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刘主任告家长

马志强出门缴费去,嘱咐林佩玉在床位上歇息着。

他们没有缴费,护士们也只是开了个床位给他们,检查和输液等措施都要等缴费后才能安排上,毕竟一封介绍信只能开个病房留个床位,医院毕竟不是福利组织,开不了先例。

这也是马志强匆匆去缴费的原因,他瞅着他家佩玉还是脸白得跟纸片似的,不安排上检查他心里不踏实。

马志强离开病房后,林佩玉乖乖听话坐着,她手里的馒头已经一个下肚,胃里翻滚的酸涩胃液和馒头在里头做着斗争,翻涌上几股嗳气。

她适应着因为长久不进食而刺激的胃痛嗳气,适应着静谧的环境。

病房中唯独剩她一个人,心底压抑着的情绪如绵密的泡泡密密麻麻冒出了头。

她熟悉海市的车站,更熟悉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她从小便跟着养父在这所医院里学习与帮忙,走廊墙上绿色的墙边线见证着她从幼年时期长成少年时期的美好时光,那墙上还划刻着她稚嫩的划痕,一横一横阶梯式向上,直达一个高处后,便再也没了更高的刻痕。

一路上说不清是近乡情怯的感情占了上风,或是怕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曾经熟识的人看去,怕那眼底露出的唏嘘被她敏感的心捕捉到,一路上她都有意识地低垂着头颅。

境遇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她少年时候从没想过她会在这个医院里变成亟待救治的病人,她的理想,父母为她铺设好的未来都被天堑的血缘关系摧毁个彻底,本不该是她的一切她占有了,并吸取成为自身养分铸就了她这么一个人。

愧疚是她的命脉,她从来都知道,可除了愧疚外她竟然也携带着自卑,她自卑被别人看到她现在这幅脏兮兮的模样。

林佩玉打量着自己,她捏着枯黄又泛油光的辫子发梢,又低头看着袖子上胳膊肘底补上的两块补丁,嗅嗅浑身上下难闻的气味。

心上的烦躁一点点冒了出来,比起整洁的床铺,她身上的汗味都发馊到能引来苍蝇,除了痒还有黏腻的臭汗。

一旦生了念头就再也保维持不住这幅埋汰样。

林佩玉环视四周,见病房有个简单的盥洗室,便打了一盆凉水擦拭身体,勉强擦完望着镜子前略显憔悴的自己,她无言扯出个难看的嘴角。

“难看……”她低头去拧帕子,可帕子还没拧干又一阵天旋地转,盛满水的脸盆和帕子打翻在地上,水蜿蜒开来一塌糊涂。

林佩玉的裤脚被打湿,看着满地狼藉,她苦笑着捂着眼睛。

“又惹麻烦了……”

撑着墙壁闭目缓着,等一阵冷汗过后,林佩玉才慢慢摸到床上躺下,再也不敢高估自己的体能。

地上的烂摊子她得等恢复点力气再来收拾……

正想等会儿怎么收拾狼藉,门就被打开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来,“佩玉,我来了,等久了吧。”

马志强眼神熠熠,推开门携带来一阵凉风,本想把门关上可留意到他家佩玉面色惨白,额头几颗豆大的汗水淌着。

他顾不上关门,赶紧往前多跑了几步。

马志强探手摸摸林佩玉的额头,又看着她额角沾上水渍后湿润的一撮撮发丝,不明白怎么了。

“你哪里不舒服?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太热了还是太虚了,马志强把窗户打开让新鲜空气进来。

林佩玉见到马志强脸上的担忧,心里那点不配得感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有珍惜她爱护她的人,她本就不该虚荣,本就不该有落差,更不该害怕,害怕别人的目光。

林佩玉握着他的手摇摇头,语气轻柔:“去盥洗室擦了一下身子,头有点头晕,刚缓过来。”

“这种东西你干嘛撑着去弄,你跟我讲我帮你擦!”马志强语气责怪林佩玉不爱惜自己,边说话边去盥洗室,看见地上摔倒的盆,漫地上的水,蹲下去收拾。

边收拾还边叨叨:“你又不臭,擦什么呀,能让我干的事情就留着给我,你好好养身体,你这样逞强我心里怪难受的。”

马志强收拾好东西,把盆和毛巾都放置到该放的位置上,才凑近坐到林佩玉边上。

“我交完费了,等一会儿我就去跟医生说给你做个全身检查,你老是晕这不是个事。”马志强的面上流露的担心不是假的,林佩玉安抚他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

哪知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马志强人都激动了。

“低血糖怎么就不是大事了,我都问了低血糖再严重点是要命的,县医院都治不好的病你觉得不是大事,你是不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他就不爱听什么没事没事这种敷衍的话,明明是个聪明的姑娘,怎么就老是忽略自己的身体,身体才是本钱,到底是不知道还是不在乎。

林佩玉拧眉无奈,“真没事,你别那么担心,我自己身体我知道。”

“知道知道,你知道个屁!林佩玉!你再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真的要生气了,你的命是我从九婆刀子下救回来的,你的命现在是我马志强的,你说了不算数,我现在就去找医生,你别瞎搞我的命!”

“别,真没事。”林佩玉把马志强拉住解释:“县医院是治疗太保守,5%葡萄糖注射液浓度太低,我才醒不过来。那时候要是医生经验丰富些,换成50%葡萄糖注射液,静推20毫升再加地塞米松注射液静滴10毫克……”

林佩玉在和陈医生学兽医学的时候,也没有把多年临床学习给忘个一干二净,尤其是陈医生和她一样是不得不从人医转为兽医,对原先多道路也有着得不到的坚持,寻常的病症两人都会私下讨论,至于基本功一老一少怕没了手感,还互相给对方扎针练习。

因此,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这只是一时性的,补充营养减少体力劳动会好的。要不是她醒得太迟目的地又是海市契合找王雪婷的目的,她也不会由着马志强把自己送到这边来住院检查。

马志强听不懂那些什么名词,但他能知道他家佩玉是跟他在解释而不是在敷衍,于是脾气和缓了不少,“你既然懂就多照顾着自己,我怕死你无声无息地倒下,我怕死了。”

他不能承受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了,他的一颗心早就碎了又粘起了好几回,不能再多来几回了。

……

阮芬芳躲在门外偷听,听到林佩玉这一本正经在那儿讲什么葡萄糖什么地塞米松什么的,不由地翻了下白眼,都沦落到下乡给畜牲看病了,还弯不下她医生预备役的腰杆子,虚伪地很。

也不多说点来这里的目的,一个劲的讲这种用不上的医学知识,是在炫耀她的学识渊博吗?

阮芬芳边在心底吐槽边把脚步往里头挪了一挪。

“阮芬芳!”一声怒吼在阮芬芳耳旁响起,阮芬芳吓了一跳,连忙站直扭头过去。

一看是她的领导刘主任带着他爸在旁边眼神不善盯着她,她就知道不好了,她讪讪道:“爸,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忙着手术吗?咱们往那边去聊。”

阮芬芳长了个心眼,边说边用手带上病房门,防备着外面动静太大让这十七年的养父女见面,脚步推着阮定国往另一边去。

“就在这说!你上班时间到这里来是干什么的!”阮定国没被这点力气推动,他就站在原地,对眼前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女儿实在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脾气。

她那么大一个人了,做事情毛糙不说,心思还浮躁,短短一年的时间工作换了三个,每次换工作的理由都那么儿戏,“干烦了,不乐意干了。”

稍微多问问情况,就一脸不耐烦,无端指责他们做父母的偏心,屁股一扭就上楼关门,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他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操心她这么不安定的性子,未来可怎么办。

阮定国这次被刘主任找过来时候就暗道不好,这次是被刘主任堵上门告状,刘主任那么要面子的人第一次在手术室门外守着他,指定是他那女儿又干了什么好事。

上次让她干护士的活,就闹出了不小的乱子,他是真在刘主任面前抹不开脸,后来又是好说歹说才趁着财务科那里缺个人把阮芬芳这炮仗筒子给塞了过去,不仅给刘主任赔礼道歉还送了不少好礼,他清白廉洁了这么多年就没凭关系给别人送过礼,他一次次的例外都给这个女儿给破了,可他换来的是什么。

他一听刘主任的抱怨实在是头抬不起来,那些保证在这个炮仗筒子面前都是一场笑话。

他原以为是收钱出了岔子或者是脾气差了点跟病人对骂,他都底线降到这么低了,可还是没有想到他那女儿是真的比他底线还低。

什么叫做迟到早退,什么叫做上班时间擅离职守打探病人**,什么叫做缴费处排队的人怨声载道把收费处给掀翻,这一个个词语跟秤砣一样压在他佝偻的背上,一下一下让他的颜面无存。

他兢兢业业半辈子,从来没有迟到早退,更是尽职尽责,跟病人相处融洽,也许是老天看不惯他的顺风顺水特意降下这么个跟他截然相反的天魔星治治他。

他真的想问问她,她到底在不满什么,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平复她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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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后和养猪员好上了[七零]
连载中咸口麻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