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读时间,温知宜被孔祥瑞喊出去谈话。
私下面对学生时,孔祥瑞的神色要和蔼得多:“转来一高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温知宜实话实说:“没有,这里挺好的。”
孔祥瑞拧开玻璃杯盖,抿了口茶叶水润嗓子:“你在附中呆了三年,那里的教育模式和一高还是有一定的区别,这就需要你自己来做出调整适应,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或者跟班长说也可以,你们都是女生,相互沟通交流也方便。”
“好的,谢谢老师关心。”女生气质纯净,又很懂礼貌,在以男生偏多的理科班里,显得格外省心。
班里要是能多几个这样的学生,孔祥瑞不知道能少操多少心,想着女孩姐姐曾经跟他说的,又看着面前女生格外乖巧安静的模样,他心里叹口气,又多说了几句:“你各科成绩都挺均衡,就是物理稍微薄弱了些,这方面可以多问问祁书仰,再努努力把总分再提一提,后天就是月考,你好好准备,争取发挥出自己的真实水平。”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孔祥瑞略微点头:“进去吧,顺便帮我把童诗漫喊出来。”
—
午后的江梧市依旧高温预警,温知宜顶着大太阳骑车去了车棚,等步行到教室,身上已经起了一身汗,祁书仰的腿好了之后,后门便被严丝合缝地关上,立式空调的冷风呼呼对着最后一排吹,她有时候觉得冷,甚至还要披上个薄外套。
住校的同学大多吃过饭后都不回寝室,而是直接来教室学习,然后再利用剩余的时间午休,秋季宽大的校服外套往上半身一披,变成一个小小的保护罩,遮光效果极好,不出几分钟就能进入梦乡。
温知宜轻手轻脚地放好书包,夹层里抽出即将收尾的数学习题,又从笔袋里拿了根刚买的水性笔,中午的任务是把习题册剩下的两面写完。
她一做题便忘记了时间,注意力高度集中,大脑和右手同频计算,一张A4大小的空白草稿纸很快被填满。
口腔随着水分的蒸发越来越干燥,温知宜晃了晃水杯,发现已经没剩多少水,正要去接,视野前方多了一杯薄荷奶绿,透明杯身,颜色看着十分清爽,光从视觉上就能降温。
祁书仰拉开椅背,把挎在右肩的书包塞进桌肚,身上的气息干净又清爽,像被阳光曝晒后的青草味。
温知宜看看奶绿,又看看他,低声问:“给我的?”
祁书仰“嗯”了声,嗓音低懒:“不然呢?这里好像没有第二个人。”
“为什么?”她在一些事情上总喜欢刨根问底,似乎不太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好意,总想着做点什么回报过去。
这恰恰也是她不太想和别人有过多关联的表现。
祁书仰随便扯了个理由,“就当庆祝我终于不用再当三级残废。”
“这样啊,那顺序搞反了。”温知宜捧着奶绿,感受到凉意传递到手掌,一双圆眼望向他,十分真挚地说,“你是被庆祝的人,应该是我请你才对。”
祁书仰请过很多次客,大多数人觉得他有这个能力,认为哪怕他付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甚至可以说是天经地义,反正对他来说也不过是毛毛雨。
拆完石膏后,就连秦浩阳也开玩笑让他请客庆祝,他应下了,也没觉得有什么。
可这一次,不过是杯再普通不过的奶茶,女孩却很真诚地说他才是应该被庆祝的那个人,没有掺杂任何杂念,就只是单纯的关心。
祁书仰说不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感受,像是喝了一口满是气泡的冰镇汽水,心脏又酥又麻,也跟着泛起噼里啪啦的微小气泡。
就还蛮奇妙的。
温知宜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无意中拨动祁书仰心弦,见他手里已经空无一物,也没再说话,又问:“你只买了一杯?”
“不然呢?”祁书仰回过神,手一摊,“班里同学这么多,每人都买我会破产的,毕竟——”
说到最后两个字,他顿了下,温知宜便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只见他弯下腰,高大的身子和她平齐,目光和她平视,漆黑的双眸此刻十分认真,“同桌只有一个。”
温知宜一愣,一时之间不知道这话怎么接,祁书仰也不着急,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等她回话。
少年眉眼走势锋利,黑色碎发垂落额前,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发现他的皮肤也很好,几乎看不到毛孔,连这个年龄最恼人的青春痘都没有。
心率悄然攀升,温知宜明明记得后面的空调是开着的,但身体传来的信号却是很热。
沉默的几秒格外漫长,她不自觉吞咽口水,一句话打散所有的气氛,“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祁书仰听了她的话眉头微皱:“嗯?”
温知宜解释:“后天不就是月考,考完后孔老师应该就会调位了。”
“你不想和我坐吗?”
他是反问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太高兴。
“啊?没有。”温知宜赶紧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和你坐一起挺好的,只是觉得我俩再当同桌的可能性很小。”
祁书仰直起身,拉开椅子坐下,“但也有这个可能性不是吗,你不能否认它的存在。”
温知宜没否认他的话,班里男女搭配的同桌虽然少,但也并不是没有,毕竟男女生人数不可能都刚好凑对。
“是吧。”
“那就努力一次吧,温知宜。”祁书仰突然珍重地叫了声她的名字。
见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温知宜懵懵懂懂:“努力……什么?”
祁书仰收起平时随意的模样,神色认真,“如果可以,我们还当同桌。”
还当同桌吗?
好像也挺不错,他物理和数学都比自己强,人也挺好,没什么不良嗜好,是一个挺不错的学习搭子。
温知宜应下:“好。”
祁书仰露出惯常的笑容,冲淡了五官带给人的疏离感,带着少年气:“这是你答应的,不许耍赖。”
“嗯,不耍赖。”
—
下午放学,温知宜跟许秋雨莫婧涵三个人一同去了食堂,二楼新开了一家铁板烧,正在搞开业活动,吸引了不少学生去尝鲜。
三个人分工合作,一个排队买饭,一个占位,还有一个负责去免费窗口盛绿豆汤,不一会儿便在餐桌汇合。
童诗漫端着餐盘坐在了剩余的一个空座,她一坐下就大倒苦水:“真搞不清楚那些领导怎么想的,现在这个时候还非要弄什么板报比赛,居然连我们高四的都要参加,你们说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许秋雨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她餐盘里:“你就随便糊弄糊弄得了,反正重在参与。”
童诗漫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边吃边说:“再糊弄我也得画出来啊,我是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班里那些人也都靠不住。”
她说完眨巴着眼睛,分外无辜可怜地看着对面的许秋雨:“秋雨,小雨雨,不然你来帮我呗。”
前面绕了一圈就是为了这事,许秋雨掐断她的念想:“我就小学的时候学过半年儿童画,已经全部都还给老师了,我就是想帮忙也有心无力啊。”
童诗漫也不气馁,继续扑闪着眼睛转向莫婧涵:“小涵涵……”
她话还没说完,莫婧涵已经被她喊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搓搓胳膊赶紧喊停:“你看我是像会画板报的人吗?不给你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掐灭,童诗漫仰天长叹一声:“这是天要亡我,老孔肯定要说我办事不力。”
她心情郁闷地连扒了两大口米饭,正愤愤咀嚼着,旁边有道女声迟疑地说。
“不然让我试试吧。”
这声音有如天籁,童诗漫眼睛一亮,激动地攀上温知宜的胳膊:“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呢,你会画画?”
之前上初中,班里的板报都是由温知宜和文艺委员一同负责的,后来去了明河,教室没有后黑板,这项技能便闲置下来,如今虽然手生,捡起来应当还能用。
她没在童诗漫面前打包票,而是谦虚地表示:“一点皮毛,没有系统的学过。”
她以前就是瞎画,心血来潮就在本子上随便涂鸦。后来温沛之去学了美术,在家里画画的时候,她也跟着有样学样,温沛之得了空会指导她,时间长了,也会了一些简单的绘画技巧。
“救星啊。”童诗漫已然把她看作自己的救命恩人,身上沉甸甸的担子顿时轻了一半,“以后你有什么帮忙的尽管跟我说,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温知宜摆手:“没事的,我也是班里的一份子,就是画得没那么好。”
“不会不会,我相信你。”童诗漫其实也没报太大期待,能找到个一起帮忙的人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就跟许秋雨说得那样,就出一版无功无过的应付交差,她也算完成了老孔交代下来的任务。
温知宜浑然不知自己的雪中送炭让她在童诗漫心中的印象陡然拔高一大截。
话说新同学转来一个多星期了,她怎么才发现这是个宝藏女孩,成绩不赖,长得又乖,让人天然想亲近,偏偏性格又很好,不是那种伪装出来的功利性很强的看人下菜碟,和她相处起来很自然舒服。
多真诚可爱的一个女孩子。
童诗漫决定,这个朋友,她交定了。
每次写作都是进步,我可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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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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