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已经分了,”司温冷哼一声,“答应你的事不会明知故犯。哥,你就这样不相信我?
三年前他就清楚,在大哥眼里,傅望楼只是个一无是处的私生子。哪怕接手整个傅家,依旧掩盖不了骨血里的肮脏。
他们这样的圈子,总是格外厌恶来历不明的孩子。
那是沉疴已久的疾病,世代相传,根本没有医治的可能。
由此可知,司温宣布和傅望楼在一起时,在圈子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
而那时的傅望楼还不是傅家家主。
司旷听到消息自然生气,特意把司温叫回家骂了一顿,勒令两人分手。
当时的司温二十来岁,正轻狂不羁,哪会听他的话,随意敷衍两句就过去了。
司旷知道他混不吝,玩感情图个新鲜,索性随他去,谁知这一放纵便拉不回来了。
弟弟说不得打不得,这部分的怒气自然转嫁到了傅望楼身上。
司旷沉沉盯着司温,语气不悦,“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要是说话算话,我也不必去请爸爸出面。”
“你自己出尔反尔,怪的着谁?”
闻言,司温皱眉,一时竟然想不起自己对司旷说了什么。
略微一想,左不过是些哄他的话。
“和金家的婚事已定,这次没有拒绝的余地。”司旷起身,不欲和他再说,“你老老实实收心,别想有的没的。”
“等你结了婚,想做什么我都不会管你。但是现在,你必须听我的。”
司温咬了咬后槽牙,一声不吭。
联姻这件事在圈子里稀松平常,他不会和大哥扯什么幸福与恋爱自由,那都是堆没有意义的废话。
他只是生气,气大哥这次动真格,还去找了爸爸。
自从爸爸退出公司便和母亲定居国外,家里一切大小事宜全是大哥操持。他这样做,无非表达一个意思:幼稚的游戏结束了,你必须面对现实。
被人掌控的无能为力,才是司温愤怒的根源。
他在外面再怎么呼风唤雨,回归家庭,依旧无法反抗不动如山的大家长。
“别摆那张脸,”司旷与他擦身而过时,居高临下凝视,“这件事对你没有坏处。”
“过段时间的董事会你不能再缺席。”他淡淡讲着公事,“有时间去看看爸妈,他们想你了。”
“知道了。”
司旷又想起什么似的,深邃如墨的眸子闪了闪,“还有,给你两天时间,处理好身边的人。”
“务必断的干净。”
“我不是小孩子,”司温同样站起身,和哥哥极为相似的面孔带着丝淡淡的嘲讽,两兄弟凝望对视,“该做什么我自己清楚。”
“这件事由我做主,大哥就不要插手了。”
“随你。”
司旷收回目光,稳步朝楼上走去。
司温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神态疲倦,眸色冰冷,头也不回离开了司家。
这样的宅子压抑陌生,直教他喘不过气。
他用两天时间处理瞿焕的事,接下来等流程手续全部办好,瞿焕就会拥有一个新的身份和更好的资源。可以说,只要他不自己作死,就会永远活跃在大众可见的地方。
这样的运作少不了大量钱财的支持,可司温不在乎,钱对他来说只是数字。
重要的是,他用这个数字为自己带来了什么。
这样的处理方式自然会传到司旷耳朵里,他听后一言不发,算是默认了。
其实他足够放任唯一的弟弟,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分便不插手。
有关傅望楼的事,也只是恰好踩在了他的底线上。
*
断了和瞿焕的联系,司温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迎来了新的麻烦。
上午结束例会,他便见小丘面色焦急,似乎身上爬满了蚂蚁。
“有话就说,”司温啧了声,往办公室走去,“出什么大事了。”
“也、也没什么。”小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讪笑两声,“来了位客人,我请他在办公室等您。”
客人?
司温狐疑看他一眼,分明记得今天没有预约。
“就是那位金先生,”小丘压低声音,还用文件挡着,生怕别人听见似的,“他非要见您,我拦不住。”
“还说这是……”
他欲言又止,眉头紧了又松,来来回回,直接教司温不耐烦了。
“行了,你去忙吧,我见他就行。”
司温扫他一眼,径直推开办公室的门。
他走时办公室干净清爽,现在弥漫着浓重醇厚的咖啡味。
金世舟稳稳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惬意地翻看手中的书。他闻声不动,似乎十分享受这样的静谧。
姿态从容,俨然他才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
“你来了。”司温放松紧绷的身体,慢慢朝他走去,垂眸看了眼金世舟手里的书,原来是从他书架上拿的。
又瞧了眼那杯飘着热气的咖啡,心里冷笑了声。
金世舟从容翻过一页,眼皮随着阅读轻轻抖动,“你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就可以了。”
司温笑了,取出支烟夹在指尖,“既然这样,你来的意义在哪。”
“有这些时间,不如去做点想做的。”
不知道金世舟有没有听进去,等到他完整看完那一页才合上书,规规矩矩放在桌上,看向了司温。
大大方方说道:“我的任务就是陪你,这是我们结婚的基础。”
司温摸到打火机,按着滑轮迸出一簇火花,将烟凑了过去。
“当然,也是我们感情不和,选择退婚的原因。”金世舟勾唇浅笑,十分满意眼前人放下打火机。
两人浑身上下透着文质彬彬的气息,乍一看都是讲道理的知识分子。
可当他们相视一笑,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精明。
司温发现,金世舟比他想象中更加有趣。
一个学法学的贵少爷,锦衣玉食,精明透彻,若他是金家长子,那这圈里可就不缺好戏看了。
“金先生这样敬业,日后要不要考虑来司氏就职。”司温调侃他,“我们就缺你这样的人才。”
“如果我能看到你的诚意,”金世舟推推眼镜,“或许可以。”
司温不再逗他,处理工作去了。
整整一天,忙起来真的将金世舟抛在了脑后。等到想起来时,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他没找到金世舟的人影,以为回家去了。
刚要松口气,小丘却告诉他金世舟正在待客室等他下班。
闻言,司温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这金家小少爷,当真要和他退婚?
他抱着这样的怀疑,在看到金世舟时越发加深了。
一天下来,金世舟身上的衣服依旧保持熨帖,手里换了本书,神态平和,没有任何等待的不耐。
看到司温时,他看了眼时间,像是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
“下班了,我们走吧。”
“等等,”司温双手环臂倚着门框,“你要跟我走?”
金世舟点头,“晚餐时间到了,司总不会不愿意请我吃顿饭吧。”
他说的理直气壮,司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不过,能老老实实听话就不是他了。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他带着金世舟往外走,“你会做饭吗。”
“……会。”金世舟眼镜上闪过抹光,“在国外经常自己做。”
两人在电梯里并肩而站,司温这才注意到金世舟虽然相貌清瘦,却身量不低,衣服下包裹着蓄满力量的躯体。
没有乱七八糟的香水味,只有衣服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清香。
司温是喜欢喷香水的,骤然闻到这样的味道,竟然有些说不出的安心。
今天他亲自担任司机,带“未婚夫”回家。
车厢里只有音乐声缓缓流淌,混合着车载香氛,涌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又恰逢晚高峰,走走停停,真就令人昏昏欲睡。
司温握着方向盘,余光扫过后视镜,淡然如常。
“你已经看了一路了,”金世舟关掉音乐,抬手在车前视镜上敲了敲,“后面那辆车,你朋友?”
“不是。”
金世舟笑了,“他跟我们一路,不是朋友,那是什么?难不成是你的仇家。”
“可以这样说,”前面的车动了,司温缓缓跟上,眸子里弥漫着丝丝缕缕的愉悦,“正好你在,帮我分析分析,跟踪应该怎么量刑。”
金世舟摘下眼镜,揉了揉眼尾,“看他的目的,是要对你动手,还是单纯要和你打招呼。”
他偏首去看副驾驶的后视镜,只能瞥到一点后面那辆黑车。
那辆车全球限量,价值不菲,拥有它的人非富即贵。
又和司温相识,痴呆地跟了一路,不用多想就能猜出是谁来。
“你很幽默。”
“谢谢。”
司温看他一眼:“……”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就行了,”金世舟说盯着后视镜,“你朋友似乎急着找你。”
他这样说,司温便知道他猜出来了。
车驶过最近的路口,一直向前。
司温不慌不忙,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你走了,今天晚上谁给我做饭。”
“你朋友或许可以。”
金世舟装模作样,司温也跟着装。
他故意叹气,等红绿灯的功夫,按下车窗伸手擦了擦后视镜。
“他不是我朋友。”
金世舟:“那是谁。”
司温收手,盯着后面那辆车,缓缓笑了:“没什么好见面的……旧情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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