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这套……
阮婷卿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在知道自己大致的剧本后,为了避免以后被当成妖孽除掉,她不得不未雨绸缪,装作好心,偶尔明里暗里关照阮越白一下。
谁知道这小子是个不领情的白眼狼,相处不怎么和谐就算了……
遇见她的十次里,阮越白起码有九次都会戏瘾大发,绞尽脑汁地想让她出丑于人前。
阮婷卿每次都在心里说跟自己“大人不计小人过”,可是难免还是会有点不爽。
但也不能真的跟他撕破脸,只能渐渐地收回自己“无用”的关心。
好端端地,这回又是发的什么疯?
阮婷卿本就没想跟他打来打去,于是简短回道:
“不敢。”
看着阮越白的样子,她忽然觉得有点像一只卵足了劲,要抢骨头的小狗,着实有趣,忍不住嘴欠招惹了他一下:
“小孩子自己玩去吧。”
早就料到她会如此干脆地拒绝,但没想到在这种境地里,她居然还有闲心出言挑逗。
“你管我叫小孩子?”
阮越白冷笑一声:
“这就怕了?”
“阮家昔日人才辈出,无一不是青史留名。如今,下任家主的不二之选,竟是沦落到了这般地步……”
他仰视着阮婷卿的身影,无端地觉着连日光都变得有些刺眼:
“着、实、可、耻。”
这话一说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
阮越白在心里骂自己居然敢对为数不多好心待他的人出言不逊,真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理智上,他却又隐隐有一种阴暗的,占了上风的爽感。
阮家的家主?
不过如此。
这种感觉一出,阮越白立刻在心里呸了自己一句,觉得有些心虚,偷偷瞟了阮婷卿一眼——
可她竟然混不在意似的,似乎真的只是把他当成无理取闹的小孩。
阮越白:……
耳根莫名其妙地泛红,他偏头掩饰。
……
阮婷卿莞尔一笑,根本无所谓他的冷嘲热讽,权当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反正无论如何,她才不会上场送死。
与其不自量力地出力又丢人,还不如当个缩头乌龟,安心看小师妹惊艳全场。
大女人能屈能伸嘛……
至于阮越白,她也是真不生气。
倒不是阮婷卿特别大度,只是没必要为了这点经常会发生的小事,气坏自己的五脏六腑,有损寿命。
连澄掀开帘栊,提着剑从雅阁上一跃而下,白色的衣裙悠悠飘起,轻点在了擂台上,如同一片飘忽的云彩:
“阮师兄,虽说鬼道近些年来在大会上确实表现过人——”
“但也不可以此为由,藐视礼法规矩如无物!”
连澄年纪小,个子长得没那么快,比阮越白还要矮半个脑袋,气势上却不输他分毫。
阮越白看着她,没来由地嗤笑一声,抬眼看向雅阁外,又似是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阮婷卿:
“需要师妹帮你出气……你可真长家里的脸。”
阮婷卿笑了一下,托着脸半趴在雅阁边的栏杆上:
“那又如何?”
她本意只是想反驳阮越白一句,好让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太过下不来台。
说者无心,却不知听者有意。
阮越白面色一沉,提着剑的手都有些发抖。
对啊,那又如何?
他算什么?
这些年在鬼道修炼时,因为农人的出身被欺压,阮家对他的遭遇视若无睹,潜移默化地纵容了那些弟子对他肆意侮辱……
又算什么?
阮婷卿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被背后说了几句闲话,阮家那些人就如临大敌,恨不得找几个独步天下高手当她的贴身护卫。
阮家的富贵,似乎只为她一人享受去了,旁人哪怕是想分点好处,都会被拒之门外。
可阮婷卿以前又是真心实意对他好……
阮越白心知自己不该,却又有些不甘。
一样的家族姓氏,为何他就生来低人一等?
冲动之下,他言语刻薄,丝毫不顾及要在外人前给阮婷卿留些颜面:
“你一贯如此,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简直是玷污了祖上英名,若他们泉下有知……”
他冷哼一声:
“怕是要还魂来找你索命。”
话音未落,连澄已然是听不下去了。
“对长辈不敬,这就是鬼道教的好规矩么?”
她手掌一翻,一柄萦绕着淡淡蓝辉的长剑赫然在手:
“仙道连澄,领教师兄高招。”
阮越白眉梢一挑:
“灵力化形?”
在师妹连澄面前,阮越白还是得端出一副光风霁月的笑脸。
他嘴唇动了动,不大的声音清晰地飘进了连澄耳朵里:
“仙道中除去孟思瑜,竟还有第二人能摸到大圆满的边?”
因着仙道与鬼道掌门经年岁久的恩怨,再加上阮婷卿的缘故,连澄对阮越白其人有着天然的厌恶。
虽出身道派不同,可两人都还是逍遥门下的佼佼者,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连澄总不好彻底翻脸。
但打架嘛……
就无须顾忌这些了。
不欲与阮越白多费口舌,连澄单手结了一道印记,虚空一拍,飞身掠起。
……
擂台上打得火热,静心亭中的水镜里也将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仙道大长老胡子一吹,愤愤地拂袖坐下:
“哼!灵力化剑,她功法练熟了么?就敢在大会上逞强……”
“阮越白这小子要是伤了连澄,鬼道那个老东西必然会借此耀武扬威许久。”
他捂着脸,预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况,长吁短叹:
“届时掌门大人出关后,我这把老骨头还怎么有脸去见她?”
话音方落不久,一道青色身影就自虚空缓缓浮现。
他修长的手指翻了翻,凭空变出一个茶壶来,斟满了大长老面前的瓷盅,拱手作揖:
“都是徒儿疏于看顾,惹得师尊动气。”
他一心为师妹辩解道:
“阿澄素日里便是好胜要强些,但也断然不是莽撞之人。”
“她心中有数,师尊放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顿了一下,接道:
“更何况……还有阮师妹在,阮越白看在她的面子上,想来也不敢逾矩。”
来人正是仙道历经雷劫后,仅剩的开门大弟子——孟思瑜。
仙道大长老活生生压下了一肚子火气,艰难地平复了一下吐息,呼出一大口浊气,才开口道:
“伤都养好了?”
见对面一派淡然的样子,大长老也不多操心,踟蹰了一会儿,还是试探着问道:
“你可是见着掌门大人了?”
“她吩咐了什么?”
孟思瑜摇了摇头,说道:
“我在传声石旁问了许久,掌门大人都了无音讯。兴许正是灵境突破的关键期,不便叨扰。”
大长老眉头一皱:
“雷劫都过去多久了?就算不飞升也该出关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孟思瑜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在一旁安静地站着。
仙童来请大长老去指点弟子修炼,他才回过神来,径自对孟思瑜吩咐道:
“我还是放心不下她们两个孩子……你去把关瞧着些。”
大长老的目光又落在了水镜上:
“若是鬼道胆敢逾门规分毫,你不必因阮家和卿儿而有所顾虑,只管动手便是。”
孟思瑜应得倒比平时快,像是生怕大长老反悔似的,唇边勾起隐约的笑意:
“是。”
“多谢师尊……”
大长老:?
孟思瑜补道:
“多谢师尊,徒儿定不负所托。”
……
场上打得一派热火朝天,连澄虽然是初出茅庐的小辈,竟也没有完全落于下风。
甚至有一回还险些将阮越白给踹下擂台。
两人你来我往,台下已经分不清该为谁叫好。
只见淡蓝色的辉光与黑色的浓雾缠斗在一起,难舍难分。
阮婷卿看得津津有味,身旁忽然伸出一只手,递了一块灵花糖给她。
这种糖甜而不腻,吃完之后,唇齿间会留有一阵花香,还会有清凉之感游走全身,阮婷卿只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
不知道是哪个小仙童这么了解她的喜好,不会又是家里送来“陪读”的吧。
把糖丢进嘴里嚼了嚼,阮婷卿忽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的那只手……
有点不像小仙童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一点薄茧,或许是平时保养不错,摸起来居然十分顺滑。
阮婷卿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呃……阁下哪位?”
她脑子里快速搜寻起原书的角色卡,试图寻找出蛛丝马迹……
小仙童从远处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叉着腰道:
“师兄赶得也太快了,根本追不上。”
“师姐,这是大师兄,孟思瑜。”
阮婷卿联想了一会儿,还是没从原书角色卡中找到这么号人。
看来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炮灰。
“之前师兄被派去秘境修炼,一直没来得及正式见上一面。”
小仙童对阮婷卿解释道。
孟思瑜目不转睛盯着阮婷卿,像是她会随时消失一般,片刻后,才依依不舍地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道:
“大长老让我给你的。”
阮婷卿意识到他是在解释那块糖的来历,懵懵地“哦”了一声。
那动不动要跟其他掌门火拼的白胡子老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和蔼……
还有,她与孟思瑜明明是初见,可对方怎么像是自来熟一样……
阮婷卿尚未反应过来,孟思瑜就已经从小仙童手中接过茶盅,自然地递给她,动作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阮婷卿:……
回去要好好打听打听这人。
因为实在是不熟,一起看连澄打架还有些尴尬。
阮婷卿含着糖,绞尽脑汁憋出一句:
“今天师兄气色不错啊。”
孟思瑜看了过来,眸色复杂,不知是在想什么。
过了会儿,他才微微点头。
而后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糖吃完了,阮婷卿打算找个借口离他远点。
“师兄我……”
刚开口,她就眼睁睁看着身边的孟思瑜越过栏杆跳了下去。
阮婷卿:?
此时的擂台上,阮越白不知何时悄然占了上风。
他没有要和之前一样客气谦让的意思,抬手结印,掌心升起一团浓浓的黑雾。
连澄后退了一些距离,却已经来不及了——
阮越白看也不看一眼,落掌拍了下去。
阮婷卿见他这般,立刻蹙起眉头,心道不好。
只可惜,她没那个直接跳下去的本事,只能跟着仙童一起绕路,赶往擂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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