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秀急忙站起来,“爹,这位是清水观的道长,不是骗子。”
何岳一屁股坐在主位上,“她说是清水观的,就真是清水观的吗?”
黄寅站起身,“贫道有度牒,可以证明身份。”
“我不看什么度牒,来人,给我把这个姑子轰出去。”何岳说。
两个小厮走了进来,黄寅伸出手制止了他们,“何居士既要赶人,我也不会强留,只是,家中有蛇妖作祟,何居士也不想管吗?”
“爹,这位道长说咱们家有妖气,不如就让她探查一番吧。”宫秀说。
何岳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宫秀吓了一跳,“别胡说八道,我家里好得很,哪里有什么蛇妖作祟,你再这样肆意诋毁,可就不是赶出去这么简单了。”
黄寅拱手一拜,“即是如此,贫道告辞。”
出了何家,黄寅在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这个何岳很不对劲,明明有妖怪作祟,他为什么要隐瞒?不管他在隐瞒什么,这个妖都要除,只不过目前没有什么线索,不如先休息一番,再做打算。
下午,黄寅睡好下楼,点了一碗米饭,一盘青菜炒蘑菇,此时还不到晚饭时间,大堂里人很少,她挑了一个窗边的座位坐下,一边看着外面往来的行人,一边吃饭。
一个男人走到黄寅对面坐下,“小道士,一个人吃饭吗?”
黄寅抬头看看他,衣服华贵,看起来是个有钱人,黄寅没有理会他,低下头吃饭。
“小二,把我点的菜送到这里来,我要跟这位小道士一起吃。”男人高声说。
“好嘞。”店小二答。
“我叫黄寅。”黄寅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哦,抱歉,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小道士?”男人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难道你喜欢别人叫你小男人?”
男人的脸僵了一下,“抱歉,黄道长,我姓宴名永年,就住在你的房间隔壁,咱们可以算得上是邻居。”
“你找我有事?”黄寅问。
店小二把宴永年点的菜摆上桌,一盘烧鱼、一盘炸猪肝、一盘笋子炒腊肉,还有一壶茶,宴永年倒了一杯茶水,放在黄寅面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浅尝了一口,“确实有事,不过,吃完饭再说也不迟,黄道长,这些菜是我给你点的,不用客气。”
许久没吃肉,黄寅确实是馋了,既然是有求于自己,那就不用客气了,黄寅举筷,大口吞嚼。
“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两个菜?”宴永年微笑着说。
“不用了。”黄寅抬头看了看他,“你不吃吗?”
“看你吃得这么香,我倒是很想尝一尝,不过,我还不饿。”宴永年说。
黄寅一个人吃完了一桌子的菜,满足地喝着茶,“说吧,找我什么事?”
“道长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宴永年说。
“问这个做什么?”黄寅说。
宴永年浅浅笑着,“我一向对修道之事很感兴趣,我看道长法力高强,想拜道长为师,不知道长愿不愿意?”
“拜师?”黄寅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我才疏学浅,收不了徒,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法力高强?”
宴永年笑了笑,“你一个女流之辈,如果不是法力高强,怎么敢孤身一人行走江湖?”
“女流之辈怎么了?怎么就不能行走江湖?”黄寅问。
“道长,你看看外面行走的路人,有几个女人?女人行走在外,会被男人欺负,很危险的。”
“恶人若是存心想要欺负人,哪怕是个男人也会被欺负,男人会因此就不出门了吗?”
“男人毕竟和女人不同,女人行走在外,还是小心点为好,纵然是像道长一样法力高强,恐怕也会有诸多不便吧。”宴永年还是浅浅笑着。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便。”黄寅喝了一口茶,“说来也真是奇怪,下山之前,师父只教过我如何做道士,下山之后,却有很多人想教我如何做女人。让你失望了,我一个女人能行走江湖,只是因为会些拳脚功夫,并没有什么能传授给你的。”
“道长何必生气呢。”宴永年说,“我一心向道,是诚心想跟着道长学道修行,道长不能给我个机会吗?”
“我对收徒没什么兴趣。”黄寅说着起身向外走。
“道长。”宴永年跟了出去,“你要去哪儿?”
“不要跟着我。”黄寅说。
“道长当真不肯收我为徒。”宴永年说。
“当真。”黄寅说。
“那还请道长把刚才那顿饭钱给我,一共七百文。”宴永年说。
“饭是你主动请的,现在又要我付钱?”黄寅有些生气。
“我请道长吃饭,为的就是拜师,道长既然不肯收我,那我就没必要请道长吃这顿饭了。”宴永年脸上还是带着笑。
黄寅深吸一口气,“好,这顿饭钱,我自会付,只是我身上暂时没有这么多钱,劳居士先付了,待我有了钱,再还给居士。”
“我与道长不过是萍水相逢,道长如果一走了之,我可如何是好?”宴永年说。
“我不会走的。”黄寅不耐烦地说。
两人站在客栈门口说着话,一个小厮走过来行礼问好,“道长,敢问道长会不会除妖?”
黄寅转过身拱手还礼,“请问居士,是什么妖怪?”
小厮听见黄寅的声音,略略有些失望,“我家老爷请道长到家里详谈。”
“好,劳烦居士带路。”黄寅说。
小厮在前面引路,黄寅和宴永年跟在后面。
“你跟来干什么?”黄寅小声问。
“我来收饭钱。”宴永年说。
“你既然这么信不过我,为什么还想要拜我为师?”黄寅说。
宴永年笑了笑,没有回答。
小厮带着两人进了一处宅院,穿过前厅和小花园,进了一间厅堂,一个中年男人病怏怏地坐在堂上,看见黄寅和宴永年走进来,在仆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道长光临寒舍,未能出门迎接,还望见谅。”
“居士不必客气。”黄寅拱手行礼。
“两位请坐,鄙人刘明昆,请问道长贵姓?”仆人搀扶着刘明昆坐下。
“贫道姓黄,单字一个寅。”黄寅说。
刘明昆看向宴永年,“这位是?”
“在下是黄道长的弟子,宴永年。”
“哦,原来是师徒。”刘明昆揉了揉脑门,“我身子不能支撑太久,就跟道长直说了,半年前,拙荆突患头疾,疼痛难忍,请了大夫看病吃药,总也不见好,有一天家里突然出现一个老人自称是灯婆婆,说可以治拙荆的病,只需给她提供吃食住所,我应下之后,她果然治好了拙荆的病,自那之后,灯婆婆就在我家住下了,彼此也都相安无事,一个月前,灯婆婆突然提出要把她女儿嫁给犬子,只因犬子年纪尚小,况也不知她家底细,就拒绝了,没想到,从那以后,我们一家三口都患上了头疾,我知她是妖异,也请过禅师道长,只是那灯婆婆妖力高深,谁都拿她不住,今日我听说有道长来到此地,特地让小厮请道长来除妖。”
“原来如此,那灯婆婆可还在府上?”黄寅问。
“没有,自从我拒绝了婚事的提议,她就离开了。”刘明昆说。
“既然你都知道是灯婆婆作祟,为免除病痛,直接答应她不就好了,”宴永年说。
“我就只有这一个孩子,怎么能让他娶一个妖孽回来?”刘明昆说。
“要不直接搬走,让她找不到。”宴永年说。
“这我也试过,只是,总有东西阻拦,我们出不去。”刘明昆说。
“居士,你说灯婆婆是突然出现在你家的,她是在哪里出现的?”黄寅说。
“当天并未注意,但是最近,她都是在油灯的火光里出现的。”刘明昆说。
“最近她还有出现?”黄寅说。
“是,她很执着,一定要把女儿嫁到我们家。”刘明昆说。
“那我们就等到她出现吧,看看这个灯婆婆到底是什么妖孽。”黄寅说。
刘明昆和妻儿都病着,摆上了晚饭,也只有黄寅和宴永年两个人吃,黄寅下午吃得很饱,现在根本不饿,只看着宴永年吃饭。
“这顿饭,可以抵你请我的那顿了吧。”黄寅说。
宴永年并不回答,“听起来,那个灯婆婆很厉害,道长能应付得来吗?”
“不好说,刘家家境殷实,请来的和尚道士,想必都不是泛泛之辈,这妖孽肯定十分凶险,你吃了饭,就回客栈去吧。”黄寅说。
“这么凶险,你还让我走?”宴永年悠然吃着饭菜。
“你又不会法术,留在这里做什么?”黄寅说。
“我,我虽然不会法术,但我也可以帮忙啊。”宴永年说。
“不需要,不想受伤就赶紧走。”黄寅说。
天渐渐黑下来,仆人点上了灯,光影在墙壁上轻轻晃动,内室隐隐传来一阵咳嗽声。
“那妖怪这么厉害,道长还要留下,难道道长不怕死吗?”宴永年放下了筷子。
黄寅闻言,突然想到了一个阴郁肃杀的梦,她轻轻打了个寒战,“自然是怕的。”
“既然怕,道长何不跟我一起走?那刘明昆跟你又没有什么交情,为了他而死,岂不是很不值当。”宴永年说。
“我的命也好,他的命也好,都是一条人命,没有什么值不值当,我下山来,为的就是铲除妖孽,保护人,倘若我看见强大的妖怪就逃跑,那些没有法力的人要靠谁来保护?”黄寅说。
宴永年轻轻皱着眉头,“你师父是这样教你的?”
“当然。”黄寅一脸骄傲,她可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她发誓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
“人类这种东西,哪里值得你豁出性命去保护。”宴永年说。
“你这话说的奇怪,你也是人类,你遇险之时,难道不希望有人相救?”黄寅说。
“我?”宴永年冷哼一声,“才不会有人来救我,我也不要人来救。”
黄寅看着眼前阴郁的宴永年,觉得他跟下午那副明朗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不想被人救,就赶紧回客栈去吧,待会儿妖怪来了,可就不好逃脱了。”黄寅说。
“逃脱?”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苍白的老婆婆从灯火之中现身,“你以为你还能出得了这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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