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羌眼前一亮,“你养狗啦?”
姜倪孜停顿一下,“嗯。”
“我要撸它!就今天!”南羌非常喜欢猫猫狗狗,“哎呀它叫什么呀?”
“闯爷。”姜倪孜打着方向盘上主路,眉头微微舒展,“今晚不行,我有事。”
南羌:“怎么又不行啦!我都回来半个月了,一次都没见过你。姜阿婵你没有心!”
南羌在国外交了无数朋友,最好的,只认姜倪孜。
姜倪孜好言以对:“大小姐,我忙啊。哪儿像你,在网上拍拍视频,写写文案,就有人往你银行卡里打钱。”
有志者事竟成,南羌性格也讨喜,现在成了一个旅游博主,大三那年开始无国界壮游,她漂亮,微博涨粉至六十万,只用了两年时间,她本就是播音主持出身,有优势。散兵游勇,她现在靠心情接活儿。
南羌试探着问一句,“不会是出去找男人吧。”
姜倪孜笑,“我哪儿来的时间?”
纪录片这个行当,她完全是因为无知而入的行。每年国内国外送审的片子多如牛毛,门栏被拉得很低,高精尖制作却是少之又少,她得替自己和团队想出路。
南羌拆了一包薯片吃得嘎嘣儿响,“嗯你和陆启樾分手,我是不赞成的啊。”
姜倪孜捏着方向盘,指头蜷缩一下,不提这茬儿,笑说:“我真有事儿,改天吧,请你吃饭赔罪,那家人均两千的怀石料理好不好?”
南羌察觉姜倪孜变了,少女感升华为女人味,眼角眉梢简直绝了,身上的高阶感浓过超模,无时无刻都招人,那股泾渭分明的拽劲儿淡了,圆滑了,却没拿社会上那套做派敷衍朋友,是好的变化。
她知道姜倪孜肯定是被陆启樾改变的,心下难免叹息,“你最好是。”
车开进隧道,信号拉扯一会儿,断了,姜倪孜在车厢里松一口气。
她不在微信里聊天,分享欲寥寥,连朋友圈都没有,工作时投入,休假时干脆消失,所以不会跟南羌聊自己的感情。
毕业后,时间推着她走,一个一个目的地,一个一个项目,关关难过关关过,等她回头看,已经豪掷了六年朝夕。
五月天有句词,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遗憾中老去。
分手么?没有。她不回去,他也不来找。他们没有决裂。
陆启樾那种认死理的人朋友圈至今是她的背影。
他们不过是,执欲满身,各奔前程。
姜倪孜回重庆见的第一个人,是梁骆安。
圈内人不会陌生“梁骆安”这个名字,十年前的“尝中国”系列,至今是国内最家喻户晓的纪录片,梁女士担任了两季的总导演。
梁骆安筹拍一部川西的纪录片,由□□新闻办公室监制,邀请姜倪孜加入,负责阿坝线的摄制工作,明年二月进组。
她和梁骆安认识,还是因为曾廷。圈内消息是通的,哪个新人灵气满满,业界心里有一杆秤。姜倪孜这个半路出家的外行得到这么多认可,只能归功于她的天赋。
梁骆安在月鸣寺设了晚宴,给两岁的女儿过生日。亦师亦友的关系,姜倪孜理所应当到场,只是她没想到,会在那儿碰到陆启樾。
月鸣寺。姜倪孜第一次来这儿是跟陆启樾,那年盛夏他成年,陈维舟那个人来疯,嚷着要给他樾哥大操大办,闹得一群朋友鸡飞狗跳,连南羌也嫌吵,被气得到处找地方躲清净。结果临了因为她一句不喜欢热闹,三伏天他带着她来这儿爬山。
过了几年,这儿新建了一个日式别院,重庆城里太多这样的老房子,旧屋改造一番,刷大白墙,窗户门框全镶了木头,再换了静柔灯光,亮澄澄地立在路口,成就脱胎换骨。
别院的主理人赫赫有名,在网红经济还在萌芽的年代开了重庆第一家网红咖啡馆,兼卖精美物件,审美超前,很多人模仿他,可都是东施效颦。
梁骆安在门口迎姜倪孜。
梁骆安今年四十又三,脸上瞧不出岁月的痕迹,她笑拥着姜倪孜,姿态优雅,微微动了动唇型说:“这顿饭,也庆祝我单身。”
“恭喜。”姜倪孜早就听说了,表情像是才知道。她看过太多背叛,对这些事习以为常。
寒暄后,姜倪孜没有落座,找了吸烟区,缓缓划开一根火柴。晚饭前,她习惯抽一支烟。
整个院子的目光自然是都往她那儿挪。
她穿了裸色斜肩裙,浮世的珠光,身段优美,妆非常简单,乌发红唇,睫羽浓浓,一双眼冷而媚,偶尔拨一拨懒卷的头发,美得不加收敛。自成边界的风情,不容任何人挑衅。
曾帆拎着个杯子出来,眼睛早就喝红了,激动地大喊:“倪姐!”
曾帆是曾廷的儿子,二十五六岁,身高还行,不矮,就是有种病态的瘦,把名牌西服穿得窝囊。曾廷有意撮合他俩。
姜倪孜反应淡,虚虚觑他,“离远点儿,不然你站我旁边像个人形手办。”
曾帆不气,只是咧嘴笑,里头有人扯着嗓子叫他打掼蛋,他风风火火地去了。
临时出了点儿状况,梁骆安被绊住,低声给助理说:“去接一下陆总。”
姜倪孜低头刷手机,旁人在余光里是虚影,并没有把这个称谓记在心上,以至于她看见陆启樾的时候,心底一磕,烟灰烫坏了裙摆。
陆启樾是替魏梳原出席。
魏梳原和陆濛那两个甩手掌柜,结婚后就退了休,把“半句”交给了职业经理人,现居尼加拉瓜,在森林里盖房子住。梁骆安是魏疏原的姑妈,今年春节在老宅里吃年夜饭,梁骆安见过陆启樾,一向眼高于顶的梁女士对这个晚辈连连夸赞。
其实时间错开一天陆启樾都不见得有空。
有时候不得不折服,人与人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眼四目相对,他们是看见了的。
泛来晚风,斜斜烟雨笼着这座山,寂淡的夜,他们背靠着古刹,比那口铜钟更沉默。
倾城脸,深情眼,在檐前深浓的灯翳下,双双交错而过。
相对于姜倪孜,陆启樾更平静,手臂上搭着西服,穿同色禁欲黑衬,晒黑了,高颧骨带着野性,气质闲闲的,也有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个子更高了,俊朗挺拔,过分的打眼。
陆启樾看人永远坦荡,很舒服,笔直照过去,竟是满满侵略性,闯破她的界限。
梁骆安这才想起,在几年前她见过陆启樾,不过不是真人,姜倪孜寄过一个demo带给她自荐,拍流星雨的,画面里有个男孩,只露面了几秒,这支带子至今没有流传出去。今晚朋友请得多,又是助理罗列的名单,她几乎忘了这段渊源。梁骆安再看向姜倪孜,这位以冷清出名的后生,眼里近乎痴缠。她敲敲玻璃杯,领着一院子的人进屋。
人群流动。
他们这儿是静的。
灯火在风里晃啊晃,晃啊晃。
姜倪孜在如梦的岚雾里,看见她自己故事里的人。
或许有些人是命,你得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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