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两头是长长的沉默,于洮深知司温的脾气。只要他认定的,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绝对不会改变。
哪怕心是软的,嘴也一定是硬的。
不过,这件事是他莽撞了。
阿温和私生子已经分手,婚丧嫁娶都与彼此无关。虽然冷漠,但是事实。
他的声音传进司温耳朵里,断断续续,似乎信号不是很好。
“你说的在理,”于洮说,“是我考虑不周,来问你这件事。”
司温莞尔一笑,“别这么说。”
“你的意思我还是明白的。”
闻言,于洮悬起的心落下来,跟着笑了。
傅望楼那个人本就阴险狡诈,这次受了刺激,难保不会去找司温。
“你明白就好。”
“放心,”司温若有所思,“我有分寸。”
现在在金家,司温不好和他多说,浅浅谈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秋天风长夜凉,裹挟着夏日末尾的最后一丝温热,承着冬日最初的冰冷。
风卷过司温衬衣一角,露出些许紧实温热的皮肤。薄薄一层,附着保护的却是血肉。
令人战栗的酥麻在锁骨上荡漾,司温毫不在乎,目光紧盯屏幕上的自己,冷漠的眉眼并不陌生,却又好似不是自己。
因为他忍不住的琢磨,透过屏幕,想见的到底是谁。
是自己,还是傅望楼?
司温单手扶额,修长有力的手指骨节分明,每次弯曲伸直都带着难以言喻且勾人的禁欲气息。
偏偏这是假象。
这么多年,他有过不少情人,真心喜欢也好,逢场作戏也罢,原因只有一个——**。
真真假假这么多,毫不夸张地说,除了傅望楼,没有哪个人能纯粹的挑动他的**。
当初的傅望楼是那么令人喜欢,又令人心疼。
可是现在……
想起那双阴沉沉的双眼,司温只想叹气。
不知何时,傅望楼变成了那副模样。
明明第一次见他,虽然沉默话不多,可透过他的眼睛便能看到包藏其中的狼子野心。
这是司温最爱的地方。
毕竟从头开始驯养一头野犬,看到最终结果时的满足感是无法比拟的。
他依旧对那时的悸动恋恋不忘,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从前有两条绳子拴在傅望楼脖子上,
一根是对父母的怨恨,
一根是司温。
现在两根齐齐断开,彻底斩断了对他的桎梏。
疯狗能做出什么,谁也猜不到。
显然于洮同样想到这点,才特意打电话来提醒。
司温转动眼珠,将自己从漫无边际的遐想中抽离出来。神色清明,冷漠的不像话。
他看向窗户,屋里金家人围坐一起,还在说话,看来看去,没有金世舟的影子。
正要起身去找,一行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有花坛遮挡,团团簇簇中先是探出皮鞋尖,随后是修长笔直的双腿,沿着身体弧度向上,最终落在俊美无俦的脸上。
以艳俗却浪漫的玫瑰做陪衬,金世舟实在是那朵万千红中的一点白。
司温眼底划出抹明亮的光,眼皮颤抖,轻轻笑了。
“你怎么出来了。”
金世舟敏锐察觉不对劲,没戳破,仍旧朝他走来。
“来看看你。”
“这么久不回去,怕你临阵脱逃。”
“嫌疑人逃跑怎么量刑?”司温用手机轻点桌面,“死刑吗。”
“构成逃脱罪,五年以下或者拘役。”金世舟皱着眉认认真真回答他的问题,话音落下,才发现司温正好整以暇看着他,脸上分明是看热闹的笑。
金世舟推了推眼镜:“你不要笑。”
“要认真记住。”
两人一坐一站,即使有灯光照亮,依旧显得昏暗暧昧。金世舟已经到了司温面前,鞋尖对着鞋尖,稍稍屈膝就能够触碰上。
司温笑而不语。
沉默片刻,金世舟无奈叹气,在他旁边坐下了。
司温:“怎么不进去,别让你爸妈等着。”
“与那相比,他们更希望我和你在一起。”金世舟答非所问,侧首瞧着眼前人模糊的轮廓。
今晚父亲已经提到了办订婚宴,接下来只要和司温父兄见面,一切就能提上正轨了。
司温撑着下颌,脖颈伸展出一道完美的弧线,隐藏在衬衣领子里。
“这倒是真话。”
“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做。”
“迷惑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金世舟慢条斯理回答,“接下来再这样演几次,等他们彻底放下怀疑,果断分手。”
他说的简简单单,司温听了竟然诡异的感觉可行。
“别开玩笑了,”司温哼笑,“你直接说走一步看一步,也没什么的。”
“是了,”金世舟大大方方承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左右躲不过这一关,倒不如直接面对。”
以两家的强硬态度来看,一切借口都只是延缓时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他静静等着司温开口,忽然,脸上传来又柔又凉的触感。
金世舟垂眸去看,借着灯光看清掉落在他手边的东西——一朵正娇艳的花。
不等开口,又一朵砸了过来。
司温百无聊赖,“随你怎么决定,我只要最后结果称心如意。”
话到嘴边,金世舟蹙起眉头,硬生生将它们咽了下去。
“好了,”司温拍拍手,起身朝屋里走,“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
金世舟看着他,沉默良久,还是跟了上去。
如司温所想,他来金家的事当晚便传到大哥耳朵里了。
大哥还没说什么,第二日反而来了不速之客。
司温下班回家,远远便看见昏暗的家门口矗立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心头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已经猜到是谁了。
几天未见,傅望楼瘦了许多。
本就身材高大,这样一来,更显得形销骨立,轮廓硬朗。似乎在他面前,从来不存在私情。
可他一张口,细微言语间,充满了压抑许久的**。
傅望楼穿着肃穆的深色西装,双手环臂,倚着门框,深邃俊朗的面容上勾出抹笑来。
眸里含着浓郁、粘稠、以及不容躲闪的思念。
他说过了,他想司温。
视线相对,司温被那灼热烫了下,仍旧没有移开目光。
“司叔叔,”傅望楼上前走两步,落下的黑发有些长了,反而更显得年轻,“你回来了。”
“原来是你,我还以为是谁。”司温挑眉,大大方方道,“下次你要来,别偷偷摸摸的,被人误会可就不好了。”
傅望楼垂眸凝视,不置一词。
眼底闪过的痛苦却不是骗人的,可天太黑,司温并未察觉。
“你来有事?”
等待回答的时候,司温也在快速思考。
傅望楼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卖惨还是装病?
两人中间隔着几步,很近,又的确很远。
“想见你。”傅望楼说。
司温细细看着他,恍然发觉他与平时大相径庭。
原本神采奕奕,现在却强打精神,像是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一般。
司温笑了,“现在你见到了。”
“是不是应该离开了。”
放在以往,这句话绝对会让傅望楼怒不可遏。
他不允许司温不见、赶走自己。
可是现在,神色依旧差劲,却能控制得住。
傅望楼沉静地望着他,“我不走。”
“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司温反问,越发觉得今天的傅望楼古怪得很,变得再也不是他。
想来想去,也没想到傅望楼会带他去哪里。
“一会儿就知道了,”傅望楼看透司温的想法,淡淡否决了。
“跟着我走就可以,不需要带其他人。”
这个“其他人”范围广泛,司温却知道他在说金世舟。
“我这里没有其他人。就算有,也与傅总没关系。”
“还有,我什么时候同意和你走?”
司温要笑不笑的模样落在傅望楼眼里,如同一种赞赏,教他浑身激动,贪婪的描绘着独属于司温的轮廓。
“你会同意的。”
“你从没拒绝过我的任何请求。”
提到以前,两人都有些沉默。
“好了,”司温揉揉眉心,“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应该走了。”
说罢,他绕开傅望楼,朝着别墅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只沉稳有力的手忽然擒住司温的手腕,轻轻一扯,人便撞到了他的身上。
“傅望楼!”司温吓了一跳,不得已扶着他稳住身体。
听到司温喊自己的名字,傅望楼笑了。
他忘了有多久,他的司叔叔没叫过他的名字。
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傅望楼这样的摆弄,何况司温本就不是脾气好的。
他冷哼一声,“你几岁了,还这么幼稚。”
司温想要拂开桎梏他的手,反被抓得更牢。
皮肉相贴,掌心干燥且温暖。拇指横在脉搏上,隔着血肉,仍旧能够感到生命的跳动。
傅望楼眷恋这样的亲昵。
“抱歉,”他一手握着司温手腕,另一手已经得寸进尺抚上他的腰,“是我不对。”
他将司温半抱在怀里,胸膛抵着他的手臂,如果垂下脑袋,就能够用下颌抵住司温的脑袋。
“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
司温沉默不言。
“司叔叔,”傅望楼屈指勾住司温下颌,不顾他的抗拒,拇指在侧脸摩挲,轻轻叹了口气。
“那不是个好地方,但我想让看。”
司温脸色冷硬,沉默不言,摆明了不吃这套。
傅望楼仿佛没有瞧见,缓缓垂首,将鼻尖没进司温柔软的黑发间,低声颤抖,
“司叔叔,我求你,再纵容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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