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那卑微的爱

都说第一眼看中的东西,其实不管逛多久的街,你还是会回头买下它。就像第一次心动的人,无论过去多久,兜兜转转再遇见,你还是依然会心动……

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后面看谁都不及他。心里住过一个满分的人,后来看谁都差点意思。

高中毕业,我如愿升了大学,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故土,不远千里的来到陌生的城市,开启了我的大学生涯。

而他,依然还驻留在那栋市政府大楼,勤勉尽责的为人民服务。我们不再见面,不,应该是我不再四年如一日的期待渴盼着见到他。

我以为,离开了故土,我将会如吹散在风中的蒲公英一样,会降落在遥远的地方生根发芽不再归来,我也以为,自此之后,我有我的方向,他有他的人生,我们就如同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有交集。

可老天爷似乎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兜兜转转,来来回回,最终,人类穷极半生的努力沉浮,亦逃脱不了命运的安排。

大学毕业一年后的我,机缘巧合再次回到了生我养我的地方,按当下的话来说,我顺利的游上了岸,进入了BZ内。

时间是个好东西,它会冲淡很多原本铭心刻骨的思绪,就好比暗恋这回事。尽管有些人不相信时间可以洗尽铅华,认为那只是自我麻痹,但它的确让我压住了那曾经奔涌不息的爱之潮流,尽管我仍然会控制不住的时不时想起他。

我知道他仍旧还在那栋政府大楼,我也明了我们只相差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但我从未想过去打扰他的生活,就像五年前,我毅然选择舍弃市区高校而义无反顾的去到外省念大学,原因只有一个,他有了他的生活,有了他的女友,他前途无量,他过得幸福。

南茉曾问我,“你为什么不争取一下,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选择,也许留在当地上大学,你俩还有机会………”

我摇头苦笑,我那卑微的爱呀,在他那样一个星光闪耀的人那里,不过只是烛光一现,算得了什么呢?

喜欢他的人从河东排到河西,听说登门说媒的人都要踏破他家的门槛,在于那样一个众星环绕的他眼里,我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呢?

四年,整整四年,我每天偷看着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每天刻骨的思念一个和我完全不沾边触摸不到的人,我们从未有过任何只言片语,从未有过任何交集,我唯一奢望的就是不远不近的看上他一眼,一眼就好。

就连这个愿望,我都求的小心翼翼,生怕一阵风吹来,就把那夙愿吹得不见踪迹,至于其他,我又怎敢轻易奢求。

南茉说,你真是为伊消得人憔悴啊!看把自己都折磨成什么样了?如果爱情要受到讨伐,那一定是暗恋有罪。

是吧?

是啊!尽管情深折煞费苦心,可我仍旧衣带渐宽终不悔。

被这似海深的相思折磨,我也曾想过放弃这份痛苦的单恋。

你永远都无法理解那种爱而不得,求而不应的孤寂,那种孤寂就像是你亲眼目睹有人要将你推向万丈深渊,而你却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无法自救、只能眼睁睁等待着身影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的无助、无底、无望。

多少个夜晚,我被那刻骨的相思所啃噬,翻来覆去彻夜难眠,又有多少个时刻,我起身端坐在床沿,傻傻的望着天边的月牙独自黯然神伤。

可每回他向我走来,我们擦肩而过对视的那一刻,只消他的一眼,我又燃起了全部希望。

他看向我的那一刻,我面目绯红,我全身颤栗,我闻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男性气息,我几乎幸福的要昏厥过去,仅此一眼,所有的孤寂都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我喜欢他穿西装的样子,我从未见过将西装穿得像他那么好看的男人。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他穿着一套深褐土黄色的格纹西装,好看极了!服饰恰到好处的裁剪,让他的身形显得格外威武挺拔,他三步并作两步的穿梭在雨中,步伐轻盈沉稳,模样敏捷洒脱,让人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我,原本只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却给了他机会跌入我的眼里,扑进我的心里,自此让他占据了我整颗心灵,让我全心全意的深恋于他。

我的青春到处都是他的影子呀,可我在他的眼中,不过是一个擦肩而过的过客罢了。

我那四年默爱着他的心,也终究不过是感动了自己。因为我知了他的所有,而他,那么多年,却对我一无所知,甚至,就连我姓谁名谁,他都不得而知……

四季轮回,日子千篇一律,就这样,我们各自在自己的轨道上安然活着,一年一年又一年,我本以为,我们仍旧如两条平行线,咫尺天涯,各不想干,永无相交之日。

直到10年后的一天晚上。

如果不是那晚做了一个梦,梦见的是他,又恰好无意中告诉了他,我想,我们此生决计不会重逢再见。

可这真的只是源于一个梦吗?不,我想,这也许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宿命”吧。

人和人的羁绊,第一眼就决定了。

人和人的缘分,也决计不是一场不出门就能避开的狂风暴雨。

老天爷最初让我遇见他的时候,剧情设定也许就没那么简单。教育在它完成的多年以后才会开启闭环模式,我想缘分,大抵也如是。

有人说,第一眼就喜欢的人,定是灵魂认出了对方,要么,就是上辈子爱你到骨子里的人。

若是情债,无论多久,终归是要还的。老天爷从未忘记过我身上的这笔债,现在到了该兑现的时候了,所以才会托梦给我,指引我去连本带利的奉还。

他是个志远千里的人,当年何等的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所以而今的云程发轫,无远弗届自不消多说。

10年后的他,靠着他的努力坚韧,靠着他的机遇好运,成功爬到了受人仰视的职务。

而这些当然与我无关,因为他并不属于我。所以,他优秀与否,他的一切都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所以,我对他说起梦的时候,一切都是随心且无意的。

都说一个人如果十年不换电话号码,那么大概率,这个人是可以信赖的。

念高中时,我偷偷跑到市政府找别人要过他的号码。人的记忆力是很神奇的东西,经历过的很多事、见过的很多人,在岁月的长河里,都会慢慢被遗忘。

然而有些东西,哪怕你一辈子不会想起,但也绝不会忘记。10年,我从未刻意记起这组号码,可10年后,我却能清晰的从记忆深处挖寻到这组数字的存在,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

于是,梦醒的那个早上,我用WeChat加了这组数字,果然,弹出的信息是他的真实姓名。

我没有抱太大希望他能通过我的好友请求,毕竟,在ZF工作的人,对于交际都会谨慎处理。

却不曾想,很快,便通过了他的验证。

后来我问他,“ZF机关的人加好友都很小心翼翼的,一般轻易不加,可是你怎么那么快就通过我的请求了?”

他笑着回答,“你说对了,换作任何陌生人,我都不会加。但因为是你!”

“你认出我了?”我惊诧,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和甜蜜。

“打开你的图像后,第一眼就认出你了,你和念高中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好看了。”他冲我笑笑。

“原来你对我有印象?”

高中时无数次的四目相对,同学之间无数次的起哄嬉闹,还有专业老师无意中“替”我向他“吐露衷肠”,其实我一早也知道他不是对我没有记忆,但我仍旧忍不住多此一问,我想在当事人这里听到答案。

“当然有了,”他沉静了一会,似乎陷入了曾经的回忆,少顷,才又笑道,“虽然我们从未有过交流,但日子久了,那么几年,我又怎会不知道一个小女孩的心思呢!你每次见到我都脸红局促,一双手无处安放,我想,那应该是喜欢吧。”

“啊!原来你一早就知道啊!”我双手捂脸,生怕他看到自己这副窘样。

“那如果当年我向你表白,你会接受我吗?”我继续追问。

“不会,”他回答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为什么?是因为那时我还只是一只丑小鸭吗?”

“不是,”他收起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我,认真回答,“那时你还是学生,是未成年人,我不会做出不理性的事。”

“当年那么多女学生爱慕你,你一个都没接受?”我歪着头看着他,等待他的答案。

他摇摇头,“没有,所有的情书我全部烧掉了,我还记得当年你们学校有个女学生还特意来我单位,偷偷找到我当时的宿舍。我有义正言辞的告诫那个学生要安心读书,不要早恋。”

“哦,还好我忍住没给你写情书!不然被你拒绝太没面子了。”我打趣道。

“哈,那我肯定拒绝。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好奇文笔和心思同等细腻的你会写些什么了。”他一副玩味表情的看着我。

“我虽没写过情书,不过,我写了一本日记……”

“日记?是关于我的?”

我点头默认。

“那我要看。”他将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我摇摇头,笑着拒绝,“不行,那是我青春的秘密。”

“现在应该不算是秘密了,可以拿给当事人鉴阅。”他笑道。

“不要…”我再次坚定的摇头。

“那你告诉我,里面写的什么?”

“真想知道?”

“嗯。”

“那里面记载着一个怀春少女对一个优秀男子的拳拳之心,每一张纸、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都在诉说着她对他的爱慕和深恋,日记里字里行间全都是最真挚的思念和眼泪。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我将自己对你的爱恋全赋予在日记里,四年,整整四年……”

听完我的话,他明显有所触动,眼睛里也闪烁起了感动的光芒,仿佛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强烈情感所打动。良久,才缓缓道,“谢谢你……”

我笑着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张脸,仍旧如十多年前那般,刚毅、深邃、迷人、完美,让人情不自禁的再次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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