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罗刹鬼

曹瑾在院子里停住脚步。

黄寅追了出去,“你别着急,我不去就是了,你等我一下,这个鬼不是一般的符纸能对付得了的。”

“那要怎么办?”曹瑾说。

黄寅又进了屋,对董远孝说:“居士,你院子里的桃树,我砍一个树枝可以吗?”

“可以。”董远孝说。

“有柴刀吗?”黄寅说。

“没有,就用那菜刀吧。”董远孝说。

黄寅拿着菜刀进了院里,砍下最下面的一根桃枝,只留下根部的一拃来长,一刀一刀削成剑的形状,又小心地把剑尖削出来,放下菜刀,手持小小的桃木剑,扎向自己右手食指,剑尖染上了一片殷红。

“你这是做什么?还没见到鬼,干吗先弄伤自己?”宴永年问。

“这鬼很厉害,普通的桃木剑可能奈何不了它,更何况这位曹居士没有丝毫法力。”黄寅说着,掏出一张符纸,挤着食指上的血,把符咒上的图案又描了一遍,然后把符纸层层裹在桃木剑上,念了个咒,符纸掉落,红色的图案缠绕在剑身上,鲜艳又诡异。

黄寅把裹满符咒的桃木剑递给曹瑾,“本来对付这样的罗刹鬼,我是非去不可的,既然居士坚持不肯让我去,那就带上这个走吧,你把它藏在袖子里,等鬼出现的时候,用这个桃木剑去刺它,只要能刺中鬼,让鬼受伤,你就可以趁机逃跑,如果跑不掉,就想办法把这剑扎进鬼的胸口,杀了他,让它灰飞烟灭。”

曹瑾露出了笑脸,她接过桃木剑,小心地收起来,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双手捧着递给黄寅,“多谢道长。”

“用不了这么多,居士给几个铜板就行。”黄寅说。

“几个铜板?你的血就这么廉价吗?”宴永年在一旁愤愤地说。

“道长就收下吧。”曹瑾说着,把银锭放在地上,转身跑出门去,黄寅忙拾了银锭追出门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

一阵风吹过,忽地就下起雨来,黄寅和宴永年赶忙回到屋里躲雨,黄寅看着银锭上的字,“这是军饷,她怎么会有军饷银?”

“也许是丈夫在军中吧。”纸妖说。

“从北边来的鬼,军饷,不行,这鬼她肯定应付不来,我得赶紧找她去。”黄寅说着就要冒雨出门。

宴永年见外面雨越下越大,一把拉住她,“她都说了不要你管,你还要操这个心干什么?”

“她身上鬼气那么重,再被纠缠下去,就危险了。”黄寅说。

“这么大的雨,你就不操心一下自己?除妖也就算了,阴差的活你也要往自己身上揽?”宴永年说。

阴差?宴永年的话提醒了黄寅,也许阴差知道那鬼的事,黄寅摘下腰间的木牌,把食指上未干的血迹抹上去,招来了阴差。

地上凭空神起一阵烟雾,牟世从烟雾中走来。

“鬼啊!”董远孝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吵闹什么?我那边忙得不行,你又找我干什么?”牟世说。

“大人,你可知道,这县里来了一个罗刹鬼?”黄寅说。

“嗯,是有一个,我今晚正要去收它,怎么了?它惹出什么事了?”牟世说。

黄寅听说,松了口气,“没事,有大人去收,我就放心了。”

“没事不要随便叫我,现在地府忙得很,没工夫跟你闲聊。”牟世说着,消失在了烟雾中。

“我就说吧,鬼的事就交给鬼差,他自会处理。”宴永年说。

黄寅去看了看董远孝,见他只是晕倒了,并无大碍,才抬头看向宴永年,“你能看见鬼差?”

宴永年愣了一下,“能啊。”

“世间也有这种特殊的人,天生就能看见鬼魂。”纸妖说。

“嗯,也是。”黄寅点点头。

纸妖抬手轻轻拍打着董远孝的脸,“董公子,醒醒。”

董远孝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纸妖,“你是谁?”

“吓失忆了?”纸妖说。

董远孝转头看看四周,才终于清醒过来,“刚才那是什么?又是鬼吗?”

“你怎么不问他为什么能看见鬼差?”宴永年对黄寅说。

“他生过鬼疮,又因为除疮丢了半条命,在鬼门关前徘徊的人,当然能看见鬼差。”黄寅说。

“道长,不知这除疮收费多少?”董远孝说。

“也不拘多少,居士随便给就行。”黄寅说。

董远孝站起身去了里屋,不一会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吊钱,“我积蓄不多,这些钱,道长留着作盘费吧。”

黄寅接过,拆开线结,拿下几枚,剩下的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既然居士积蓄不多,我也不好多取,近日来盘费还有不少,我少收点就行。”

“道长辛苦一番,只拿几文钱,这怎么好意思。”董远孝说。

“以后小心点就好,注意言行,才不易招致祸端。”黄寅说。

“道长教训得是,我以后一定注意。”董远孝鞠躬行礼。

见雨下得小些了,黄寅向董远孝道了别,回客栈打点行囊。

宴永年站在房间门口,向内说道:“这还下着雨,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

“有点事。”黄寅把洗干净的道衣、纸笔、朱砂还有装银两的锦囊都装在包袱皮里,打包系好,斜挎在肩上,走出房间。

“能有什么事?那鬼的事,不是已经交给鬼差了吗?”宴永年说。

“跟你无关,蛇妖已除,你不必再跟着我了。”黄寅说着,走下楼梯去结账。

“你也跟着一起走?”宴永年问纸妖。

“当然,我答应要帮她找到大鹗,而且……”纸妖看着楼下,沉默了一下。

“而且什么?”宴永年问。

“而且,我很喜欢她,我想要留在她身边。”纸妖看着宴永年笑了,“你要是也喜欢她,就赶紧去收拾东西追过来吧。”

宴永年侧过脸不去看她,“我才不喜欢她。”

“随你,我走了,再会。”纸妖略一点头,施施然下了楼梯,走到黄寅身边。

宴永年跟在后面,听到黄寅让小二帮忙雇辆车,说要往县里去,她果然还是不放心那个鬼的事,只是,自己已经没有理由继续跟着她了。

不过,黄寅不是要找大鹗吗?纸妖肯定还会把她带到自己身边来,不过,万一纸妖是说大话、诓骗黄寅呢?一旦消失在茫茫人海,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宴永年感觉有些可惜,虽然自己并不喜欢黄寅,但她着实是个有趣的人,早上她还因为何家的事垂头丧气,此时却又振作了起来,她的行事作风,总是让他感到吃惊,他想看看黄寅这样的人,在这样混沌的世界里,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到她死的那一天,也是很快的事。她会怎样死去呢?被人背叛而死,被妖怪杀死,被鬼缠死,还是衰老而死?

如果自己能像纸妖那样直言说想留在她身边,会是怎样的情景呢?黄寅说她不需要同伴,她肯定会像向过往所有接近过他的人一样,拒绝他留在身边。

要追上去吗?算了,追上去也只是听一番拒绝的话而已,何必呢?他本来就不该和人类接触。见黄寅和纸妖上了马车,宴永年叹了口气,回房间去了。

“他竟然没跟过来。”纸妖坐在马车里,撩开窗口的布幔向客栈里望去。

“谁?”黄寅问。

“哦,我说宴永年。”纸妖放下布幔,收回了目光,“我还以为他会跟你吵着要跟过来呢。”

“他不过是对道士所做的事感到好奇罢了,一个富贵公子,哪里会跟着我四处游荡。”黄寅说。

纸妖微笑着看向黄寅,“小道士,你给我起个名字吧。”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怎么又想要名字了?”黄寅说。

“我决定以后就跟着你了,你用你给我起的名字,就如同一个契约,只要你叫我的名字,我就会一直守护你,也受你驱使,直到你死的那天。”纸妖说。

“好不容易得到自由,何必又要受我拘束?你只要帮我找到大鹗就行了,不必受我驱使。”黄寅说。

纸妖收敛起笑容,垂下头,“你是嫌我妖力太弱,对你没有什么助益吧,也是,你法力高强,根本不需要我守护。”

“不管是强是弱,都有其存在的价值,我是觉得一个人比较自在,你若想要名字,我可以给你起一个,只是,这不是契约,你也不必听我的。”黄寅说着,轻轻触摸纸妖的衣角,“你皮肤白,又穿着白衣,不如就起个白姓吧,你身上这料子摸起来,倒像是竹子做的,就叫白竹吧,你看怎么样?”

“白竹,白色的竹子。”纸妖喃喃地念着,轻轻笑了,“这个名字我喜欢,小道士,你还真是厉害,我的原身确实是竹子,那道士把我砍了做成纸,又变成了妖。”

“白竹,你怨恨那道士吗?”黄寅问。

白竹想了想,“以前怨恨过,后来道士死了,我也不知该怨恨谁好,就把那怨恨丢了,我成了妖,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我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和妖怪,确实是比做竹子那时要自由多了。”

“你还有做竹子时的记忆?”黄寅觉得很新奇。

“有,不过也不是很清晰了,只记得那时的阳光、风和雨水,很舒服,成了妖之后,倒不能好好享受这些了。”白竹说。

“为什么不能?”黄寅问。

“我是纸,怕太阳晒也怕雨水淋。”白竹笑着说。

“嗯,说的也是。”黄寅点点头。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出了庆源镇,车夫停了车,向车内说道:“二位姑娘,请出来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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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除妖去
连载中依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