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洛望着公园的景物,有些出神。他孑然一身,白的就像一幅简单的画一样。
他的侧脸在树影下白的有些过分,但不会显得女气反而有一种自带的冷感在周围冷的像一座冰雕,禁止他人踏入,禁止交谈。
现在正值仲夏,炎热的风和保洁阿姨用的洒水车有的一拼,横行霸道,肆意妄为。白洛身上穿的衬衫被汗水打湿的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脱水了一般。泛白的嘴唇有些发干,让他看起来弱不禁风。
拍照的人愣愣的出了神,一不小心就把聚焦集中在了他的脸上。聚焦灯咔嚓了一下,刺目的光,让他的眼球有些疼。他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白洛有些恼怒地看着这个无礼的家伙,“你在做什么?”他冷声道:“我想我并不是你的模特。”
拍照的小哥被他这么一说窘迫的红了脸,他连声说着抱歉,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白洛的脸,“非常抱歉这位先生,您长的实在是太好看了,我情不自禁的就拍了起来。请您原谅我的无理。抱歉,抱歉!”
“啊,说了这么多,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姓裴,我叫裴向鸿,书向鸿笺的向鸿。”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样子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毛头小子。
白洛:“……”
他的心里诡异到了极点,怎么会有这么能说的人?也太自来熟了点,他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废话。
裴向鸿见白洛不说话,刚想伸出的手又讪讪收了回去。明显是知道人家不想理他,他遗憾的偷偷瞄了一眼白洛,小心翼翼的当着他的面把照片给删了。
顺便趁他没反应过来,飞快的把明信片交到他的手上,动作一气呵成,一放一收转头就跑。边跑边说:“您真的很适合镜头,如果有兴趣可以打电话给我!”
白洛抿了抿唇,毫无负担地把明信片扔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园,他并不想理会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白洛摇了摇头。他眼神怅然的看向前方错综复杂的街道那里到处都是人,有幸福的一家,有很好的朋友亲人,甜如蜜糖的情侣。
一切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白洛擦了擦膝盖上不小心蹭到的灰,平静的走回了家。
这里没有任何需要驻足的东西,他迈开腿走向属于他的万劫不复。
打开门北欧风的黑白色调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单调无趣。
白洛想不通昨天发生的事,这已经无法用正常的理论来解释了。他摇了摇头,再次打开了电脑查看起了监控回放。
他看见一双无形的手,拿起了一旁的油画布。那个动作……就像在给他擦脸。好像曾经有个人也这么做过,它的动作和他一模一样。
令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它是
——祁无恙
白洛的脑子霎时间停止了思考,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回放的最后一个动作,一遍又一遍。自虐式的看着这一幕。
闷热的空气拌着温热的液体一并滑落,滚烫的情绪一瞬间把他淹没了,这是一种极端的狂笑。白洛边哭边笑他像个疯子一样失声痛哭。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害怕见到我,还是恨我恨到不愿意再见到我了?我已经变得那么面目可憎了吗?
——告诉我,祁无恙。你在恨我对吗?
——恨我的冒失,恨我察觉不到你的死亡,恨我没有陪你一起死,恨我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朋友却没有做到。
白洛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流就像祁无恙死的那年,他的身上永远化不开的积雪。
那雪太厚了他怎么也化不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祁无恙被掩埋在雪堆里,看着他冰冷的尸体下葬。无能为力的看着这一幕发生,什么也做不到。四肢被冰封在雪地里,永远等不到来救他的那个好心人。
“祁无恙,对不起。”白洛失神地对着空气讲话,眼底的青黑一览无余,他用哄小孩的语气轻声道:“你出来好不好?虽然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是我是来还债的。”
他释然地笑了笑,眼底有泪珠划过。白洛双眼通红,一股脑把这近二十年想说的话全部倾诉了个遍,“我想见你,虽然你应该很恨那时该死的我,那个什么都察觉不到的家伙。我总觉得自己过的挺好的,可是祁无恙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一看到关于你的回忆,这里就空荡荡的。”白洛傻傻地把手按在了胸前最贴近心脏的位置,“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它会这么疼?”他的声音沙哑但是很轻,就像落不下的树叶:
“为什么你一直都在,就是不肯见到我。如果是为了罚我这个见死不救的恶人,那你早该成功了。”
“为什么?”
“告诉我好不好?”
空荡荡的感觉并不好受,白洛也一样的能感觉到失落。他知道祁无恙不想理他,他是那么的厌恶他这个见死不救又胆小如鼠的人。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影子藏在他的影子里,它是多么的想告诉他,不要哭。
他想说: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
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想见你,我想从这个充满污秽和黑暗的世界逃出去,逃到你的身边。
白洛神情恍惚的拿起了水果刀,照着手臂上快要愈合的伤疤再一次割了下去,只有疼痛才会有记忆。这条疤痕是很久之前留下的,太久远了。
只有血液流失带来的痛感,才让他久违意识到他还活着。真真切切的活着,不是个尸体不会为了死亡而继续活下去。
猩红的血液粘稠的流动着,那个被葬在雪天里的人,是不是很冷?很痛,一遍一遍呼喊着,求救着渴望那个熟睡的人能够救他,渴望可以活下去。而他身旁的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听到,贪婪的熟睡着。
很快白洛的脸色开始变得惨白,他干燥的嘴唇开始失去血色。意识和记忆也开始模糊不清了,当他眼睛闭上的最后一刻
他对上了一双没有生机的灰白色眼睛,仅仅只是一秒,仿佛隔了好几个世纪。他强撑着身体,努力抓着前面这个人,按照实际上来说他并不算人了,准确的来说是抓住这只鬼。
——那张脸的主人是祁无恙。
白洛失神的望着这张脸,自言自语:“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吗?……你恨……我吗?”冷光中印着那张苍白的脸,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永远没有着陆点没有方向的落叶:
“我知道你恨我,我明明……可以救你的 。”
白洛摇了摇头,青筋暴起。他痛苦的捂住脑袋,伸出的双手怎么也抓不到那人。这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 ,祁、无、恙、已经死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
“说不出来吗?为什么救我?你那时候很疼吧。我跟个死人一样睡着,第二天我都找不到你了啊。”白洛说着说着,失声痛哭了起来。
手腕上的血沿着他的额角滑落,他的脸沾上了,看起来妖异了几分。他沙哑着嗓子开口道:“你真的是恨极了我吧?见不到你的日日夜夜里我每天都在痛恨。”
“为什么当初死掉的那个人,不是我。”
当时如果死掉的人是我就好了,你就不会这么痛了。
就在白洛胡思乱想之际,一双青白冰凉的手轻轻地穿过他的胳膊虚掩的抱住了他。祁无恙慢吞吞的适应着说话:“我,太久没说,话了。已经,快忘了怎,么,说话,了?”
“这不是,你的错。”祁无恙浅浅地摇了摇头,看不清他的脸色。因为变成鬼了以后,他的五感都被封闭了。
白洛怔愣的看着他像对待一个瓷器一样,怕它摔着碰着,如此小心翼翼的抱住自己。久违的他痛苦的哭出了声,眼泪无法洗去伤痛,但这时像开了闸的水一样,怎么也止不住。
每天,每时,每刻,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光是活着这一点就足够痛苦了。
“如果不是我发现了监控摄像,你是不是一直都不打算见我?” “你为什么不说话?”
祁无恙:“……”
看着难得对他生气的白洛,那只好笨拙又真诚的解释道:“对不起。”
“因为我没办法,见你。”
看着他那一脸委屈巴巴的神情,白洛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还是老样子,不管他做错了还是没做错,只要自己一生气,他就只会马上道歉,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
我从来没想到可以再次见到你,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对你生气呢?白洛心想着,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祁无恙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那样子跟家里的宠物等主人回家的样子一模一样,闪得他有些眼瞎了。于是也并没有过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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