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带我一起？”水鬼含笑道。
他纤细的手攥住山一程的手腕，面上仍旧摆着一张微笑脸，说出的话似乎都漫不经心。
可山一程却没感觉他在开玩笑，他余光瞧见他袖间的剑头，抬眼笑道：“当然可以。”
但两人没有走，因为邖傅忽然来了。
“哎呦一程，不要和你娘闹了，今日有贵客在，给爹几个面子好不好？”邖傅扯下他的布袋，哄孩子般道。
山一程看着自己离去的布袋，感觉刚才规划的人生在向他远去，抬眸看向邖傅，不冷不热地“嗯”了声。
邖傅是他的金钱来源，不给谁面子都行，但不能不给他名字。
“好啦好啦，你要听话点，等会你就出个面就行了。”邖傅扭头对依靠在墙边的水鬼温和一笑，“小华你要不要去？”
“乐意效劳。”
山一程眼皮子一跳，总感觉大事不妙。
……
欢宴席上，山一程坐于左侧，右手边就是水鬼，他有些坐立不安，想离他远点，但他的左手边又是邖锦离，与其挨近他，他还不如向危险的水鬼近点，避免恶心自己一身。
而他的对面，就是传闻的主角攻——洛子夜。
自从主角俩一见面，邖锦离的眼睛都离不开洛子夜，洛子夜当然也被他那炽热的目光灼烧到了，却对他微微一笑。
然后邖锦离的粉色泡泡将山一程逼到水鬼身边。
山一程：“……”
你俩干脆坐一块得了，傻逼。
“哦……原来他是邖府二公子啊。”山一程刚才见到的女子正坐在洛子夜旁边，她样貌娇美，一双桃花眼含情脉脉，特别是看向身边男子时，那恋慕都要溢出来了。
邖锦离瞧见，眉头微皱。
“好精致啊。”女子身旁的人托着下巴，眼睛直白地看着邖锦离，不过她又看了眼山一程，觉得山一程的大丈夫气质更胜一筹，直肩窄腰，只是眸子有几分懒散桀骜，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
邖傅喊了声“上宴”，下人们陆陆续续地端酒上菜，山一程刚喝了坛酒，退去了要给他上酒的丫鬟，专注地吃菜。
“柏城真是俊了许多，跟你父亲真像。”邖傅坐在主位上，向洛子夜左侧的人扬酒杯。
“邖叔叔和当年还是没变，看起来年轻了许多。”陆柏城站起，双手握住酒杯一饮而尽。
邖傅寒暄几句，众人便开始用膳。
山一程是真的服了这对狗主角，一见钟情被他们搞得像见色起意，他很快吃完起身告退，想要赶紧拿着东西滚。
邖傅与陆柏城聊得甚欢，听见山一程的请求也挥了挥手，让他去了。
山一程看了眼水鬼，转身就走。
后者垂眸扫过被压皱的衣袖，起身连说也不说就离开了。
山一程还没进屋就被人忽然拽住，他顿时起火了，直接甩开，冷眼看向水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算要杀他也请麻烦快点下手，这样三番五次的挑逗他就真当人没脾气？
“不怎么，”水鬼笑道，“只是想说，今天你走不了。”
山一程：“你有什么……”
他想起面前之人可不是什么善类，顿时把“资格”噎了回去。
“小侄儿，听话？”水鬼那双含情的眸子轻飘飘地看了眼他，薄唇上扬，磁性的声音仿佛可以勾魂般低声地哄着眼前的人。
山一程：“……”
美人计么？
“我……”山一程还没来及问他为什么，自己的腹部就被尖锐的东西抵住，又听见那道声音不紧不慢道：“这么不乖？”
乖你妈。
……
索性水鬼只不准他离开宅子，其他的都可以干，他直接翻出话本看。
越看越憋屈。
山一程干脆将书一甩，翻身睡觉。
“脾性这么差。”不远处躺在贵妃椅上的水鬼见状嗤笑一声，随后不紧不慢地起身捡起地上的话本，放在桌沿。
“闭嘴。”山一程闷声道。
水鬼微笑地立在他身侧，看着他的宽背：“我也要睡。”
山一程浮躁地翻身看向他，语气调侃道：“我也想睡，要不你上来？”
水鬼丝毫没有犹豫道：“好啊。”
说着，双手就撑在床上，脱去鞋靴膝盖压上床沿。
山一程震惊，连忙后退，不过一会儿水鬼就上了床，枕着他的头枕看他。
“……”
山一程无语，转身扯着被子闭眼。
他没想到这水鬼脸皮这么厚，真上来和他睡。
不就身边多了个人么，他睡眠照样好。
起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不在邖府，而是一块冰床上。
四周犹如洞穴，他一脸懵逼地起身，看打量着这陌生的地方，缓缓下床。
“座上。”忽然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声音不大不小，像似仆人待主子般恭敬道，“少主在玲华宫与蔡少仙起了争执，闹到了司林院，司林仙上劳烦您前去和解。”
“什么……”
“我知道了。”
山一程还没说完，一道声音从左侧传来，他向声源处看去。
只见与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身着蓝白色的牡丹条纹的纱衣，坐在椅子上，一手持书，一手撑着脑袋，整个人透露着高高在上且矜持的气质，山一程直接看呆了。
难道自己做神仙梦了？
只见那位座上在回应完后，青衣人一眨眼就消失在原地，山一程不可置信地摸了一下冰床，没有温度。
哦，也对，要是有温度他早就冻死在这里了。
他缓缓靠近座上，发现他看不见自己，便开始扫荡这块地，直到座上起身迈步离去，他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了过去。
“……”
山一程一路上发现了，自己是离不开这座上十尺，于是他认命般地走在座上后面。
他有些困惑这位座上明明看起来挺有实力的，怎么还要这样不紧不慢地走路？
散心么？
那那位少主呢？
山一程大概猜测那位少主与座上的关系并不是很好，好奇地迈入司林院。
司林院的大门看起来很有气势，一入门就是一个巨大的秤。
“座上，请。”迎面而来一个女仙，她毕恭毕敬地带着座上绕过人群。
山一程打量着这里的建筑，华丽又贵气，他背手一步步跟上座上，还没到目的地，就听见有人争执的声音，因为这里很安静，所以他们的声音特别大，还有些许回音。
山一程好奇地探头过去，下一秒他的好奇被泯灭。
因为他看见和水鬼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正一脸微笑的坐在蒲团上。
“……”
这是噩梦么？
摆脱不了，他只好一脸丧气的坐在两人中间，听着司林仙上讲着事件的来龙去脉。
这个少主叫白河，而这位座上他们称他为“麓仙”。
“吾老总结一下，蔡小生与白少主起了争执，蔡小生斗不过，于是动起了手，白少主不甘示弱，二者便在玲华宫大大出手。”
“麻烦这位蔡小生说说，到底是什么让我的义子能让你恼羞成怒呢？”
山一程看出来了，这位麓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话语里的维护都要溢出来了，要是他有眼睛，都能看出来这位蔡小生都差点被打死了。
这一身伤，啧啧啧，真是奇迹。
麓仙和白河坐在一起，后者看起来乖巧的抬起下颚，露出皙白的脖颈，一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前者。
麓仙平淡地端起茶杯，缓慢地抿了一下唇。
不仅仅是对面正在抽泣的蔡以免和他的家属，就连吃瓜的山一程都蒙了。
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真特么真啊！
蔡以免闻言，停止了抽噎，一脸怒气地说道：“他骂我没有教养！还说我连狗都不如！”
“你难道不该说没教养么？”白河没有在意蔡以免身侧的家属的脸色愈发阴沉，反而耻笑一声道，“难道随意指骂人家的面貌，散播荒谬的谣言，引领他人欺凌弱小才是正道？同窗，你的善行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你看看林外的小狗多可爱，真诚又纯朴。”
蔡以免无言以对，一张脸红了又白，手指着他，一口闷气硬生生吞了下去，忽然想起什么，又要发话。
白河连忙阴阳怪气道：“哎……我好像没有证据啊。”
于是他扭头再次看向麓仙，语气不似刚才，反而多了几分可怜的祈求：“义父的器房里不是有瓶可以测谎言的么，不如给他尝尝味？”
话音一落，不等麓仙发话，蔡以免的家属站起身子，一改刚才的怒气，一脸歉意地向他们作揖。
“座上，这件事情是我孩儿的错，我让他向白少主道歉。”说完，他一把抡起身边还在跪坐的蔡以免，催促他赶紧道歉。
蔡以免一脸不可置信，一张红肿的脸瞪着他的父亲。
山一程被他的样子逗笑了，趴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猛然给自己笑抽气了，一眨眼就是水鬼那张妖孽般的脸。
“……”
这次是吓抽气了，他震惊的下意识一脚踹过去，但下一秒就被另一只脚捆住。
他能确定，面前的水鬼不是白河，因为白河的头发是黑的，他的头发是白的。
“做了什么梦，笑的如此张扬？”水鬼见他一副惊神未定的模样，乐道，“莫不是乐趣的事？不妨和我说说。”
山一程缓缓稳定情绪，板着个脸道：“我梦见我荣华富贵，家庭美满，幸福安稳，你能让我实现么？”
“哼……”水鬼轻笑，一头白发散落在他的床榻上，眸子懒散闲适，似乎是刚醒，声音若有若无道“梦是相反的。”
山一程：“……………………”
你特么咒我呢？
山一程醒了就睡不下了，可水鬼就像死猪一样睡死过去了，他想走也不是，干瞪着木床。
他一扭头，就看见水鬼那张脸，与梦境里白河的脸渐渐重合，他鬼使神差的去揪他的脸，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想收回手。
但看水鬼仍然睡着，似乎没有被影响，山一程便直接上双手，手不轻不重地扯了一下他的脸蛋，带着几分愤怒。
谁知下一秒这人拽住他收回的手，吓得山一程动都不敢动，直到他将自己的手贴上他的脸，还小动作的蹭了蹭，山一程直接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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