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温知宜往校服外套里多添了一件针织毛衣抵御秋风,时间转眼来到了十一月上旬。
这段时间也发生了一些事情,诸如文艺汇演、歌咏比赛、运动会等等,不过这些都和高三的学生没什么关系,尤其是对于八班的学生而言,本来就是背水一战,根本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参加这些挤占时间的东西。
但不参加不代表不羡慕,路过看见操场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们在跑道上肆意挥洒汗水,自由奔跑抱团欢呼的模样,童诗涵轻叹一口气,开始缅怀起自己逝去的青春:“想当年我也是运动会一口气拿了三个奖牌,别提有多风光了,挂在脖子上倍有面。”
温知宜问:“那你是我们班最厉害的吗?”
说到这个,童诗涵撇撇嘴:“虽然很不想承认,不过我确实不是。”
温知宜有些好奇:“那是谁?”
童诗涵目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还能是谁,你同桌呗。”
她开始回忆起来:“他最出名的就是高二那一年,一口气参加了四个项目,三个都是第一,剩下一个接力拿了第二,比体育队的一些人成绩都好,你说说,咱们班谁能比得上他?”
这个成绩的确让人心悦诚服,温知宜点头:“那确实。”
说起来,温知宜还真没见过祁书仰运动起来的样子,毕竟开学时他腿还骨折着,现在虽然石膏拆了,但还没彻底修养好,平时体育课也不能剧烈活动,跑步也是跟在后面象征性快走两圈。
但温知宜还记得他的小腿跟腱很长,个子高身形也挺拔,身体素质肯定差不到哪去。
她不自禁在在脑海中猜想,祁书仰这样一个恣意的人,在赛场上应该也是同样的意气风发吧。
“是啊,”说到这,童诗涵想到个搞笑的事情,哈哈笑起来:“那时候体育委员还想给他多报几个比赛项目,祁书仰知道了,直接找到他问是不是想把他累死,生产队的驴都没这么使,还让他给工钱,体委这才作罢,不然说不定还能再拿奖牌。”
温知宜听了也忍俊不禁,她甚至都能想到祁书仰的语气会是什么样的。
“这样也很厉害了。”
她突然有点遗憾,如果能早点来到这个班,说不定能见证很多有趣的事情。
由于一传十十传百的小道消息,学生几乎都已经知道了一模的考试时间,以致于孔祥瑞在班里宣布时,大家都没什么反应,作为高四生,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到了一模的前一天,教室墙壁张贴的励志标语都被白纸遮挡起来,内部照样要清空腾位置,一切要严格按照高考的模式来。
第二节下课前,孔祥瑞要求学生在课间就把个人物品都放到外面,他又把班里的男生都喊出去,去一楼收拾多余的教室当做考场。
下课后,温知宜把辅导书和笔记本都收进书箱放好,又在书箱上面垒了一摞。
不收拾还真不知道,她居然能有这么多书,这还是在她家书桌也都快堆满的情况下。
温知宜妄图一次性把书箱连同上面的书都搬到外面的走廊,可奈何使出了全身力气,书箱纹丝不动,稳如磐石,像是在嘲笑她的弱小和无能。
这次不能怪她的力气太小,实在是书箱太重了。
没办法,温知宜只好松手,活动了下胳膊,准备先把摞着的书本先搬走,然后再回来搬书箱。
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祁书仰这时进来,看到她面前硕大的书箱,二话没说,长臂一挥,手里的校服外套递给她拿好:“就这点力气,还是省着明天写试卷吧。”
他抓着书箱把手,没怎么费力就提起来搬了出去,然后稳稳当当把书箱安置在走廊角落,足够显眼又不会被其他人的书给压到。
童诗漫在旁边看见了,故意诶呦了声,然后锤了锤秦浩阳的胳膊:“看看人家的同桌多贴心,你就不能学学?”
“这得分人不是?”秦浩阳不知死活地说,“我觉得你比我还有男友力,完全可以自力更生。”
“呵呵。”童诗涵嘴角抽动两下,迅速变脸,抓起一本五三卷成筒就往他身上抽,“秦浩阳你找死!”
眼看事态不妙,秦浩阳连忙双手抱头求饶:“女王饶命!你就当我刚才说话是在放屁。”
童诗涵丝毫不为所动:“晚了!”
课桌都被清空,温知宜这会儿没事干,就帮着祁书仰一起收拾,他的东西要比她少上不少,两三分钟就规整完毕,但因为出去得晚,外面能放书的地方基本都被占完了。
看着几乎没有下脚地的走廊,温知宜扫视一圈,视线定到一处后有了打算,她先是把自己书箱上的书摞成一竖列用书架立住,然后让祁书仰再把他的以同样的方法放在旁边。
刚把书放好,第三节的上课铃就响了。
因为第二天要考试,这一节只用上半个小时,温知宜一张试卷还没写完一面,孔祥瑞就进来了,他叮嘱了几句一模的注意事项,然后就宣布放学,甚至一反常态让大家都赶紧回去休息。
秦浩阳伸了个懒腰道:“我得赶紧回去睡觉,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考试。”
“真厉害,”童诗涵毫不留情讥讽道:“别人回家是急着学习你回家是急着睡觉,论松弛感你绝对排第一。”
秦浩阳打了个哈哈:“过奖过奖,能在童大班长这得个第一不容易,我受宠若惊啊。”
童诗涵翻了个白眼:“你还挺自豪”
秦浩阳骄傲地挺了挺胸脯:“那可不。”
听着两人的日常斗嘴,温知宜觉得很有意思,没忍住弯起嘴角,倒是祁书仰没说话,比平常沉默不少。
温知宜觉得有点奇怪,但也没多想。
和祁书仰一起骑车到了平时分开的岔路口,温知宜正要往右转,被祁书仰叫住。
她闻声停车,以为他是有事要讲:“怎么了?”
祁书仰头次有些不自然地说:“一模考试后,就要换位了。”
温知宜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反而还记得很清楚:“我知道。”
祁书仰看着自己的脚尖道:“你还想跟我做同桌吗?”
温知宜愣住了,这个意思是,他还想和她做同桌吗?
或许是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合适,祁书仰把疑问句换成了祈使句:“我是说,我们还当同桌吧,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好啊。”几乎没有犹豫,温知宜答应下来。
听到想要的回答,祁书仰抿了抿嘴角:“那行,回去早点休息吧,别熬夜,不差这点时间。”
温知宜笑起来:“知道了,你也是。”
翌日一早,温知宜在卧室复习了遍古诗词,然后收拾好书包下了楼,刚出单元门不久,就遇见同样骑车往学校去的祁书仰。
“吃饭没。”祁书仰踩下刹车,长腿支在地面,率先跟她打招呼。
温知宜摇头:“还没,现在去。”
温沛之前天去了丰城开签售会,要到明天下午才能回来,这几天温知宜的吃饭问题都是在外面解决。
“一起?”祁书仰发出邀请。
温知宜应下来:“好啊。”
他们就近去了小区门口的一家早餐店,吃过饭,又一起去了考场。
上楼的时候,有路过的女生会盯着祁书仰的脸窃窃私语,目光大胆而热烈,而主人公完全不为所动,像是早已习惯。
一模的考场和座位是按照上次的月考排名分的,八班有不少人都分在了这个考场,而温知宜和祁书仰前后隔了三个人,她一抬头,就能看见祁书仰高出后面人半个头的后脑勺。
都说一模是最接近高考的一次考试,温知宜已经是参加过一次高考的人,虽然只考了一半,但对于正常考试的流程已经驾轻就熟。
准备高考的学生,哪一个不是经过了千锤百炼,哪有什么一战成神,都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不停积累经验不断磨练心态。
简单来说,在高考之前,大家都已经考麻了。
一模的题目确实有难度,甚至高于高考,温知宜偶尔会遇不到拿不准的,纠结的时候顺带抬头看眼挂钟时间。
视线收回前,她看到祁书仰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宽阔挺直,像棵坚韧不折的竹。
她莫名地心定下来,继续提起笔在草稿纸上演算。
终于等到一模考完,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出了考场就开始对答案,一时之间遍地哀嚎吐槽。
“这题出得这么变态,老师们是有什么心事吗。”
“我完了,等成绩出来就是我的死期。”
“你还等今天出来呢,我估计今天我都不好过。”
“唉,不想了,憋了这么久,我要回家打游戏去。”
……
要说在整个考场之中,最淡定的当属陈道会了,不仅以打太极的方式成功劝退了想要来和他对答案的人,神情也是气定神闲,完全没有被一模的魔鬼试题虐过的模样。
其二就当属祁书仰了,不过他并不只是在考试上这样,而是做什么都有种松弛感,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心态极稳,孔祥瑞就夸过他这一点。
温知宜背好书包,心里还在想着最后一道多项选择,连身后一直有人站着都浑然未觉。
“走了。”见她像是在发呆,祁书仰在后面拉了把她的书包肩带,“还在这里愣着干嘛。”
“祁书仰。”温知宜回过神,开口问道,“你考的得怎么样?”
祁书仰耸耸肩:“正常发挥。”
“我也是。”温知宜眉眼弯弯,任谁看都是一副好心情,“我想,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又能继续当同桌了。”
“别立flag行不。”被她的模样所感染,祁书仰唇角弧度上扬,摸了把她的头发,“不会有意外。”
他们还会是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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