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周三下午的体育课是沈初柠少有的，能光明正大看谢宴泽的时候。
高一七班和高三一班只有周三这天的体育课恰好都在下午第一节，只是随机排课的机缘巧合，却足够沈初柠开心一整个学期。
下午两点多阳光正毒辣，烤得人头脑发晕，高一七班跑步的队伍懒懒散散的。
聊天的，借口系鞋带休息的，没什么秩序。
沈初柠也刚好可以偏着头嘴上和夏雨晴说着话，目光悄悄地落在高三那个扎眼的少年身上。
高三一班刚跑完步，每个人额头大汗淋漓，谢宴泽手扯着领口抖风，接过朋友递来的水仰头喝下。
阳光把冷白高瘦的少年照得依旧耀眼。
沈初柠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
“让你们跑个步跑成这样是不是！”中年男体育老师粗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快点！一二一！一二一！跑出气势来！”他叫喊着，“后面掉队的那几个！再不跟上待会儿一人一圈鸭子步！”
“啊——”整个队伍发出一阵哀嚎，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沈初柠一向没什么运动细胞，加上刚刚说话有些岔气，拼了命也赶不上队伍的步伐，被落在了后面。
很快，队伍到了终点，体育老师站在终点数：“一、二、三……十二！行，其他人休息！你们十二个绕操场走一圈鸭子步！不是不好好跑吗！”
十二个人，包括沈初柠。
她一时有些羞愧难当，不只是刚跑完就要走鸭子步很累，更是因为有那么一段路会碰上一班的队伍，她不想被谢宴泽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
十二个人依次蹲下鸭子步走，沈初柠躲在队伍中间，脸涨得通红，喘着粗气走，笨拙得像个快煮熟的鸭子。
快走到高三队伍的时候，她借着擦汗挡住了自己的脸。
明明知道他不可能记得自己，却还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一丝狼狈。
短短几步，身子被针扎着一样难受。
透过手指的缝隙，她清晰地看到谢宴泽的白色球鞋，慢慢靠近，她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瞬，飞快地挪动脚步险些撞上前面人的后背。
但谢宴泽只是过来扔了水瓶到垃圾桶，又返回了队伍。
所有行动与她毫无关系，她的心却跟着升起又重重摔落！
可笑得像个傻瓜。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幻想了他认出自己是书店那个哭鼻子女孩，两人会展开怎样的对话。
“谢宴泽！”高三体育老师喊，“出来整队！”
“到！”
少年的声音干净有力，小跑着到了队伍最前面。
十二人的小鸭子队伍也慢慢远离了高三队伍，沈初柠收回视线松了口气。
自己狼狈的瞬间很害怕他看到。
但一听别人提到他的名字，心脏又会漏跳半拍。
就像是一个得不到又疯狂觊觎的小丑，沈初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以为书店他和自己说话就是有印象了吗？
傻瓜。
-
周日下午，阳光热烈刺眼，穿过梧桐树繁茂的枝叶缝隙落下斑驳阴影。
风如同热浪涌来，吹得人脸颊发烫，但体育学院篮球场上更加喧闹沸腾，热血激昂。
沈初柠站在篮球场的内围边缘，她不像身旁的男男女女一样激烈地为喜欢的人喊着口号，她只是紧紧盯着场上那道熟悉的身影。
少年动作矫健有力，迅速从对手手上抢了球，带球过人，一个侧身躲开两边的追击，跃起投篮，动作行云流水沉稳有力。
只见篮球在空中打了个抛物线，准确投入篮中，场内响起一阵尖叫。
“卧槽好球！”
“谢爷牛逼！”
谢宴泽高举双臂，比了个1的手势，白色运动衣下摆随风撩起，露出若隐若现的腹肌。
热烈的阳光打在少年的身上，他额头薄汗，五官越发得精致惹眼，昂着头，笑得开朗明亮，扑面而来的少年朝气。
又是一阵尖叫声，沈初柠的心也砰砰乱跳。
少年耀眼得让人不敢直视。
中场休息，不少女生涌上前给谢宴泽送水，沈初柠拿着手里没开封的矿泉水往前走了两步，却没敢过去。
她不敢。
靠近那么热烈明亮的人。
少年接过教练扔来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手臂线条紧实流畅。
他将小半瓶水从头顶浇下，黑发打湿，眼眸清澈明亮。
后半场开始，体校的大刘似乎拼了命地要拿分，他一头嚣张的脏辫，一边运球一边指挥着队伍，多次犯规地推、撞谢宴泽。
裁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哨子没响比赛仍要继续。
观众席有人看不下去：“干什么啊！真当我们一中的瞎了啊！刘大头你手给我拿开！”
“又推又撞的，还要不要脸了！”
沈初柠也紧张起来，她不了解篮球比赛，只是紧紧盯着场上那个人，完全没注意到篮球传到了谁手里。
只听不知谁喊了声“接球！”
篮球呼啸而过，“嘭”的一声，在沈初柠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时候狠狠砸在了她的额头！
她狼狈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耳边嗡嗡直响，有关切声还有窃窃嘲笑声，有手臂伸过来要扶她起来，她迷糊地抬起了手，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嘈杂的声音中，听到了那道熟悉的声音。
“往哪儿打呢！打球不知道看着人！”
完了，他也看到了，自己这狼狈的样子。
沈初柠急急扶了旁人伸过来的手想站起来，才起来一半脑子晕乎又跌了回去。
“怎么样？还能不能起来？”一只手拉住了沈初柠的手臂，她抬头，模糊地看到那人手指内侧有一颗浅淡的痣。
再抬头，看到了谢宴泽。
少年黑发微湿，眉目英挺利落，薄唇紧抿，眼底有几分焦急。
沈初柠忙慌乱地站起来，眼前有些发黑，等她能看清的时候，就看到谢宴泽背对着她蹲下了身子。
“我背你去医务室吧，找医生看看。”
他的肩背宽阔，后颈突荆明显，夏日衣衫单薄，想到自己与他的背只隔两层薄薄的衣服，沈初柠的脑袋轰一声炸开，脸颊滚烫。
已经有几名同样打球的男生走了过来，安慰着她：“快去医院看看，别是脑震荡。”
“没事，阿泽背人很沉稳的，是不是阿泽？”
沈初柠站在原地，脸颊烤得发烫，一时无措，不知道谁推了她一下，她一个趔趄双手撑在了谢宴泽的背上。
宽厚的，湿热的，带着运动过后浓郁男性荷尔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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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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