今是勾连上了太子!”
“啊……”兵士惊恐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千夫长咬牙切齿:“营中众人,还有你我,哪个不是凭着在战场上立功挣来的军职,可舍生忘死也不过只是个小小的千夫长或百夫长,到头来竟不如他崇应彪做皇室权斗的伥鬼来得畅通!”
“这……这如何说起啊?“
“呵。太子忌惮主帅,想杀殷郊,崇应彪就把自己当做杀人刀送给了太子。你细想那虎兕之案,除夕夜宴的上半夜,当时是谁在地牢当值?”
兵士恍然大悟,几乎要惊呼出声。
可就在此时,有人持剑从暗处走出来,痛恨切齿道:“是崇应彪。”
*
崇应彪喝了许多烈酒,随着宴饮至末尾,他的醉意越来越浓,最后索性躺在软榻上歇息。
一名校尉捧着酒爵奉上前与他说:“大人,卑职再敬您一杯。”
崇应彪半眯着眼看他,问道:“你要敬我什么?”
校尉谄媚道:“敬您加官进爵,还敬您神武无双。”
“神武无双啊……”崇应彪咂摸良久,说:“它是称赞英雄的词。”
校尉笑道:“您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是吗?”崇应彪昏昏沉沉的,仰面望着那许多不聚焦的光点。
“是啊……”校尉喝着酒。
*
砰——
突然有一人持剑冲进营帐内,一脚踢翻了酒桌,酒肉珍馐落了一地狼藉。
“放肆!”帐中军士全部拔出了剑。
姬发行至软榻前,双手攥住崇应彪的衣襟把他拎起来,骂道:“没死就给我把眼睛睁开!崇应彪,我今日方才认识你,表面一张人皮,里面装着什么腌臜货色?你倒是别藏着掖着啊,扒开皮来给我看看!”
崇应彪缓缓睁开眼睛,看见姬发,便露出一个迷乱的笑容:“什么腌臜事?你生我的哪门子气呢?来榻上与我一起喝酒啊,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呢。”
说着,崇应彪一把抱住姬发,把醉红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
“滚,你臭死了。”姬发丢开他,把他扔到榻上。
崇应彪稀里糊涂地对他说:“做什么啊,你不怕我一口气上不来被酒憋死啊?”
“一把杀人刀怎么会死呢?”姬发压抑着怒火,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
崇应彪顿时睁开了眼睛,眼珠滚动,与姬发对视片刻,然后坐起身,挥退了营帐内的其他人。
*
此刻,帐内只剩下崇应彪和姬发二人。
“为什么?”
姬发紧握剑鞘的手在微微颤抖。
“呵。”崇应彪冷笑:“太子要选一把刀杀人,他会问刀愿不愿意吗?”
“别把自己说得怎么无辜。”
“你说得没错,我不无辜。”崇应彪像狼一样盯着姬发,质问道:“你觉得殷郊无辜吗?是他自己太蠢了。”
“难怪太子会在除夕夜突然命殷郊去看守地牢,原来你们那时候就已经沆瀣一气。”姬发痛恨地看着眼前之人,“你松动了笼子的机关,放出虎兕,就是想要置殷郊于死地!”
“崇应彪……哪怕你说你是屈从于太子的淫威,我也会想要信你三分。”
崇应彪痴痴地望着他:“你真的会信我吗?”
姬发却失望地回望他:“如今你叫我如何信你?你害殷郊受了这么重伤,几乎丢了命。那晚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他会死!”
“你就这么在乎他!如今他不是没死吗?你也不必来我这为他哭坟!”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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