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瑶睁眼的时候,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
单人病房内寂静无声,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
她恍然坐起身,脑袋有些晕眩。
“醒了?”
江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双黑眸看向她。
“我怎么会在医院?”靳瑶完全弄不清楚现在的情况,她单手扶着额角,表情迷茫。
“你被啤酒瓶砸晕了,轻微脑震荡。”江朔言简意赅给她说明了情况。
被他这么一提醒,靳瑶想起来了,零碎的记忆被重新拼图组合。
绿色的啤酒瓶径直砸向她的额头,她直接失去了意识,简直就是一场飞来横祸。
这都是什么事啊。
她居然能在大排档吃饭时被别人吵架时扔出的啤酒瓶砸到,而且还被砸晕进了医院,说出来都有些不可思议和啼笑皆非。
还有点丢人。
她看向一旁的江朔,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不然?”江朔挑眉,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能在被砸晕的情况下自己来医院?”
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可以被称作是医学奇迹了。
靳瑶沉默了两秒,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过于愚蠢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穿的还是出门时的衣服,只是衬衫上多了几道褶皱。
不对,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脖子上的项链不见了。
她心下一惊,语气也变得有些急促。
“你在送我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的项链?”
江朔看向她的脖颈,秀欣白皙的脖子上此刻空无一物,锁骨下方有颗不明显的黑痣,
他压沉了语气问:“它对你很重要?”
靳瑶点头,有些懊悔地说:“是罗玉涵送给我的礼物,挺贵重的,今天第一次戴,没想到就丢了。”
撇开这条项链的经济价值不谈,更重要是罗玉涵的一片心意,如果真的弄丢了,她会良心不安很久。
她掀开身上的被子就要下床,“我想回去找找。”
江朔这时候手伸进口袋,从兜里握拳掏出样东西。
他手掌朝上,面向靳瑶打开,掌中央赫然躺着一条项链。
他的掌心很大,指骨修长,掌纹清晰,项链在上面团成小小的一团。
“是这个吗?”江朔向她确认。
看到熟悉的项链重新出现,失而复得的喜悦遍布全身,靳瑶伸手想去拿,“就是这个。”
江朔手往后缩,靳瑶扑了个空,疑惑地看他。
江朔站起来,耐心地把项链解开,朝她走进了一步,“我给你戴上。”
他两只手各捏着项链的一端,动作不容置疑,都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距离被逐渐缩短,江朔弯下身,双手绕过她的脖子,准备替她扣上。
只要再近一点,她的鼻尖就可以触碰到他的胸膛。
她突然发觉,一个人是有自己专属的气味的,就如同此刻的江朔,环绕着她的气息是如此的久违和熟悉。
只是和从前干净清爽的少年气不同的是,如今多了几分冷冽和疏淡。
他的掌腹无意间擦到她的后颈侧,肌肤登时有种被灼烧的战栗感。
双手不自觉地抓紧身下的白色床单,靳瑶连呼吸都屏住,恍惚可以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画面被人定格。
扣上搭扣,江朔直起身,双手重新抄进裤兜,“下次别再弄丢了。”
他神色如常,好像只是做了一件顺手的事情。
“不会的。”收敛好思绪,靳瑶手抚上上面的挂坠,随后握紧,“我会保管好它。”
手机在这时传来震动,江朔点开,上面的来电人显示名称是黎婉瑜。
他点了接听,听见声筒里混乱躁动的音乐,黎婉瑜在那头醉意明显,用上她和黎仲君惯常用的撒娇语气。
“江朔,我喝醉了,你来接下我好不好。”
靳瑶抿唇,盯着干净锃亮的地板,因为离得很近,哪怕江朔没开外放,她也能听出来打给他的是个女生。
这个时间能打给他的,关系必然亲密。
似乎知道江朔要说什么,黎婉瑜在他开口之前赶紧打断,“别问我为什么不让黎仲君来接,他前天就去了马来,我在这认识的只有你,你要是不来,真就没人管我了。”
背景音混乱不堪,黎婉瑜把手机拿远了些,似乎有人正在和她搭讪,言语轻挑,一听就是个中老手。
黎婉瑜轻笑着,和对方进行言语拉扯,只是语序偶尔混乱,反应也慢上半拍。
黎婉瑜酒量向来不错,能有这个反应,必然喝了不少。
“你现在在哪?”江朔提高了声音问她。
黎婉瑜报了个地址,也没管他听没听清,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江朔盯着手机屏幕蹙眉,定了几秒,他看向坐在床上垂眸不语的靳瑶,“我去处理个事情,很快就回来,你今晚住在这里再观察一下,明天我送你去上班。”
靳瑶刚开口说了个“不”字,江朔已经转身,迈步离开病房。
剩下的话被她重新吞回肚子里,病房重新归为寂静。
会是谁呢?
靳瑶不自觉去思考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能让他放心不下亲自去接的女生,想必对他来说很重要。
大脑开始疼了起来,她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点半,靳瑶打开地图,定位当前地址后在目的地一栏输入酒店的名称。
距离不算太远,半个小时就能到,她毫不犹豫按下打车的选项。
进了酒吧,江朔给黎婉瑜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都不约而同被挂断。
他从舞池开始找起,有穿着**的女生扭着腰肢过来搭讪,在对视上后打起退堂鼓。
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眼神却很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看得让人发怵。
他找了有二十分钟,终于在一个隐秘的卡座里看到黎婉瑜。
她笑着,手里举着高脚杯,靠在陌生男人的肩膀上,被逗得肩膀都在发颤。
江朔几步走过去,直接拉住黎婉瑜的手腕,把她拽了起来,动作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
酒杯里的液体晃荡,黎婉瑜撅嘴,想把他的手拿开,“干嘛啊,你弄疼我了。”
江朔反而加重手中的力道,“那你就长长记性。”
他紧接着说:“黎婉瑜,你几岁了?我很忙,你和黎仲君之间的事我没兴趣也不想管,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他嘴角绷平,眉宇间愠色显而易见,似乎是真的不想再管她。
黎婉瑜弱弱松开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江朔发火,和黎仲君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一次,她好像同时踢到了两块铁板。
黎婉瑜在心里暗道失策,准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夹着尾巴做人。
旁边的男人站起身,想替黎婉瑜说话,被江朔一个眼神挡了回去,他惺惺收回手,转而走向卡座的另一边。
江朔松了手,没再看黎婉瑜,直接朝酒吧门口走,步子迈的又大又快。
黎婉瑜跟在后面,她今天穿的是恨天高,好看是好看,同时也很磨脚,稍微走快一点,后面的绑带就会勒着皮肉。
后脚跟被磨得生疼,她也不敢出声让江朔慢一点,只能乖乖地跟在后面尽量跟上他的脚步。
早知道这样,她还不如自己打车回家,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坐进副驾驶,黎婉瑜系好安全带,上车就开始装睡,她实在没办法面对江朔的低气压,估计再多说一句就会被拉入黑名单。
怪不得能和黎仲君做朋友,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
阿斯顿马丁在黑暗中疾驰,黎婉瑜被晃得头晕眼花,险些要把胃里的酒都要吐出来。
黎婉瑜生生忍住,她丝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在车里吐了,江朔会立马让她下车。
她赶紧降下车窗,灌进来的风速强劲,把她精心护理的头发吹得满头乱飞,好不狼狈。
她又开始怀念起黎仲君来,那个人虽然也会生气,但哪里会像江朔这样不讲人情,往往是她撒一撒娇,事就那么算了。
因为江朔,黎仲君在她心中的形象不自觉高大两分,她决定等他回来,两人就握手言和。
把人送到黎家别墅,江朔没开进去,直接把车停在门口。
一个中年男子在门外等着,还等没和车里的人打招呼,就看到黎婉瑜飞速下车,然后用力关上车门,丝毫不想和车里的人再有任何接触。
车门关闭的瞬间,江朔踩下油门,直接驶离。
等他再赶回医院,病房里空无一人,被子已经被整齐叠好,床单也被铺得很平。
靳瑶已经不在这。
江朔锁着眉头,压下内心隐隐的烦躁,他掏出手机,这才看到靳瑶给他发的消息。
说是自己有些工作还没处理完,先回酒店了。
算了算时间,应该刚离开不久。
他没再打电话问,让靳瑶到了酒店和他说一声。
在车里抽完支烟,靳瑶依旧没回复。
江朔把手机随手扔到副驾驶座,解开衬衫的两颗扣子,头微微上仰,平复有些急促的喘息。
半晌,他重新张开眼睫,面容平静。
视线投向没有动静的手机,事情的发展在他的意料之外。
但他如今有充足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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