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林雨霏抬头看天。
午后的阳光正好，晴空万里，似乎是个很适合出去玩的时候。
在阳光下的阴影却也明显，阴影之下也已经有了十足的凉意。
天气应该进入冬天了。
只不过联邦的首都靠南又近海，温度倒还不算冷。
看了一会儿后，林雨霏转身走入食堂，就着已经凉的餐食随便吃了几口，便转头往审讯室的方向走去。
在监控室内，小金警官和闵肃已经在了，正等着她前来一同进入审讯室。
林雨霏和两人打完招呼，看向审讯室内。
审讯室内坐着一位眼角已然有皱纹的女子。
女子的神情淡然，还有隐隐的上位者姿态。
小金警官等林雨霏看了一会儿后，将一份资料递给了林雨霏，道：“你看完，我们再进去吧。”
林雨霏点头。
十分钟后，两人走入审讯室内，在女子，也就是文熙面前坐下。
两方对视，许久后，小金警官开口问道：“你应该知道自己因何坐在这里吧？”
“知道。”文熙很是坦然地回答，“昨天警官的问话已经很明确了。我现在是夏天耘警官死亡案的嫌疑人。”
“那知道我们为什么怀疑你吗？”小金警官继续问道。
“知道。”文熙还是十分坦然地回答，“因为洪逸。”
“既然如此，你没有其他想和我们说的？”小金警官再问。
文熙闻言露出了一个坦然的微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不是我就不是我，你们会给我清白的。我相信我们的同志。”
滴水不漏的回答，让小金有些不知该如何继续提问。
而在这时，坐在一边的林雨霏则开口了。
“对于洪逸你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
文熙轻笑一声，道：“他怀疑我，我也怀疑他。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对于现在生活的重视。当然，在那种地方呆过的人都会对安稳普通的生活极其眷念，包括我。所以，我有嫌疑的同时，他何尝没有呢？”
“而且，比起我，他有更多的动手机会。要知道，他和夏天耘的关系是很好的。”
林雨霏点头，道：“自然，我们也在调查他。”
“那我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文熙道笑看着林雨霏，“我等你们的结果。”
林雨霏也回了个微笑，向前倾身，突然问了个风马不相及问题。
“你认识夏警官的女儿吗？”
文熙愣了一下，神情有些错愕，下意识地回答道：“认识。”
“她现在应该是在读大学。”林雨霏好像是想和文熙唠家常一样说道。
这话说得小金警官也一时反应不及，不知道该不该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但最终，他还是低头伏案书写着记录。
而听到林雨霏话的闵肃也微微蹙眉。
文熙更是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头道：“是的。”
“那你知道，她妈妈现在做什么吗？”林雨霏继续唠家常。
“还在做会计吧。”文熙略有些疑虑地回答道，“我之前也是听说，夏警官的妻子经常到警局来的。我听同事说的，现在也不确定了。”
林雨霏点头，用一种不置可否的态度回应了文熙的解释。
但就在文熙以为唠家常到此结束的时候，林雨霏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吗？夏警官的妻子生病了。”
文熙一愣，其余几人也一愣。
“是信息素散溢障碍综合征。”
“应该是和你一样的病吧。”
她的话音落下，室内外皆静。
许久后，文熙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林雨霏闻言扬了扬自己手中的资料，道：“你的医疗记录告诉我的。”
但听到回答，文熙却摇头道：“我是问你怎么知道夏警官妻子生病的？”
林雨霏点头，道：“来之前打听过。”
说着，她在其余人的茫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据我所知，此病耗费颇多。以你的工资负担此病的花销应该只能说堪堪足够。”
文熙的从容消失，面上露出窘迫之色。
但旋即，她便开口道：“差不多就这样吧，能活着。”
“所以这也是你至今未婚的原因？”文熙的话音刚落，林雨霏却突兀地问出了十分冒昧的问题，引来小金警官的侧目。
文熙的面色也一滞，面色变得有些难看了起来，略带了些怒气，反问道：“这位警官是什么意思？”
林雨霏听到质问却是笑了起来，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告诉文主任一声，这一疾病已经有特效药要研制成功了。恭喜文主任以后的医疗费会减少许多了。”
此话一出，文熙难看的神情瞬间又变得茫然了起来。
“特效药？”许久后，文熙语带希冀地反问道，“这位警官从何得到的消息。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因为那是一个学生团队的成果，所以名声不显，但从我知道的实验情况来看，却是有很大的成功可能。”林雨霏说着拿出了关静音的手机，点开了从冯君山那边得到的实验报告，站起身放到了文熙的面前。
文熙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拿起面前的手机，仔细地翻阅了起来。
她静静地看着，审讯室内的其他两人也静默地等待她看完。
大约十分钟后，文熙长长地呼出了口气，看向林雨霏，道：“这确实是特效药，而且很接近成功了。”
说完，她笑了起来，道：“这对我是个很好的消息。”
“确实。”林雨霏道，“这对夏天耘警官的妻女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消息。”
林雨霏的话接得没毛病，但却让文熙露出笑意的面容一僵。
但林雨霏并不在意她的面色变化，自顾自起身拿回手机，道：“不过，文主任很是博学，这么复杂的实验报告都可以看懂。我是让人给我解释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弄懂。”
文熙僵硬的笑意因此话消失，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坦然道：“我因此病算是久病成医了，多少学了点。”
“那文主任也是学习上的天才。”林雨霏继续意有所指地说道，“不知文主任有没有看出这个药物能成为特效药的关键所在啊？这是我朋友给我的，说我要是能说出关键，他就请我吃饭。”
文熙的双眸瞬间抬高，看向状似漫不经心发问的林雨霏，闭口不言。
见状，林雨霏突然笑道：“文主任这是不打自招啊。如果此时文主任开口，我心中对文主任的怀疑就会消解大半。但现在文主任不言，反倒让我觉得文主任瞒了很重要的事情啊。”
林雨霏面上的笑意消失，眼神锐利如剑射向文熙，道：“文主任看懂了不是吗？这个药物的关键成分就是你用来无声无息杀死夏天耘的警官的东西！”
陡然抬高的声音配上本就具有压迫感的空间，瞬间向文熙的身上投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不知道是真的不清楚，还是文熙的定力足够好，她的面色依旧不变，神情坦然，目光像是看无理取闹的孩童一样看着林雨霏。
林雨霏接收到对方的视线也不恼，只是缓缓地收起了气势，看向小金警官。
小金警官接收到对方的视线，微微一怔，随后立即在林雨霏的示意下一起起身离开，来到监控室内。
在闵肃身边站定，小金警官开口问道：“干什么出来？感觉有戏啊，怎么不继续追问下去？”
听到此问，林雨霏还没来得及回答，闵肃却是先开口了解释道：“下面就需要更确凿的证据了。”
他说着，看向另外一个审讯室，道：“切入点已经找到了。我现在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先缓缓，你们现在先去审另外一个人吧。这人，应该很快能交代一些事情。”
小金警官和林雨霏顺着闵肃的视线看去，便见到了坐在另外一间审讯室内，正坐立不安的年轻人。
“徐雁南。”闵肃点头，并将一份文件递给两人，道，“这是他的资料。你们看一下。”
小金警官接过翻开，只是打眼一看，便赞道：“这履历真不错啊。”
他说着将文件往林雨霏的身边侧了侧，让林雨霏也能看清楚。
林雨霏凑过去一看，却是一愣。
这一愣不是说徐雁南的履历有什么令人惊诧的地方。作为林家的少家主和家主，林雨霏看过的比这还惊艳的履历可是不少的。
令她一愣的是履历上熟悉的升学经历——
从联邦中央学院的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
这样的升学经历和林雨霏别无二致。
而联邦中央学院就是联邦第一的综合院校，其大学部在联邦大学的排名常年位居第一，且前身是皇室学院，历史悠久且群英荟萃。
正是因为它的数一数二，在联邦中央学院大学部之后出现的京都政法大学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当然，这不是说京都政法大学不好，只是相较于联邦中央学院，它还次了一级的。
同时，林雨霏记得，联邦中央学院的医药学科在联邦的排名也很是靠前，韩秦教授之前似乎也是从这里毕业的。徐雁南没有选择本校的而是考取了京都政法大学的研究生，还是有些令人疑惑的。
而这一疑惑也不单单是林雨霏有，小金警官也有，且直接说了出来。
“他是不是本校的竞争太大转而考了京都政法大学的？”
闵肃摇头不语，林雨霏则在看了坐立不安的徐雁南一眼后，道：“可能。”
小金警官也是随意一问，没有细究这方面的意思，听到林雨霏的话后立即转而问道：“问他，你打算怎么问？你提前透过底，不然又搞得我措手不及，也不能给你打配合。”
闻言，闵肃也看向林雨霏。
林雨霏沉吟片刻，摸着下巴，眯着眼睛道：“这种人反而很好问。顺风顺水的一生，算得上天之骄子。自傲的同时也足够脆弱，很难抵挡猛烈的攻势的。”
“那我们一上去就直接轮番盘问？”小金警官试探问道。
可林雨霏闻言却摇头，道：“不，我们先来和他聊聊理想，让他的防备心弱下后，再进行攻击。要知道，薛朔的尸体已经被火化，监控又没有拍下他完全的行进路线，他是唯一知道当时情况的人了。一定要一击即中，打破心理防线。”
小金警官点头赞同的同时，道：“我们要不要重新看一下监控，或许只是我们看漏了。监控是拍到了他的行动线的。”
他的话音落下，林雨霏还没有开口，闵肃的声音就响起。
“你们确实看漏了。”
闻言，两人皆是一怔，齐齐看向闵肃。
闵肃也没有卖关子，而是拿着监控室内的平板，将平板上图片给两人看，道：“经过市局专业画像师和仪器的检查，这两人是同一个人。”
林雨霏和小金警官一起看去。
平板上两张拼接的截图。
拼图的右侧是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的阳光开朗研究生徐雁南，左侧则是戴着黑色兜帽看不清楚脸的可疑男子。
“这两人是一人？”小金警官惊疑道，“怎么看出来的？”
闵肃点头，道：“你看不出来，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
说完，他看向林雨霏，道：“如何，能把话从徐雁南口里挖出来了吗？”
林雨霏肯定地颔首，转身便往审讯室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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