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温不愿意相信这件事和大哥有关。
他与大哥年纪相差四五岁,从小到大都被他护着,哪怕最叛逆那几年,大哥也没说过一句重话。
司家两兄弟,既有能力,又同心协力,圈里出名的兄友弟恭。
这也是司父安心放权,不再插手公司事务的原因。
有这样能干的儿子们,万事不用愁。
哪怕司温再沉迷于拍电影,也没有影响为家族谋取利益。
直到一个人出现,彻底将他扰乱。
后来司温想了想,大哥也是在那时,改变了对他的态度。
若说之前的情人们都是小打小闹,傅望楼则是压轴大戏,直接震惊了所有人。
司温至今还记得,大哥知道后,罕见的发了脾气。
大哥厌恶傅望楼私生子的身份,更瞧不上他那时没有半点能力的模样。
这是大部分人对傅望楼的看法。
但司温和他们不同,
第一次见面,便被傅望楼眼里精明的野心吸引,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不是发生后来的事,司温觉得,他们应该是能走到最后的。
“在想什么。”金世舟轻声问,勾回了司温凝视窗外的视线,转而看向他。
窗外阴沉沉,不下雨,天却阴。
司温:“胡思乱想而已。”
“行李收拾好,该出发了?”
“嗯,”金世舟点头,穿上大衣抚过袖口,俊美清冷的脸上没有过多情绪,“这次回去,我和你一起去见四大哥。”
司温没打算费时费力压热搜,既然有人存心要买,无论如何都是搞不掉的。
所以他打算直接去见大哥,从源头解决问题。
恰好在B市的拍摄结束,不用拖沓剧组进程。
“不必,”司温直言拒绝,“有些话,大哥不方便当着你的面说出来。”
“而且,你还不是司家人,没道理跟我去挨骂。”
说着说着,白皙温和的脸上浮现笑意和调侃,直勾勾盯着金世舟,丝毫不见方才的沉闷。
金世舟没想到他会这样说,绕是八风不动,仍旧在薄薄的面皮上透出丝丝缕缕的绯色。
“司家人”,这三个字似乎笼罩着难以言说的暧昧。
他发现了,这样令人脸红心跳的话,司温信手拈来,不用思考就能随意说出来。
“哪里需要我,就打给我。”金世舟摘下眼镜,遮掩似的垂眸擦拭镜片,直到得到司温回应后,才恢复原状。
以司温的知名度,热搜已经爆了。
三人没有去机场,而是登上了司家的私人飞机。
落地京城后,司温没有回家,而是吩咐小丘送金世舟离开。
安排好一切后,独自去了司家。
下飞机时还是傍晚,依稀能够瞧见一点橘红。
派来接他的车越行越远,抵达司家时,天已经黑透了。
初秋的天已然转凉,风吹过,卷走树上的枯叶,还带来沁心透骨的冷风。
司温抻了抻衣领,遮住暴露在外的脖子,慢慢在前院花园里行走。
与别墅相比,司家虽灯火通明,管家佣人来来往往。
不拥挤,却很难保持安静。
尽管如此,内里依旧冰冰冷冷,仿佛没人居住那般。
有记忆开始,在这栋房子里住的时间最长,到处充满父母家人的痕迹。
能把别墅住成现在的模样,司温想不明白大哥是怎么做到的。
司旷不在家,司温只好等待。
这一等,便是几个小时。
待到大哥踏进家门回来时,司温旅途劳累,已经快要睡着了。
“哥。”
司旷点头,对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
甚至慢悠悠点上根烟,翘起双腿,静静等他开口说话。
“热搜的事,是你做的?”
话音落下,
司旷罕见的沉默了。
不等司温醒神,却听见他说:“你回家,就为这事?”
司温顿住,被大哥话里的无奈与无所谓惊到了。
“是,”他点头承认,“事情与我有关,来问你天经地义。”
“大哥,我知道你不屑于说谎,这件事到底……”
司旷:“你已经得到答案,还来问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又低又沉,缓缓流淌犹如大提琴。
“亲口听到和猜测是两码事,”司温说,“猜测有错的可能,这样没有。”
兄弟俩对视片刻,默契的移开视线。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做。”司温面露疲倦,“根本多此一举。”
他和金世舟的事不是秘密,甚至早有传言两人要结婚。
大哥的做法,无非是用强硬手段要他没有后路,只能按照原定的路线前行。
“多此一举?”
司旷向后靠着沙发,单手架在沙发背上。衬衣自领口解开,露出一小片蜜色紧实的皮肤来。
他低嗤出声,“我这样做必然有我的考量,不需要你来指点。”
许是身居上位者久了,他说的每句话里都含有命令的因子。
司温不喜欢。但他敬重大哥,做不出冲撞顶撞的事来,只能皱眉听着。
“你回来的正好,”司旷又点燃根烟,顺手将烟盒扔给司温,“我有事要说。”
“什么事。”
大哥目光幽深,除去皱起的眉头,见不到任何情绪。
有那么瞬间,司温觉得他冷漠又无奈,残酷且心狠,最后却又被若无其事的淡漠所掩盖。
“你的婚事。”司旷掷地有声,“我和爸爸商量过了,先订再结,哪个都不能落下。”
话音落地,迎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司温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的来临时,依旧无法平复内心的荒谬。
“这是……爸爸的意思?”
“是。”
“和金家联姻板上钉钉,”司旷说,“没有转圜的余地。”
面对大哥生硬的语气,司温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大脑,冲的他两眼发蒙,可又要因为保持体面而强忍住。
“原因?”
司温自嘲一笑,“总不可能还是因为傅望楼。”
这个借口用了无数次,司温从没哪次当真过,今天却不同。
“是。”司旷眯起眼,筋骨分明的大手按在腿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
司温咬紧牙齿,“这就没意思了。”
“我们已经分了。”
司旷静静看他,“以防万一。”
“以他现在的处境,你必须远离他。”
“别怪我做的决绝,是你当初坚决要选他。”
“就算分了也有和好的可能。”
“阿温,你明白吗。”
有那么片刻,司温说不出话来。
理智上她明白大哥的做法正确,但情感上仍旧觉得大哥太过强硬。
不过,有件事更吸引他的注意力。
司温:“他现在什么处境。”
不怪他好奇,只是这句话十分有意思。
坐上傅家家主的位置后,毫不夸张,要什么有什么,除去个别不稳定因素,傅望楼的处境几乎不难。
“我不管你和金世舟之前打什么算盘,”司旷说,“傅望楼什么处境和你无关。”
“你只需要知道,这个婚必须结。”
说罢,司旷起身离开,独留他一人在原地。
大哥的态度说明一切,既然父亲也同意,多半没了商量的余地。
可尽管如此,司温仍想去见父亲。
毕竟最终拍板定下的人,就是他。
司温捏着眉心,烟抽了一根又一根,整个人沐浴在呛人的烟雾中。
当夜,他没有在别墅住下,
车一进一出,沿着来时的路向前驶,最后抵达了机场。
司家别墅里,
司旷洗漱完毕,坐在露台吹风,眸子平静地望着远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司董,”管家静悄悄走进来,压低声音,“小少爷去机场了。”
“要不要通知先生那里?”
司旷点头同意,“找几个人跟着,路上别出了差错。”
管家连连称是。
沉默片刻,又不解问:“您向来最宠小少爷,怎么现在……”
司旷看他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宠也要有限度。”
“你看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和傅望楼在一起,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
言语间,他毫不遮掩对傅望楼的轻蔑。
“这桩婚事差强人意,”司旷想抽烟。末了又放回烟盒,“无论如何,金世舟比傅望楼要好一些。”
“您说的在理,”管家附和,“这么多年。小少爷的确该收心了。”
司旷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酒杯上沾着的酒。
透明漂亮,宛如精致的琥珀琉璃。
他的弟弟再怎么混蛋,把感情当儿戏,最后都不能和傅望楼那样的人在一起。
他承认,他固执己见,对傅望楼有不准确的判断。
能力上,认可傅望楼。
除此之外便没有了。
一个童年不顺、名声狼藉的私生子,无论从哪看都是瑕疵品,在混杂的圈子里以次充好。
他配不上司温,更不应该肖想。
身为兄长,他理应帮弟弟选出合适的人来。
金世舟无功无过,
但为人冷静这一点,便是许多人所没有的。有他陪在司温身边,多少能够安心些。
司旷叫住要离开的管家,“继续派人盯着傅望楼,一有动静马上告诉我。”
管家:“是。”
管家静悄悄离开,只留司旷一人在露台。他捏着酒杯,轻轻晃来晃去,若有所思。
他没有告诉司温,
傅望楼父亲死后,傅家开始乱了。
傅望楼的处境可以说是群狼环伺,距离绝境不远了。
毕竟他掌握着傅家的利益,是那块人人都想得到的肥肉。司温再和他纠缠不清,下一个受到影响的,必然会是他。
长兄如父,司旷不会眼睁睁看这样的事发生,倒不如他来做这个坏人。
彻彻底底、完完全全地把两人分开。
至于那些情情爱爱的矫情想法,
半点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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