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悔恨

意识到蒋望舟不见后,两人都停下脚步。刚刚三人还并肩一起走的,只是林中雾气越来越大,让人辨认不清方向。

可前面一直有鸭鸭的光亮在指引方向,只要跟着走应当不会走散才对,但蒋望舟不知为何竟突然消失了。

温习晴不放心,让鸭鸭掉头,她们决定往回走去找蒋望舟。

没走多久,两人在一棵树下发现了晕倒的蒋望舟,他身上本来就有伤,还被绑在柱子上晒了一天的太阳,身体早已支撑不住。

温习晴把蒋望舟抱起来,发现他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脚上的伤也有些发炎。

姑娘看到蒋望舟的伤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草药,温习晴不是很了解那是什么,只闻到一阵清新的香气。

女孩将草药敷在蒋望舟的伤口上,又从布包里拿出一瓶水,她示意温习晴扶起蒋望舟。

温习晴按照指示,让蒋望舟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打开他的嘴,女孩拿起瓶子喂了蒋望舟一些水。

她抬手时,温习晴透过黯淡的光亮发现女孩的手背好似印着一个奇怪的刺青,像是某种动物图腾,说它像蛇,但那东西的头部竟是一张人脸,有清晰的五官,嘴巴张开,露出蛇的尖牙。说它是人,但它的下半身却是蛇尾的形状。

发现温习晴在打量自己的手背,女孩有些紧张,她收回手,还特意将衣袖拉低了几分盖住刺青。

温习晴笑笑,意识到自己的不礼貌跟她道歉,“不好意思,我第一次见这样的图案,有些好奇。”

女孩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你是水西村的人吗?”

女孩点头。

“蒋望舟无意间撞见你们的祭祀,村里的人都要拿他来祭天,你怎么会想救他?你难道不怕村里人责怪你吗?”温习晴问。

女孩低头看向昏迷的蒋望舟,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

温习晴也经经历过她这个年龄,这副模样她再熟悉不过。

只是没想到女孩居然会喜欢蒋望舟。

温习晴看了看怀里的人,也对,蒋望舟这张脸哪个女孩看了不喜欢?

她还想问女孩一些关于村子的事情,话还没说出口,远处忽然传来声响。

温习晴扭头,发现迷雾中似乎闪动着一片火光。

那似乎是一群正拿着火把的人在朝这边走来。

身旁的姑娘意识到情况不妙,示意温习晴快走。

她们艰难地抬起蒋望舟,继续逃亡。

“欸村长,前面是不是有光亮啊?”人群中有人忽然道。

“快上去看看,别给他们跑了。”

众人闻言立刻加快脚步超着光亮追去。

温习晴听到声音,抬手将空中正发着光的鸭鸭拿下塞回口袋。

她们现在也顾不得方向了,只能随便乱跑,尽快甩开后面的人。

可蒋望舟一直都昏迷,两个女孩抬着他走有些费力,她们的脚步变得很慢,后面的人却越逼越近。

若此时迷雾消散,后面打着火把的村民绝对能一眼瞧见他们。

就在此时,急忙逃跑的女孩忽然摔了一跤,倒在地上,温习晴想扶她起来,但女孩的脚崴到了。

女孩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让温习晴别管自己了,快带着蒋望舟逃跑。

“不行,我怎么能抛下你不管。”温习晴放下蒋望舟,要去扶她起来。

后面人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女孩推开温习晴,让她往右边的路走,不要管自己。

女孩是水西村的人,就算被村民抓住也未必会有什么事情。

温习晴纠结着,她最终还是带着蒋望舟先离开。

“你放心,我会回来救你的。”临走前她承诺道。

女孩点点头,摆手让她快走。

温习晴也没在犹豫,扶着蒋望舟走入右边的路。

她走出没多远,便听到后面的人似乎已经找到女孩,众人停下脚步,开始指责女孩,骂她是叛徒,说大祭司一定对她很失望,甚至还逼问她蒋望舟的下落,可女孩并没有说话,无论怎样,她都不愿意透露他们的行踪。

就在温习晴实在听不下去,想折返回去救女孩时,她忽然看到前面出现一块水域。

水上飘荡着浓厚的雾气,让人看不清对岸,也不知这到底是湖还是河。

温习晴觉得这水有些眼熟,她忽然想起当初的自己初入梦礁,也是遇到这样一面湖,鸭鸭还变成了充气船带她游过湖面去寻找树屋婆婆。

这么想着,她从口袋掏出鸭鸭,将它抛向湖面。

瞬间,鸭鸭迅速涨大,变成一艘黄色充气船浮在水面。

不远处也停着一艘木筏,但温习晴没仔细看,她不确定那木筏是好是坏,还是觉得鸭鸭比较靠谱。

于是她把蒋望舟抬进船上,自己也跟着上去。

安置好蒋望舟后,她拍拍船身,“鸭鸭我们快走。”

闻言,鸭鸭调转身子,便朝水中心游去。

没多久,温习晴回头时便看到一群火光正朝岸边赶来。

响亮的说话声隔着雾气飘到她的耳边。

“这里是湖,他们总不能跑到湖上了吧”

“你们看,这木筏还在这里,没有工具他们上不了湖。”

“村长,那边还有一条路,他们可能往那边去了 。”

“村长,大祭司来了,要见你。”

……

鸭鸭越飘越远,岸上的声音也逐渐微弱,温习晴再没听清。

她舒出一口气,幸亏她相信了自己的直觉没有选择那艘木筏,不然现在绝对就被抓回去祭天了。

也不知那个女孩怎么样了,能不能撑到他们回去救她。

温习晴低头看蒋望舟,他睡得并不安稳,好似很痛苦的样子,眉头一直紧皱着。

两人已经失踪了这么久,学校的人应该早就发现了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他们。

温习晴只希望他们能快点脱困,再拖下去,蒋望舟腿上的伤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从湖里舀起一捧水,给蒋望舟喂下去一点,像昨晚他照顾自己那样照顾他。

女孩给的草药很有效果,后半夜温习晴再去查看蒋望舟的伤口时,发现血已经止住,似乎也没有那么肿了。

小黄鸭充气船依旧在湖上漫无目的地行驶,温习晴的神经逐渐得到放松,轻柔的湖风吹在她的脸上,让她昏昏欲睡。

她好似又做梦了,睁开眼发现周围都是人,大家在起哄,在呐喊,人群前依旧有一个熟悉的祭台,祭台上绑着一个人,只不过这一次被绑的人不再是蒋望舟,而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温习晴定睛一看,发现那竟是救了他们的女孩。

她因为私自放走了蒋望舟,被族人认定为叛徒,众人扬言要拿她去祭天,准备引天雷劈死她。

温习晴想跑上去救人,但她的身体却动弹不得,就这么看着女孩活生生地被天空中忽然降临的雷电劈死了。

天空中有雨落下,落在女孩焦黑的身体上,火焰在□□上熄灭后发出滋啦滋啦地声响,烟雾四起,飘散在空中

温习晴忽地感觉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愤怒,愧疚和不甘。

一道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温习晴睁开眼,发现蒋望舟正坐在旁边,担忧地望着她。

温习晴起身,环顾四周,他们如今依旧在湖上,鸭鸭正慢悠悠地前行着,周围雾气好似消散了些许,天空也亮起一抹光来。

“你怎么了?”蒋望舟问。

“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那个救我们的女孩要被村民拿去祭天。”温习晴还未从噩梦中脱离,她的声音也带了些颤抖。

根据温习晴的经验,每一个这样的梦都很真实,是她附身在蒋望舟身上,再一次经历他从前经历的事情。

刚刚梦中那一段应该就是蒋望舟亲眼目睹了女孩被雷电劈死的场景。她真实地感受到了蒋望舟心中的悔恨和愧疚。

或许那个女孩就是治愈第四道伤痕的关键。

温习晴沉思片刻,她再次望向蒋望舟道:“我们要回去救她。”

她坚定的语气让蒋望舟心中一颤,其实他也正有这样的想法。

于是他点头道了一声好。

“可是你的伤会不会有事?”温习晴问。

蒋望舟说:“那个药很有用,我已经不觉得疼了。”

温习晴不放心,还是撩开了他的裤脚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那个伤口居然已经开始结痂了。没想到看样子普普通通的草药,效力居然这么强大,只敷了一个晚上而已就好了一大半。

确认伤没有问题,温习晴拍了拍充气船道:“鸭鸭,我们掉头回去。”

闻言,鸭鸭迅速转换方向,往来时路回去。

蒋望舟将一切看在眼里,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就是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的原因?你怕我不相信你,怕我把你当神经病?”

温习晴点头,“你也看到了,这些的确都已经是不能用科学去解释的东西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你说。”

温习晴以为蒋望舟会说她一通,没想到他居然毫不犹豫地说:“我相信你!”

温习晴震惊地抬头,“你相信?你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吗?”

蒋望舟点头,“我的确是唯物主义者,但不影响我相信你。”

温习晴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心中有些触动,她突然觉得蒋望舟刚刚说的那句话很像一句情话。

她还陷在这种自我感动的情绪中时,没想到蒋望舟忽然道:“其实以现在的科技,这些场景都是可以模拟出来的,你看到的这一切也不一定就是你所认为的超自然现象。”

温习晴听不懂,她眨巴着眼睛看向蒋望舟。

蒋望舟想开口继续解释,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忽然顿住。良久,他又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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