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在腰上的手沉稳有力,稍微动身就能够蹭到他的腹部。
司温笑意不变,搭上金世舟的手腕正要拂开,却听他说:“他们在拍照。”
“稍微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他说的不错,大厅里所有人都在注视着他们。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露出一点差错。
即使众人心知肚明这是演的,也要演到底。
司温看他一眼,垂下手笑了,“金先生,你适应能力真不错。”
“谢谢,”金世舟说,“我的适应能力的确很好。”
“和司先生比起来不值一提。”
“谦虚了,”司温状似无意拂开他的手,故意在握着停顿片刻,就像是在牵手,“第一次见面做到这个份上,你比我要厉害。”
两人低声细语,相视一笑,郎才郎貌,宛若天造地设的一对。
今天的主角不是他们,和金世舟应付过亲朋好友后,司温找了个借口和他分开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穿过人群往露台走时,司温先是看到大哥,眼神暗了暗,舌尖抵着牙齿才勉强压下心头的酸苦。
直到看见瞿焕和于洮时,才恢复如常。
“看吧,”于洮率先开口,一脸无奈,“我早就说无能为力。”
就算他给司温提过醒,两家来势汹汹,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
“当众宣布无所谓,”司温沉默片刻,单手插兜侧站着,明亮的大厅在他眼里变得灰蒙蒙一片,失去了勃勃生机,“我只是没想到……”
于洮盯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
“伯父伯母一直在国外,很少插手你的事情,这次点头,恐怕是因为傅望楼。”
提到这个名字,司温这次惊觉,大厅里没有那个熟悉高大的身影。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好了,”于洮在他肩上拍了拍,“走一步看一步,这件事,你和大哥好好说。”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
临走前,他看向一直沉默的瞿焕,“想好了就来找我。”
待他离开,露台只剩下两人。
沉默混合着大提琴音,盘旋在两人头顶。
司温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毕竟是他对不住瞿焕。
“我……”
“司哥,”瞿焕打断他,声音沉闷冷淡,不像生气,更不热切,“你今天带我来,是为了让我看到吗。”
他隐约有感觉,司温是有目的的。于洮给他提出的条件高于傅望楼给的,现在不论怎么看,都像是一比用来交易的生意。
“不是。”
司温如实回答,上前两步和他肩并肩站着。他看向厅外,瞿焕看着他。
“实话实说,我知道联姻这件事,但不知道他们会选在今天宣布。”
“我带你来,”司温觉得没必要把话说的真事残忍,可不说清楚,又觉得是在欺骗。
“是希望你成为一个迷惑他们的靶子。”
“抱歉,”他垂眸,漂亮的眼睛光芒不再,透着一丝颓败,“是我对不住你。”
露台上有风,裹着初秋微凉的气息,微微拂动黑色发丝,每一次晃动的轨迹,如同心跳起伏的过程,短暂、快速。
瞿焕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又酸又麻。当然,还有不甚明显的失望。
他用真心喂养一朵食人花,最后反被吞噬嚼碎。
瞿焕深深看着他,知道现在问什么都是枉然。
事实摆在眼前,没有需要争辩的地方。
“司哥,”他转过身去,和司温一同看着厅外,“于哥提的条件不错,你替我答应吧。”
“这样我就不需要为难了,傅总,傅总那边也还等着回应呢。”
司温侧首看他,心知肚明瞿焕选择结束这段关系。
善于言辞如他,眼下竟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只能点点头,“谢谢。”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在,任何人也为难不了你。”
他抬手想要拍拍瞿焕的肩膀,却发现他那样高大,这次无论如何拍不到了。
于是从抽出根烟递给他,并亲自点燃,“还是那句话,有事可以来找我。”
“来我办公室的路你走过一次。”
“这次就不需要名片了。”
瞿焕垂眸,盯着司温那只修长有力的手,接过了夹在他指尖的烟。
“……好。”
话已至此,沉默片刻,待到瞿焕吸完这支烟,主动提出了离开。
司温不放心,亲自送他出去,让小丘送他离开。
再回到大厅,已经有宾客三三两两退席了,他还记着大哥的话,只能硬着头皮留下。
等到最后,只剩下了金、司、夏三家人。
司温不愿和他们寒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等待。
没一会儿,金世舟过来了。
“还没正式和你认识,”金世舟推了推眼镜,一派认真,“我叫金世舟,今年二十五岁,上个月才从国外回来。”
司温扫他一眼,心想和傅望楼同岁。
“学的什么?”
“法学。”
司温默了片刻,看他一丝不苟,精致又冰冷的模样,增加了些刻板印象。
“不错。”
金世舟垂眸颔首,解开礼服扣子,向后靠着椅背,双腿交叠,露出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精英味,审视着这位传言中的影帝,
“你的基础信息我都有了解过,请说些我不知道的。”
司温不喜欢他高高在上的模样,晃着酒杯,温和道:“那可太多了,你最想知道什么。”
“他们说你的情人很多。”金世舟说,“我不希望在我们关系存续期间,你和他们有联系。”
“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司先生肯定不希望两家人脸上无光。”
他说话直白,态度强硬,恰好司温就喜欢这样的。
“那是当然。”司温笑了,“半个小时前,我最近的情人和我分了。”
“今晚我的旧情人也在,你大概看到他了。”
他衔了根烟,举着打火机单手挡风,无所谓道:“现在我单身一个,金先生应该满意了。”
金世舟皱眉,狭长凤眼中露出丝不耐,“除此之外,我不希望你吸烟。”
“对身体不好,也会让别人吸到二手烟。”
司温动作一顿,抬眸与他对视,在金世舟沉着的目光中,含住烟蒂,吐出一口烟雾。
“抱歉,已经习惯了,改不掉。”
“金先生不喜欢,可以去那边坐。”
他见多了难伺候的人,深知该如何与他们作对。
越不喜欢的事越要做,谁能坚持到最后就是赢家。
显然,金世舟看透了这些小伎俩,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
“你不必故意激怒我。”
“我说了,现在我们两个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必要闹得两败俱伤。”
“如果你想要解除婚约,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闻言,司温思忖片刻,捻灭了烟。
“每个人都有自由恋爱的权利,”金世舟摘下眼镜,眼皮低垂,眼尾透着凌厉,“包办婚姻极少能带来幸福,之后也会引发一系列问题。”
“身为法学从业者,我不能明知故犯。”
司温:“……”
“你这叫以身作则?”
“随你怎么说,”金世舟语气冷淡,“我的意思已经表达清楚了。”
司温来了兴趣,放下交叠的双腿,双肘支着膝盖,倾向他,饶有兴致地问:“如果我不愿意解除婚约,你会怎么做。”
金世舟盯着忽然靠近的司温,对上那双粲然若星的眼睛,很难想象这居然属于三十岁的人。
他神色不变,喉结却颤了颤,“自然有我的办法。”
“嗯,说给我听听。”
“很简单,”金世舟没有掩饰,“我会……”
司温忽然坐直身体,表情淡漠,和刚才判若两人。
金世舟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身后有人。
果然,两三个呼吸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右前方视线里。
“大哥。”司温起身,系上扣子,“回家吗。”
司旷“嗯”了声,转身和金世舟说了两句话才带着司温离开。
金世舟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光重点放在司温身上。不知怎的想起父亲宣布婚事时,傅总看他的眼神,那可真是恨不得把他吃了。
他收回了视线,余光猝不及防瞥到司温捻过的烟头,挑眉轻笑,觉得十分有趣。
回司家的路上,两兄弟异常安静。
司旷闭目养神,司温则发消息给小丘,询问他瞿焕的情况。
一问一答,结束时恰好到家门外。
“大哥,”司温跟着司旷穿过门厅,边走边脱下大衣交给管家,“今天的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管家接过两人的衣服,便带着佣人下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留下两人,空旷的令人发慌。
“不需要。”司旷横眉冷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提前告诉你,你又有什么办法来拒绝。”
他深知弟弟的任性,想要他听话,就必须用些强硬手段。
“这是我的婚事,”司温深吸口气,“就算是联姻我也应该知道。”
司旷清楚这件事自己做的太过绝对,但面对弟弟不可能承认。
“早知道晚知道有什么区别,你现在要做的是和他好好相处。你尽快结婚,我也就放下心了。”
司温在他对面坐下,双手交叉紧扣,隐忍不发,“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要我结婚。”
“之前你找多少个联姻对象我都无所谓,又是什么让你去找了爸爸。”
司旷双腿自然分开,随手解开两颗衬衣扣子,露出精装温热的皮肤,单手梳过头发,浓重的压抑扑面而来。
他声音低沉,“你自己清楚原因。”
“只要你一天不收心,我就默认你还记着傅望楼。”
“我的想法,就是爸爸的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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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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