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砰”一声,阮婷卿不由得停下脚步,循着声音望过去——
下一刻,浓雾散尽。
在众人的惊诧声中,竟然是阮越白被震得跌在了擂台的边缘。
尘土扬起,只见他痛苦地皱着眉头,捂着胸口,脸色发白地强撑着身子。
似乎是本想爬起再战,可他忍了一会儿,终是败下阵来,从擂台上倒了下去。
“消失了这么些时日不见,哪曾想孟师兄连大会的规矩都忘了……”
一位红衣少女飞身而来,搀起趴在地上的阮越白:
“无缘无故插手比试,就算是为了抢化缘丹,孟师兄也该给大家个交代。”
阮婷卿:?
虽然她是个浑水摸鱼的修炼混子,但仅仅从打架的阵仗来看,还是能略微看得明白一二的。
阮越白方才明显就是下了杀招,若不是孟思瑜反应快,及时出手,受伤的不就变成连澄了吗?
更何况,从她的角度来看,阮越白不过就是被震了一下,以他的顽强程度,指不定今晚上就能活蹦乱跳地出来继续修炼了。
这……怎么还能倒打一耙?
连澄方才被阮越白的招数晃了一下,心中慌乱,虽然表现得不明显,但她出剑的起手还是慢了片刻。
不过瞬息之间,就被阮越白抓住了致命的漏洞。
但铺天盖地的浓雾压下来的时候,她明知自己躲不开,却也没想过要认输。
护在她经脉周围的淡蓝色的光辉,被一点一点吞没。
连澄不怕死,但她不想输。
剧痛没有来临,她以为自己抵抗成功了,欣喜地睁开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却发现是大师兄挡在了身前。
被阮婷卿从地上扶起来的时候,连澄依然心有不甘。
还没到能藏住心事的年纪,连澄的心事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红衣少女瞥了连澄一眼,随即转身对敲锣的妇人欠身行礼:
“还请宁老夫人主持公道。”
阮婷卿看着她的装束,细细回想了一下原书中的描写。
她好像是原书女主柳书意,传说中大器晚成的天才少女。
逍遥门下有个医道,早些年前掌门游历人间,成了一代神医,后因误食仙草而遭了天谴,经脉尽毁,成了凡人,不过几些时候便抱憾而终。
自此,医道也跟着一蹶不振。
若说鬼道的声名狼藉,是胡作非为后的咎由自取。
那医道就是空有个富丽堂皇的壳子,内里早已被各怀鬼胎的长老给吃了个干净。
剧情里,柳书意扮猪吃老虎,先骗取了阮越白的信任,再利用他夺得天命之宝,血洗医道的蛀虫,成为了新一任的掌门。
至于再后来的剧情嘛……
那恐怕只有作者的存稿箱知道了。
但无论怎么说,可以毫无疑问确认的是,她的故事一听起来,就是惹不起的角色……
阮婷卿现场琢磨了会儿,柳书意目前大抵还是在韬光养晦,逐步骗取阮越白信任的阶段。
虽然原书里她的死和柳书意没有关系,但柳书意后期与阮越白决裂,应当也是明面上的敌对关系,所以——
反正以后也是要撕破脸的,顺便再从阮越白手底下保护一个自己,也不难吧。
那么,除了别让阮越白记恨自己,她完全可以再拉拢一个柳书意。
大腿多抱一个,也算是“双重保险”。
未雨绸缪的女孩,肯定不会死得太快。
阮婷卿心想。
孟思瑜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把阮婷卿和连澄护在身后。
他看了看柳书意,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朝着宁夫人拱手一礼,语气依旧是淡淡的:
“晚辈逾矩,甘愿受罚。”
抬起的天青色广袖遮住了孟思瑜半张面庞,眉眼间透出清淡隽秀的风姿,显得整个人的气质在一众修真子弟间,更加超然出脱。
本来一枝独秀的阮越白,刚刚经了一番变故,如今灰头土脸的,衣服上也被划了口子,自然是被艳压下去了。
同宁老夫人请罪完,孟思瑜又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朝向了阮越白。
阮婷卿以为他还要跟阮越白客气几句,刚想偷听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情报……
却没想到孟思瑜只是盯着阮越白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
阮婷卿:……
这是你们修道之人的什么新型交流方式吗?
阮越白抬起头,与孟思瑜的目光撞上,心脏突突狂跳,忽然感觉事情似乎变得有些复杂。
招惹阮婷卿容易,但对上孟思瑜,阮越白还是有些发怵的。
宁老夫人重重地一咳,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锣:
“既然如此,孟思瑜……”
“大会规矩不可变,纵然你是仙道大弟子也不得例外。”
“一会儿自行去戒事堂领罚。”
“此局不作数,化缘丹的归属留得下次大会再分出胜负。”
她转向阮越白,说道:
“至于你,下手过重,理应和连澄赔礼道歉,再一同去领罚。”
阮越白移开视线,拱手行礼:
“若说下手太重,那的确是我过失在先。”
他话音忽然一转:
“可是从当时的局势来看,是我占得上风,哪怕之后的出招不作数,也该是我胜出才对。”
“不知夫人对此,意下如何?”
宁老夫人出身仙道,对鬼道之人实在是不感冒。
但她也不想自己日后落得个有所偏袒的名声,只能捏着鼻子,又道:
“那得看连澄是否应允。”
孟思瑜刚想说话,就被阮婷卿轻轻地拉了拉袖子,摇头制止。
连澄从阮婷卿身后走了出来,看着宁老夫人,大大方方地行礼道:
“大会一直都是以胜者为先,鼓励各道派勤勉修炼,不可懈怠。”
“门规不可逆,连澄今日确实在比试中落于人后,自该愿赌服输。”
台下没想到连澄居然就这么轻易地让了步,登时一片哗然。
他们都以为,孟思瑜是替仙道奔着抢夺化缘丹来的。
化缘丹的诱惑力,确实也值得仙道撕破道貌岸然的伪装,大胆地不体面一回。
连澄说完,立刻退了回去,站在阮婷卿身侧,没有任何畏缩的样子。
哪怕技不如人,也不能因为输不起而落人笑柄。
宁老夫人没有立刻应允,只是打量着孟思瑜的脸色。
她和擂台下的众人一样,都以为孟思瑜是身负使命来抢东西的。
可孟思瑜久久没说话,擂台上便跟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柳书意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既然连师妹都这么说了,宁老夫人意下又如何?”
宁老夫人咳了咳,抬手一招,只见凭空出现了一个宝盒,晃晃悠悠地漂浮在半空中。
见阮越白不知道呆在原地发什么愣,柳书意莫名其妙地瞟了他一眼,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愣着干什么?快接着啊。”
阮越白回过神来,上前一步。
只见他剑指横劈,一道黑色的雾气轻而易举地划过宝盒外的屏障。
宁老夫人目光中闪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你……”
她虽然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实话实说地感叹道:
“后生可畏,阮家英才辈出,实在是有福之门。”
阮越白听见了,可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阮家?
阮家那些人何时想起过他?
倒是现在,阮婷卿不争气了,他们才想起来要把阮越白的功劳也归入阮家门下撑撑脸面。
宝盒骤然失去保护,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被他单手接住。
尘埃落定,宁老夫人一敲锣,宣告大会落幕。
擂台下的人纷纷散了,各回自家门派修炼,只期望来日也能有在台上一战成名的机会。
阮越白回头去看阮婷卿,却见她不知道和孟思瑜正说些什么。
柳书意轻咳了一声,错身上前一步,挡住了阮越白的视线。
她单手掐了个诀,面前瞬间升起一片近乎透明的水雾,将二人笼罩其中。
做完这一切,她转身道:
“答应我的事呢?”
阮越白冷着脸,半晌后言简意赅地吱了一句:
“你放心。”
他结了个印,面前的虚空中出现一团如火焰般的黑色雾气,不带任何感情地惜字如金道:
“手给我。”
柳书意伸手过去,却见阮越白顿了一下:
“你受得住?”
柳书意笑了笑:
“少废话。”
阮越白哼了一声,在她的掌心画了道符。
半空中的黑雾像是生了灵智般,往柳书意掌心钻。
柳书意蹙起眉头,面色有些发白。
阮越白也没有多说什么,贴上她颈侧要穴,传些灵力助她一臂之力。
不过半刻,柳书意就缓了过来。
阮越白看了她一眼:
“何必呢?”
“那卷内修功法既然能放到大会上作为奖励,自然是有其门槛所在。你如今偃苗助长,又能撑几时?”
柳书意笑了笑,抬眸道:
“光顾着说我?”
“你不也是这样吗?”
她凑近了些,贴在阮越白耳侧:
“不择手段,只要能爬上去,付出多少都不在乎。”
“所以啊,我才来找你。”
她意味深长地指了指阮越白手里的宝盒:
“我知道你言而有信。”
柳书意走后,阮越白摊开手,看着她刚刚塞给自己的丸药,冷笑一声,收入怀中。
破开那层屏障,阮越白并没有急着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但就是没有挪动一步。
不远处来了个小仙童,手里不知道托着碗什么东西。
阮婷卿皱了皱眉,摆手拒绝,连澄却把那碗端了过来,看起来是在劝她喝。
隐隐的话语飘进了阮越白耳朵里:
“阮家人惦念着师姐,也是希望师姐早日好起来。”
他心里一激灵,下意识地抬起头——
阮婷卿生病了?
阮越白知道她不缺关心,但还是忍不住想凑过去看一眼。
孟思瑜余光注意到了阮越白的靠近,他转过身,淡然道:
“恭喜师弟。”
阮越白莫名对他有些抵触,只想越过他,赶紧去找阮婷卿。
孟思瑜握住他的手腕,抬眸道:
“怎么了?”
“如鬼道有要紧的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阮越白皱了皱眉,但他还要念及孟思瑜是同门大师兄,不能翻脸太彻底,脸上还是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来:
“不过是找家中亲眷说些体己话,还请孟师兄海涵。”
其实,阮婷卿早就注意到他一直没走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阮越白是耀武扬威来了,懒得搭理。
可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太像。
管他呢,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能有什么好事?
阮越白见孟思瑜还是不放手,有些着急地用力一甩:
“得罪了。”
孟思瑜面色忽然一冷,声音中似乎能够凝出浓重的寒意来:
“你不配找她说话。”
师兄(重生版)是知道阮越白以后会做什么的~
所以才恶语相向~maybe也算修罗场开创者:D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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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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