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宗主轻哼一声，“他是陈玄年教的。”
幻门交界处
“恭喜各位修士，通过第一层五龙渊，各位暂作休整，二层幻门马上开启。”
“各位注意，二层幻门是个人幻境，只能独身前往，若进入他人幻境，则剥夺竞争资格，请各位珍惜机会。”
交界房中，约莫三十多个修士，都面色或黄、或红、或绿、或蓝、或棕…
而柳不见，由于龙尾的特殊优待，他一边红、一边绿，两边相映成趣。
呸呸前辈看不下去，拉着他去洗了把脸，回来时，独臂已经跟小姑娘聊上了。
“你才这么大点，就独自一人，来魔衾殿寻命器了，很棒了。”
小女孩咧嘴笑笑，“我缺了半颗心脏，长老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维持心脏的基本供血，我这才过来找命器补足了。”
柳不见坐到旁边，“半颗心脏无法维持身体的正常运行吗？”
“肯定啦，我还要每天吃药的。”
独臂拍拍女孩肩，“好孩子。”
“各位修士，请先来此处领杀器，为保证公平，第二层的妖物无法用自身所带的武器击杀，我宗为大家统一提供武器。”
柳不见一行人起身，行至第二幻门边，柳不见摸索着，拿起提供的武器——
那是一个菱状器物，约手掌大小，纺锤似的，中间粗，两头细，摸起来有些粗糙。
柳不见抬脚进幻门，衣袖却被人拉住。
独臂扯着他，走到一旁，“方才，为何要救我？”
柳殿主微微一笑，“顺手的事。”
对面沉默半刻，往他手心塞了块铜制方片，柳不见眼前突然明亮，透过黑绡布，他看到对方低下头。
“待会单打独斗，看不到是极危…在下也只当顺手的事。”
柳不见轻轻一笑，一把将铜片塞回对方手中，闪身进入幻门。
从幻门掉下来，柳不见跌入一片密林中。
烈日炙烤大地的“滋滋”声，走动踩碎落叶的“咔嚓”声，蜘蛛在网上爬动的细小声响，一点点钻进耳中。
柳不见捡起近旁的树枝，作为导盲棍，摸黑往前走，侧耳听着，觉得有一巨物就在近处。
柳殿主感觉得不错，一张方桌大的嘴，正悬在他脑袋顶上。
他试探着往前挪几步，周身一股热意侵袭而来，他迅速止步，身子贴着树干。
头顶妖怪不再忍耐，伏下身，朝他扑来。
他闪躲不及，撞在树干上，好在这次作为着力点的，不是面部，而是发放的武器。
纺锤状物砸在树干上，某个机关被出发，上下伸缩，变作一支半人高的棍。
冷风奔来，对方又开始攻击，他拿棍便闪，退开十里地。
闪退之间，他听出对面应是个四脚兽，十分烦躁，追着他撞。
四脚兽迎面重来，他举棍劈下，却未闻闷响，只听重物坠落之声。
他退几步，仔细听着对面动静。
刹那间，柳不见拔腿就跑，他听出来了——
方才那一劈，将四脚兽劈作两半，所以，现在，是两只四脚兽一起追他!!!
听着背后岳撼山崩的奔跑声，柳不见摸索着变作棍的武器，找到一个圆形按钮。
用力一按，那东西缩回手掌大小。
用这玩意劈，一个劈俩，两个劈仨…
不对!
柳不见跑着，又将武器重新展开，轻轻削下指尖肉。
肉片落到地上，由于清柳纯髓，伤口迅速消失，地上的肉片并无反应。
柳不见无暇思考，听声音两个巨兽已近在咫尺了。
柳不见停下来，无他，只因前面真的没有路了。
他导盲杖上上下下，反复确认——前方就是一面石壁，两侧也让石壁堵起来了。
不是无路可走!柳不见面向两头巨兽，对面放缓步子，一步一步朝他走来。
一人一妖，越靠越近，只余一根手指之距时——
那四脚兽猛地抬头，将柳不见整个顶起，抛到空中。
柳不见呵呵一笑，他还有一条天路。
他降落在巨兽头顶，距离之近，以至于他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一个很不一般的味道，一种乳汁凝固后的腥臭味。
柳不见思索着，抛起又坠落，坠落又抛起，四脚兽并没有要吃他的意思。
倒是有几分要玩死他的意思。
趁巨兽将他再次抛起，柳不见纵身一跃，踩上一旁的树枝，抓紧主干，利用树枝弯曲的弹性，轻巧一跳，落到那四脚兽后方。
他贴住对方后腿，闻到一股强烈的母乳味。
这是头还在哺乳期的母兽。
不为吃他，却拼命追他，将他反复顶起…
最直观的意图就在眼前——
柳不见快步跑到母兽面前，半跪下来，将那统一发放的武器收回原样，轻放在近前，朝母兽推去。
世界安静。
一股灼热迎面冲来，他连连退开，躲到一颗大树后面。
硬物破裂的细小声响，轻轻爬进柳不见耳中。
柳不见放下心来，走出大树。
小兽稚嫩地哼哼唧唧，叫得人心一软。
他身上带着母兽的蛋，母兽闻到气息，自来追他。
可它是良善的，并不想就此杀害生灵，并无一点杀意，只是顶起柳不见，看能不能使自己的蛋掉落。
也就是它的良善，让柳不见揪出了破绽，以得破局。
那武器是母兽所产，用来砍、杀母兽时，血肉不相残，使母兽一分为二，变得更为强大。
而在柳不见砍自己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效果了。
母兽粗热的呼吸在耳畔鼓动，它抬头，在柳不见衣摆处蹭了蹭。
柳不见小心地抬手，抚摸着那颗大脑袋。
一瞬间，他全身滞空，又被母兽用头抛到空中，不过，这一次，稳稳地落到背部。
母兽长啸一声，扭头将小崽叼起，两双大翅浩然而展，振而起，带着柳不见飞过密林上空。
鬓边碎发与风拉扯，肆意飘散，翔于长空。
在柳不见被风吹感冒前，母兽前爪扑腾，稳稳降落。
他从背上爬下，对着母兽恭恭敬敬一礼。
对方则昂着脑袋，将他向前推，脚下一空，进入第三道幻门交界处。
他掉入交界处，听到的第一句话，是由一个稚嫩嗓子发出的疑惑：
“你是第一层那个红配绿吗？”
“好像是的，你是那小姑娘吧？”
对方“嗯”了一声后，将他拉到一旁坐下。
“能不能帮我看看，现在过了第二关的有多少人啊。”
“加上我和你，六个。”
柳不见刚要开口，广播便响起：
“能到达此处的修士，必是才德兼备之辈，请各位加油。
“第三层试炼仍是个人战，但与二层不同，这次你们能看到他人的情况，请不要尝试对他人进行任何形式的影响，违者取消竞争资格。”
“那么，勇士们，出发吧!”
这次没有第三道幻门，只有突如其来地天旋地转。
幻境自动将几人散开，发至试炼地点。
柳不见探身而出，脚下发出酥酥的踩雪声。
银铺世界，玉碾乾坤。
在这种环境中，每走一步，都要摆脱雪的挽留，艰难至极。
可还要降服比前两关更厉害的妖。
他走了数百步，却未遇到任何异常。
正迷惑之时，他听到后方响动，一只手轻轻覆上他肩头，一个熟悉的音色响起：
“你在找我吗？”
音色熟悉至极，熟悉到从出生到现在，他每天都能听到这个声音。
因为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转头，“你是我？”
对面轻笑一声，“是也不是。”
白刃出鞘，本体柳不见迅速闪开，躲过这莫名其妙的一击。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是啊，可是，今日，只有一个柳不见，能走出这儿。”
“你还不明白吗？第三关，就是让你杀死无数个自己，或者…”
“被无数个自己杀死。”
“最后，决出最强者，成为真正的柳不见。”
柳不见按着刀，静静听柳不见二号说完。
“不能合为一体？”
“呵呵，你没觉得，现在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吗？所有柳不见，都是由你神识中的一缕，此番，就是为了决出最强的神识。”
“出招吧，你不想看看，我是你的哪段记忆吗？”
柳不见轻叹，抽出白刃。
刀尖相向，疾风骤雨，伴着漫天飞扬的玉麟，剑光交错。
柳不见落下最后一式，剑尖一挑，刺入神识柳的心脏，一道白光顺着刀刃，流向掌心，他脑中迅速闪回几幅画面——
烈日下练剑打基础、端坐正堂聚灵气、读圣贤书……
方才的柳不见，是他幼时修炼的神识。
正思虑，背后又刺来两剑，他调整位置，白刃劈出，二人挺剑来引，三十回合后，肘处一擦伤，两神识再度归位。
与小白的打闹日常、看话本子看得小脸通红……
柳不见回头，身后又出现了五个柳不见。
他大步上前，挥刀而起，对于这些琐碎的小记忆，处理起来自然快。
然而，一个两个还好说，人多起来，柳不见不免有些力不从心。
当他提刃刺向第五十二个柳不见时，胳膊已麻木。
与每个柳不见搏斗，都不免留下些小伤，累积起来，导致如今全身麻痛，动作不顺。
走神间，一剑刺向腰部。
剑气凌冽，明显与前几个神识，不是一个量级的。
柳殿主不语，只是一味地顺手。
小剧场
校园文中：
“下面，请柳不见同学发表，获得奥林匹克数学竞赛二等奖的获奖感言!”
柳不见：顺手的事。
权谋文中：
“柳先生这次出此良计，大破二十万敌军，守住中都，真乃神人也!”
柳：顺手的事。
都市文中：
“半心状翡翠烟灰缸!一千万一次!一千万两次!一千…”
柳：（起手点天灯）
“柳先生对此物如此执着，竟点了天灯，是因此物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柳：顺手的事。
就到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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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万妖塔（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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