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
不知怎么,听到这两个字,司温只觉得讽刺。
往日高高在上的傅望楼,竟然低声下气的求他爱他?
“傅望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司温垂眸冷笑,“你要我爱就爱?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明显感觉到横在腰间的手臂僵硬,还在细细颤抖。
“你想要爱,想要纵容,可以去找别人。”司温搭上他的手指,一根根移开,嘴上也不得闲。
“我只有你。”
傅望楼一字一顿,倔强地不肯放手。他明白,只要现在放开,以后再接近司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司温忽然笑了,“你知道吗,这句话不同人和我说了无数遍。”
“真真假假,谁的也不能信。”
他已经挣脱傅望楼的桎梏,揉了揉手腕上泛红的皮肤,侧身站着,用余光观察傅望楼的一举一动。
“包括我?”
司温抬眸看他,极其肯定:“包括你。”
又上下打量,“你的身体或许只有我,心里呢?真的只有我一个?”
“如果是,庄从夏又算什么。”
他故意说些令人难堪的话,希望这样能让傅望楼知难而退。
可对方根本毫无反应。
“我不会骗你。”傅望楼忽然说。
话音落下,迎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风声簌簌,拂动街边的梧桐树叶,飘飘忽忽落了几片到院子里。
司温被短暂吸引了视线,直到秋叶落地才回神看向傅望楼。对方显然知道说错了话,面色阴翳,几乎与身上的西装一个颜色。
“那已经不重要了。”司温说。
“都是成年人,没必要玩纯情那一套。”
他抬手抚上傅望楼的侧脸,滑动摩挲,两指捏住下颌,左右轻轻晃了晃,笑吟吟道:“就算身体只有我也不要紧。”
“多找几个情人,什么类型都尝一尝。见到的多了,玩够了,就知道你说的这番话有多么可笑了。”
傅望楼咬紧后槽牙,沉默躲开他的手。双眼赤红,仿佛在极力压制。
“别急着生气,”司温又捏着他的耳垂,触碰鬓角,“这是事实。”
“司叔叔,”傅望楼的声音已经有了变化,从沙哑到低沉,如同将石头砸进深潭的“咕咚”声。
“我没有开玩笑。”
抚摸脸颊的手顿住,司温面上的笑容消减,只余下微微上扬的唇角,笑意却未达眼底,
“你又怎么会以为我在开玩笑。”
视线相对,傅望楼在这双漂亮的眸子里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真切切的轻蔑、高高在上的傲慢。
这样的目光让他浑身战栗,但不可否认,他就爱这样的司温。
“我不要那么多情人,”傅望楼试探着覆盖上司温的手背,放在唇边轻吻,眼里隐藏的满是阴霾,“我只想要你。”
司温看着傅望楼的眼睛,忽然笑了,“可我不能和你耗着。情人、未婚夫,我全部不缺,为什么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
薄情的双眼低垂,他抻了抻袖子,“还是说,你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
院子里灯光昏暗,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恰好能让司温察觉他的悲伤,又可以看清楚司温的淡漠。
傅望楼胸口发闷,触碰过对方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属于他的痛苦没有人能够理解,司温亦然。
“尝的足够多,所以才知道你不适合我。”见他面色苍白,司温只是笑笑,“同样,等你攒够经验就会发现,我们过去的三年到底有多么荒唐。”
用“荒唐”两个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傅望楼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与幻想纠缠,又与暧昧为伍。
似乎三年里共同度过的日日夜夜不过南柯一梦,是足够以假乱真的幻想。
离得足够近,他能够清清楚楚闻到属于司温的味道。
木质香干燥温暖,混合着更加**的香烟,浓厚深刻,最后回味时,想起来的是令人心安的成熟。
夜里凉风一吹,散了大半,空中只淡淡留存些星火燎原的烟雾。
傅望楼垂眸深深望着司温,心头一动,手指不由自主想去抓住他,却在手臂摆动的瞬间牢牢克制住了。
“和你分开,才是最荒唐的事。”
“司叔叔……”他说,“是我错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司温一怔,他从没想到傅望楼会道歉。
不等他有所反应,眼前人试探上前,先是握住他的手臂,随后下滑与他十指相扣。
司温试图挣脱,反被攥的更牢。
“不论你信不信,”傅望楼虽然语气平淡,其中蕴含的坚定不容忽视,“我说的是真心话。”
“你不爱我没关系,我会爱你。”
“你不愿意纵容我也没关系,我有办法。”
不远处的车流声,围绕在周围的风声,在傅望楼声音的掩盖下,消失不见了。
司温屏住呼吸,眼眸微睁,静静看着他。
四目相对,只有风见证他们眼中流转的爱恨。
“什么办法。”
傅望楼没有迟疑,“既然司叔叔说我们过去的关系荒唐。”
“那就换一种关系。”
墨石般深沉,似月光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司温,傅望楼收起尖锐锋芒,小心翼翼伸出和好的触角,缠绕在他脚底,缓慢向上延伸。
在司温探究的目光中,傅望楼说:“我不求你仍旧喜欢我,只求你把我放在眼里。”
“像对待情人那样对待我。”
他神色认真,情绪稳定,司温差点以为他疯了。
傅望楼竟然说要做他的情人,这是什么冷到南极的笑话。
爱人和情人乍看相似,其实不然。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别。
什么样的才能被称为爱人?
必定是情投意合,灵肉交融的最亲密的人。
情人就很容易理解了,你有情,我有意,贪图一时快乐而已。
情爱不分家,但在司温看来,情只是个引子,爱才是重头戏。
因此,情人卑劣,爱人高贵。
如果能被称为爱人,谁愿意去做情人。
可傅望楼身为傅家家主,高高在上的掌权者,竟然低声下气求着做他的情人。
说不讽刺是假的。
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司温承认自己低估了傅望楼,
“像对待情人那样对待你,”司温反复咀嚼这句话,刻意说得直白露骨,“包括和你上床?”
傅望楼沉默不语。
司温讥笑,“怎么看起来,更像我给你做情人。”
“何况你知道的,再过不久,我和世舟就会结婚。你这样做,和插足别人家庭的第三者有什么区别。”
他伶牙俐齿,向来说话不饶人。
“有我在,你们就不会结婚。”傅望楼笃定。
司温静静看着他,忽然笑了。
他今晚真是疯了,才会站在家门外和傅望楼说这些毫无意义的话。
“别找那么多借口,”他捏着眉心,“你想让我和你去一个地方。”
“要去哪?”
他稍稍琢磨片刻,便大概有了头绪。
傅望楼父亲刚刚去世,
哪怕对他再恨,他们依旧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
父亲死了,儿子下意识巩固他做下的孽,生怕被难过茫然所裹挟。
“如果没猜错,”司温看了眼时间,“你会带我去被认回傅家前住的地方。”
“然后说说过得有多难,再摆出一副悲伤难过的模样。”
“我说的对吗。”
在一起三年,不管发生过什么,他到底了解傅望楼。
“司叔叔。”
司温打断他的话,已经显露出十分的不耐烦。
“你到现在仍旧算计。”
“哄我过去,无非是为了卖惨,好让我心疼你。”
傅望楼重重喘了口气,颤抖着手解开西装外套扣子,余光扫过隔壁灯光通明的房子,再看向眼前处在昏暗中的家。
萦绕在他身上的,是种强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羡慕。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他亲口承认,甚至带着如释重负的轻松。
傅望楼的视线擦过司温的肩膀,望向别墅,淡淡说道:“那是我第一个家,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以前我不喜欢,后来才明白离不开。”
“回到傅家这么多年,我从没把老宅当作家。”
傅望楼拍拍身上的西装,意思不言而喻。哪怕和父亲住在同一屋檐下,依旧不能称为家。
傅中泊不喜欢傅望楼,一个意外出生的私生子。
或许是因为命运,私生子回到父亲身边,竟然同样是因为意外。
“你送我的小别墅,”傅望楼看向司温,眸色柔和,像看恋人那般缱绻缠绵,“是我第二个家。”
上次的买卖谈成了,傅望楼买下了那栋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
司温听着,面色如常,情绪几乎没有起伏波动。
“说完了吗。”
“说完了。”傅望楼勾唇笑了,这是个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添加的笑。
今晚所说的话全部源自于他的内心。
不论是心甘情愿给司温做情人,还是说房子的事,都不过是他卑劣心思的体现。
他想要司叔叔可怜他,并由此继续爱他。
分手前尚且没有感觉,分开后他才发现,失去司叔叔就是失去了所有。
特别是在目睹了父亲的死亡后,这样的想法更加强烈。
闻言,司温一言不发,转身朝房门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傅望楼自嘲一笑,悲切地说:“司叔叔,现在才说这些话,是不是太晚了。”
目光跟随着司温,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直到房门掩盖他的身影,傅望楼也没有得到一句回答。
其实有没有回答是一样的。
毕竟,答案就藏在心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