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的时候，杨雪烟还没有回来。里面没开灯，漆黑一片。
祁柠握着门把，钥匙转了好几次才正确插入锁孔内，她神情怔愣地开门，反手又关上门，后背靠着门，右手几乎无意识般摸了摸自己心脏。
砰砰。
砰砰。
迟钝的大脑缓慢开始运转。
男人掌心的温热触感，黑眸里依稀的笑意，细碎的光影落在他的眼里，像是电影里的镜头，不断在脑海中重复回放。
他说什么来着？
他说，他喜欢我。
他喜欢我。
他要追我。
他说，他要追我。
要追我……
他！要！追！我！
崩的一声。
脑海里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了，祁柠耳朵尖都烫起来，连灯没顾得开，甩开拖鞋，猛地爬上了床。
黑暗里，她呼吸不稳，脸颊发烫，铺天盖地的喜悦感无限蔓延。
她脸深埋在被子里，唇角忍不住弯起。
他说，他喜欢我。
“柠柠？你在宿舍吗？”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杨雪烟的声音。
她刚回来注意到门没上锁，可是灯又没开，她看着祁柠床上像是有人的样子，声音放轻了问：“你要睡了吗？”
杨雪烟刚刚才处理完论坛的事情，憋着一肚子火气，在桌上倒了杯水喝，尽力控制着情绪：“谢凯那狗逼是不是找你麻——”
“美丽。”
祁柠从床上探出头，眼睛在黑夜里分外明亮：“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今晚跟我表白了。”
空气里寂静了一秒。
杨雪烟差点被水给呛到，咳了好几声：“咳咳咳……他来找你了，不是，你，你，你，你答应了？！”
祁柠楞了会，后知后觉：“没有。”她在床上蹬了蹬腿，“我懵了那个时候。”
杨雪烟猛地松了口气，拍拍胸膛：“幸好。”
然后看见祁柠探出头，犹犹豫豫地说：“那要不，我现在去跟他说我同意了，我们在一起吧。”
杨雪烟：“？？？”
她人都他妈惊了，抓着栏杆三下五除二爬上了祁柠的床。
祁柠坐起来，抱着被子往旁边给她挪了个位置，两姑娘经常这么挨在一起谈夜话。
祁柠看杨雪烟这么着急，脸色还烫着，傻傻地说：“来不及了吗？”
“来你个头。”杨雪烟敲了一下她脑袋，没什么好气，“能不能有点志气啊？你不觉得奇怪吗？”
祁柠：“啊？什么？”
杨雪烟冷静给她分析：“你不是喜欢他三年了么，你还跟他表白了，但是他拒绝了，是不是？”
祁柠点点头。
“他还表现出有点喜欢你的样子，但这三年就只是跟你聊会天，寒暑假见一面，你们就这么半搭不理地，感情一点进展都没有的状态是不是？”
祁柠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前几年我们都很忙。”
而且徐宴清才刚出道，想要维持热度，工作邀约几乎满天飞，祁柠自己也是忙课内忙实验，真的很少能有见面的机会。
杨雪烟一听她帮那个男人说话就头疼，按着眉心：“重点这不就是来了吗？”
“完全没有征兆，突然来找你，突然说喜欢你？你敢信他真的喜欢你？”
“……”
“退一万步来讲，他要是真的喜欢你，之前为什么拒绝你？为什么现在才说？”
杨雪烟一字一顿：“这些你想过没有？”
祁柠张了张口，没说出话。
杨雪烟接着说：“我之前不是说你参加综艺，他有危机感吗？”她冷笑，“现在肯定是知道鱼塘里少了你一条鱼，他不甘心，所以不就是来找你了吗？”
杨雪烟用力摇了摇她的肩，苦口婆心道：“柠柠，你清醒点！这种男人不是海王就是渣男！”
祁柠还是摇头，轻声否认：“他不是海王，也不是渣男。”
“……”
杨雪烟拳头都握紧了，在心里怒骂那个男人几百遍，忍着脾气劝祁柠：“你不信？那我们试探一下。”
祁柠不明所以：“试探什么？”
“给你举个例子。”
杨雪烟兜里掏出手机，屏幕的亮光印在她的脸上，她点开微信，指着微信上的一个男生：“他，认识吗？金融系的，说喜欢我，追我三四个月了，情话张口就来，但是——”
杨雪烟顿了顿：“他跟所有女生都这么说。”
祁柠：“啊？”
“啊什么？海王啊！”杨雪烟说话有模有样的，“我教你个识别方法，记住啊，要想知道一个男人对你是不是真心，就看他肯不肯为你花钱。”
说到这，杨雪烟滑动拨通键，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对面几乎是秒接，男生有点吊儿郎当地嗓音响起：“美丽？是美丽啊？我就知道你会回心转意的，我一直在等——”
杨雪烟开了免提，仰靠在位置上，眉梢微抬地对祁柠使了使眼色，清了清嗓子：“志颂啊。”
她哼笑，声音风情万种，带了点遐想：“你真有那么喜欢我啊？”
男生呼吸沉了些：“美丽，说喜欢太肤浅了，我对你，是永恒不变的爱，我再也没有见过比你更好的女生了。”
祁柠眨了眨眼睛，眼神示意她，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吗？”杨雪烟淡然回了男生一句，看着祁柠一副你着什么急的模样，声音仍然软着一转，“那志颂，你愿不愿意为我买个包，我最近看上那个，也不贵，就四千多……”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的男生突然打断：“喂？喂？喂？美丽？美丽——！”
“你听得到吗？美丽？”
“啧，怎么信号突然不好了，烦死了。”
“美丽，我下回在找你啊。”
电话“啪”地一声挂断。
祁柠：“……”
杨雪烟耸耸肩，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将手机塞祁柠手里，耸耸肩说，“到你了，给你那个海王打个电话。”。
“我觉得对他没用。”祁柠不肯，说话慢吞吞的，“他可能不缺钱。”
杨雪烟：“不缺钱就肯花你身上了？”
祁柠：“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杨雪烟：“你是不是怕了？”
祁柠：“不……”
杨雪烟：“打！”
祁柠：“……”
到最后，祁柠实在被杨雪烟磨地没有办法，磨蹭又不甘不愿地拨了个电话过去。
在杨雪烟的胁迫下，还被迫开了免提。
——嘟嘟嘟。
徐宴清接得很快，熟悉地喊她一声：“小姑娘？”
房间里黑暗一片，男人音质清冽，在电话里听着又有点低，很沉。
尾音消散在空气里，让人无端想起刚才那一幕。
温柔吹过额头的海风下，男人看着她的眼睛，眉眼融着光影，几乎郑重且认真跟她说——
我喜欢你。
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开始跳动，祁柠声音不由自主地放软，耳根子很红地应了声：“嗯。”
目睹一切的杨雪烟：“……”
没救了恋爱脑。
她眼神很凶看看祁柠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她腰，示意她，快点说。
徐宴清忽然笑了：“怎么了？”
祁柠被杨雪烟抓着痒，稍微挣扎了下，忍着才没发出声，在她的胁迫下，小声说：“你能借我四千块钱吗，我想，我想……”
杨雪烟都快急死了，祁柠声音越来越小：“……买个包。”
徐宴清像是顿了下，像是觉得困惑，尾音不轻不重地拉长：“嗯？”
嗓音顺着电流声传进耳朵，祁柠莫名心虚，慌不择言地冒出了句：“汉堡包！”
她小声补充：“我想吃肯德基。”
“……”
杨雪烟：“…………”
她人都要疯了，扶着额头，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点什么？
她继续用力掐着祁柠的腰，祁柠根本不会撒谎，耳朵尖染着粉色，慌忙改口：“不是，我……”
徐宴清似乎笑了声，仍然很有好脾气，温和道：“不要急，慢慢说，你想要四千块钱干什么？”
祁柠真的说不出来要买包的话，无略显措地顿在原地好半晌。
杨雪烟实在憋不住，直接抢过祁柠手机，对着电话里叭叭叭就是一顿输出:“逼逼逼，你逼那个多干嘛!”
她语速很快，在祁柠震惊的眼神里，扒拉开她要抢回手机的手，直接开骂：“不想给就他妈直说！别给老娘扯那么些有的没的，时间就是金钱你懂不懂？我家柠柠时间以秒来算的，陪你一个晚上了，收你四千块钱怎么了啊？”
电话里一瞬间寂静了。
祁柠脑袋几乎都不会运转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美、美丽，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杨雪烟……”
完全说不下去了。
祁柠抱着被子，脸色通红，伸手柔柔地扯了把杨雪烟的衣服。
杨雪烟毫无留情地把衣服扯出去，一副“你等着瞧，我看你看看这狗男人的真面目”，没什么好气地问接着问：“到底给不给，痛快点！”
祁柠呜咽着想让她别说，下一秒听见徐宴清松散地笑了声，话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闹着玩的？”
祁柠连忙嗯了声。
杨雪烟不满道：“谁跟你闹着玩？这四千块钱你到底给还是不给？”
“一晚上四千块钱。”
电话里的男人低声笑，似乎还觉得这买卖挺划算，语调懒洋洋的，又带着点正经地说。
“银行卡上交，能让她跟我在一起吗？”
把卡给我谢谢，美丽不能，但我能让你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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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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