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山一程强颜欢笑，看着眼前的绝世美人也没有欣赏的心了，随之而来的只有恐惧与不安。
他敢肯定，水鬼不是他的叔叔。
但眼前人似乎并没有要杀他的动机，山一程便快速夺回话本，强装镇定地说道：“你为什么来我屋了？”
“哼。”水鬼轻笑一声，听得山一程更惊悚了，他冷汗直冒。
传闻水鬼癖好特殊，有些疯疯癫癫的，还爱折磨人，每天干的事除了杀人就是杀人。
“你爹让我和你共处一晚。”
妈耶，真是亲爹！
山一程很快冷静下来，连滚带爬地起来去收拾床榻，将上面的话本一股脑丢到床底，然后整理好被子恭恭敬敬地说道：“你睡吧。”
“我和你一起？”水鬼含笑地看着他。
“那肯定不是，”山一程将衣裳穿好，恨不得拔腿就跑，“我去外面鬼混了，别告诉我爹，古德拜！”
说完就翻窗跑路。
看着他的身影快速消失，水鬼轻笑一声，将袖间的短刃收回，扭头望了眼干净的床榻，语气有些惋惜道：“可惜了。”
与此同时，山一程踩着泥地飞上墙边，心跳震耳欲聋，他很快找到一处落脚点，只是刚落地，老天就开始下起倾盆大雨。
要不是他眼见，看见那人袖子一闪一闪的，不然他就被分尸了。
谁家袖子还会闪？
虚惊一场后，他扭头迈步走进一家客栈，勉勉强强过了一夜，不知道明天会不会听见邖府灭门之事。
……
翌日，风平浪静，山一程松了口气，到家后就看见仆人们走来走去，似乎要接客。
他想起这几日主角团似乎要来处理割魂鬼案件，而邖府的直系亲属是飞狐谷其中一位长老的亲家，因此他们寄住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想着自己命不久矣，他不仅有些鄙夷自己会是主角俩感情的铺垫，还不如早早跑路。
于是他往自己屋内走去，刚踏入自己的房屋，他的身子就僵住了。
“早？”昨日的危险人物此时背靠着床柱，一头白发凌乱地扎起，剩出几缕发丝留着脸侧，眉目如画，气质清冷，纤细的手握着他昨日藏于床底的话本。
山一程清楚地看见话本的名字——《水鬼情记》。
山一程：“……”
当着本人的面看人家话本，自己会不会被抽筋扒皮？
“早啊，小叔。”山一程硬着头皮笑道。
水鬼饶有一副兴致地抬了抬手里的话本，根本没有翻别人**被抓包的羞耻，淡淡地微笑：“很喜欢看话本？”
“我，我只是无聊看看罢了。”山一程当然不敢说自己是图个乐，只是强颜欢笑，感觉脚底莫名的滚烫，自己的小命也很飘。
“这么紧张做甚？怕我？”
你也知道！
山一程咬牙：“没有。”
“哼……”水鬼笑得很淡然，山一程强作镇定，皮笑肉不笑道：“那小叔您继续看，我先忙去了。”
说完没等水鬼要说什么，直接扭头就走。
快步到人多的地方后山一程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一程？”邖夫人坐在亭子内正与大儿子交流得津津乐道，余光瞥见山一程，出声喊道。
“母亲。”山一程见避不开，只好上前对她作揖，忽略邖锦离轻视的眼神。
“哥哥，你对娘亲这么恭敬做甚？一家人何必陌生。”邖锦离的嗓音很糯，听得山一程的拳头都硬了，一旁的邖夫人也点头应和道：“是啊一程，以后见到我不必行礼了。”
山一程平静道：“母亲一个月前要孩儿见到每个长辈都要行礼，当初说的可是家礼不可废，如今兄长只是说了一句你便改了心？”
他没说她因为他那时赏了他几大板的事，
邖夫人哑口无言，邖锦离抱着她的胳膊对山一程瘪嘴不悦道：“娘亲是教育你在大堂上甩她面子，你怎么就这么蠢？”
“呵，”山一程冷眼看他，“你的意思是，我面对一个要娶我的老男人，必须毫不犹豫的答应？邖锦离，不如你替我去吧，你可是我的哥哥。”
邖夫人闻言，脸色顿时拉了下去，怒斥道：“一程！你怎么对你哥哥说话的？！”
“是是是，他是皇上，要我毕恭毕敬地和他说话。”山一程本来对这个便宜母亲没什么好感情，一个月前她也是疯了要他去做一个老男人的小妾。
男妾的风行在这个朝代很正常，山一程上个月就是好奇去了南风馆被一个礼部仪制清吏司主事的看上了，正巧赶上今年乡试，邖夫人想用山一程给邖锦离铺路。
“你哥以后要是在朝廷当官，我们一家何愁柴米油盐？”邖夫人脸被气得一白一红，她捂着心口，似乎马上要喘不过气来，邖锦离见状帮她顺气。
“弟弟！你怎么能这么气娘亲？！好歹娘亲养你多年，你竟这么狼心狗肺！”
“我在她肚子里的时候跟她通知了我要出来了吗？”山一程看着他们做戏，嗤笑道，“而且她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生我了吗？”
要是几年前他还吃这套，现在他只觉得好笑。
“你！”邖夫人这是真的气得不行，两眼隐约泛黑。
“母亲恐怕不想见到孩儿，孩儿先告退。”
山一程担心自己那点孝心又要被激起，抬步就走，留下对母子怒不可遏的炸毛。
“怎么自己临死前都这么晦气。”山一程轻车熟路地翻到墙上，拿着昨日的杏子酒痛快地喝了口。
想了一下自己这几十年的艹蛋生活。
在现代自有记忆时自己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福利院的孩子都跟他不怎么熟，所以他一般都是自己玩自己的。
福利院的妈妈们都不喜欢他，六岁的他可以感受得出来，估计原因是那时候傻傻的，话都语无伦次，像个智障儿童。
好在他内核强大，福利院的人也没有针对他，他就天天趴在围栏看外面的世界。
然后就上学，三点一线，一日复一日地过着普通的人生，想着自己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过完一生也挺好。
只是没想到有天自己去银行取个钱就被发病的人给乱刀砍死了。
说来也好笑，自己离那个神经病又十几米远，周围人那么多，这人就逮着他砍。
不过这样也值，银行来的人打多都是苦命人，让他这个废人换别人的命，换一个完整的家。
原本想着自己应该可以升天堂，结果自己一眨眼就变成了个呱呱坠地的娃娃。
山一程：“……”
他还记得当时因为自己一直不哭，邖傅就要将他丢了，好在自己急中生智，想了一下自己高中时丢的二十块钱，当机立断“哇”了一声，哭得稀里哗啦，拯救了自己的小生命。
后面的日子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邖夫人从未带过他，都是奶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他长大。
不过后来因为他不肯喝生奶，天天吃粥，邖夫人觉得奶娘无用，就将她撤了。
后来就没人管山一程了，不过每个月邖傅都会给他银两让他去玩，不多不少，够他霍霍。
所以他觉得邖夫人没资格管他，说难听点他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邖锦离也不知道是发什么神经，每见到他就要咬他，不羞辱他不罢休。
有时说他去玉华楼见小情人，有时说他不务正业，天天只想着去酒楼等等。
反正啥都说，他也不咋理他，但邖锦离去告诉了邖傅，邖傅连问都没问他就认定他就是那样的人，扣了他的月钱。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阻碍前途，他直接对邖锦离重拳出击，好歹他嘴皮子口技不赖，怼得邖锦离恨铁不成钢。
不过孤掌难鸣的他怎么可能比得过倍受宠爱的邖锦离，索性他每天早出晚归，不见为净。
他摇了摇已经空了的酒壶，正打算下去，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于是他瞥了眼那人。
“哇哦！这是锦离吗？长得不赖啊。”女人见墙上的俊美少年看了她，一脸欣喜道，“感觉比洛哥哥好看多了。”
“唉！他长得好精致，不愧是邖府的掌上明珠。”一旁的同伴碰了碰她的肩膀，嗓音甜美道。
站在不远处的男子闻言抬眸望去，那人却早已离去。
“快走吧，赶了一天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侧响起，肩头被人拍了一下，他偏头看了眼男子，点点头。
……
山一程落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这些人是主角团，毕竟哪个四人团的颜值都这么要好，更何况他们身上的服饰一看就是飞狐谷的。
他觉得自己离开的时机已经到了，刚和邖夫人撕开脸，估计她也只当作自己是耍脾气离家出走。
刚走到自己屋门口，他忽然想起屋内的水鬼，顿时感觉这门千金重，让他难以推动。
思虑许久，他屏息推开门，向床榻看去。
不在？
不在正好。
山一程快步拿出自己深藏已久的布袋，一股脑将两套衣裳塞进去，又翻箱倒柜的寻找些值钱的东西。
正当他乐滋滋得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时，没注意到身后逐渐靠近的人。
先买个庄子，搞些生意，顺便娶个媳妇，俗话说安家立业，先安家再立业么。
他要娶个漂亮的媳妇！贤不贤惠无所谓，娇气点也没事，嗯……当然不能太恋爱脑，要懂点常理才行……
“你这是打算干么？”
山一程没反应过来，直接将脑海里的想法喊了出来：“娶个媳妇去。”
下一秒，他浑身一怔，感觉刚才的声音格外熟悉，僵硬地扭头。
只见水鬼背手站在他身后，那双眸子暗淡如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
对视的那一刻空气都停滞了，房屋内鸦雀无声，山一程明显听见自己狂跳的心声。
“额……小叔你还没走？”山一程嗓音干巴巴道。
水鬼瞥了眼地上塞得鼓鼓的布袋，轻笑一声，反问道：“我该去哪？”
山一程哑口无言，但总归要走，一想到自己要摆脱剧情走向自己的人生他就开心，便转身手脚麻利地封好袋子，起身微笑的面对水鬼：“那小叔你随便玩，我离家出走了。”
水鬼：“……”
山一程说完就一边贴着墙离水鬼远远地走，一边瞥着他的脸色，生怕这人拿刀就来砍他。
就当他错过水鬼，转身就要跑时，自己的肩头被人一拍，他激灵了一下，手臂下意识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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