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的瞬间,几乎宴会厅里所有人的视线停在司温身上。
小丘神情骇人,声音却不大。
离得近的几人听了大概,远处的人更像是等着看热闹。
金世舟和于洮紧紧盯着纪却秦,生怕他会做出什么。沉默片刻,意料之中与意料之外的事全部没有发生。
“阿温?”
于洮放下酒杯,在他肩上捏了捏。
司温像从梦中惊醒般,转动眼睛看向于洮,又偏首对上金世舟担忧的目光,无奈笑了,“别担心,我没事。”
他脸色稍缓,恢复了正常模样。
周围人见状,悻悻移开视线,却仍旧竖直耳朵听着。
既然能知道,说明傅家没有封锁消息的打算,问起话来也就不必藏着掖着。
“伤的严重?”司温问。
“还不清楚,”小丘实话实说,“只知道对方闯红灯,撞上了傅总的车。”
听到这,于洮皱眉啧了声,撑着下颌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常开越野,这要多快的速度才能把他撞进医院。”
傅望楼那辆高高大大的越野,除了防弹,什么都能挡一挡。出现这个情况,只有换车,和车本身出了问题两种情况。
“是换了车。”小丘缓过气来,说的更加详细,“傅总今天开的是辆超跑。”
“林助理说傅总傍晚才下飞机,急着赶来参加宴会。”
他说话时小心翼翼,不时揣摩司温的想法。又见他神情之中全无紧张在意,一时拿不准是什么情况。
“礼物谁送来的。”
小丘:“是林助理,他先傅总一天回京城。”
“巧了。”于洮挑眉,敏锐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巧的过分。”
“以前没事,偏偏今天出问题。”
明明在场几人才知道,这番话却像故意说给某人听的。
司温听出他话里有话,给出的回应随意且冷淡。
“说不准就是巧合。”
“你信?”于洮反问。
“你又怎么确定是意外。”
两人相视,淡淡笑了。
于洮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什么也没说,只是意味深长瞥过司温身旁的金世舟。
金世舟不傻,察觉得到于洮的怀疑,并觉得十分莫名其妙。
就算与傅望楼互不对眼,也没到弄死他的地步。
“好了。”司温卡在两人中间,“这件事别再说了。”
他看向金世舟,“我和小丘去一趟,马上回来。”
“好。”
说罢,司温两人出了宴会厅,又进了一套房间,桌上摆放着包装低调奢华的礼物。
司温正要打开,身后房门响了。
于洮晃进来,吊儿郎当倚在沙发上,顺手点燃根烟放在嘴里叼着。
浓白烟雾升腾,慢慢在头顶散成一片。
“你怎么会怀疑金家,他们还没蠢到这种地步。”
司温在他对面坐下,拎过礼物晃了晃。听不出声响,索性放到一旁。
金家与傅家没有利益往来,于洮这样口无遮拦,实在太过鲁莽。
于洮毫不在意,“随口说说而已,看那些人的反应多有趣。”
司温无奈,沉默不语。
“咱们两个没配合默契,”于洮笑说,“你应该当场质问我,关心私生子做什么。”
司温笑了。
他们朋友多年,即兴配合这出戏无非是做给金世舟看。至于于洮在想什么,他还真不清楚。
“但愿这是场意外,”于洮有些冷漠道,“不然,第一个就敢对他下手,日后说不准还会做什么事。”
他又扬扬下巴,“特意送过来,这礼物很贵重?”
司温瞧了瞧桌上低调内敛,四四方方的礼物盒子。
“不清楚。”
“打开看看?”于洮故意调侃。
没什么好看的,司温心想。
他抚摸上面的花纹,有片刻沉默。
于洮似是十分好奇,不住催促。
“让助理提前一天回京城,今天礼物送到便出事,说这件事里没鬼,你信吗。”
司温头顶是盏水晶吊灯,耀眼白皙的光落在纯白礼服上,氤氲出一圈朦胧,如同披了云雾在身上。
“他的目的是什么,希望我听到消息赶紧去看他?”
“不无可能,”于洮吐出烟圈,“话说回来,也许真的是意外。”
司温垂眸,指尖摩挲礼盒的边角,略微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发生意外的概率不会高达百分百,但也绝不是百分之一。
是意外,还是有心为之?
他在慢慢思考,排列仅有的线索寻找事实真相。
“他不会让意外发生。”司温说,“对其他人来说,他才是最大的意外。”
于洮无话可说,过了半晌打趣道:“如果金世舟听到,说不准真的会动手。”
“为我?”
这像是一句笑话,引得司温眉眼弯弯,但却没了下文。
于洮不知哪里好笑,瞥了他一眼。
笑够了,司温再次看向送来的礼物。
方方正正,巴掌大小,里面会是什么?
他难得犹豫。
这就像只潘多拉魔盒,打开后不知会放出什么来。
拨弄绳结片刻,司温下定决心般双指用力,将它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沉闷声响过后,一切又恢复如常。
“我没必要收他的东西,”司温沉下脸,“更不想见到他。”
对他来说,这是种无形的压力。
在他的订婚宴上,以这种方式送礼物,是给他和金家难堪。
司温咬紧后槽牙,单手揉着太阳穴,怒气止不住地上涌。
于洮眼睁睁看着礼物进了垃圾桶,收敛神色,慢慢坐直身体,言语跟着正经起来。
“越逃避越说不清,阿温,你得去探望。”
虽然生气,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司温“嗯”了声,没有拒绝他的建议。
傅望楼在参加他的订婚宴路上出了车祸,于情于理,都是要去看望的。
但心不甘情不愿,总有一股劲拧着。
沉默着吸了根烟,司温已恢复如常,“当然要去。不止我,世舟也去。”
于洮看热闹不嫌事大,又软下身体倚着扶手,“这样最好。”
“让他躺在病床上瞧见你跟别人恩爱,估计要气到跳起来。”
从房间出来后,司温去找了金世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他。
两人是订婚宴的主角,穿着价值不菲的定制礼服,却站在僻静的角落里,讨论怎样去看望司温的旧情人。
金世舟比想象中答应的更要痛快,几乎没有思考便点头同意了,似乎这句话已经在他心里模拟过成千上万遍。
“为什么不拒绝。”
摘下眼镜,金世舟习惯性要擦拭,没找到趁手的工具,只好挂回去。
冷漠机械的光在镜片上划过,随后才能见到那双狭长少情的眼眸。
“允许拒绝的事你不会再问我。”金世舟说,“我说的对吗,司叔叔。”
骤然听到这个称呼,司温怔愣,随后哑然发笑。
“他这样称呼你,我不行吗。”
“没有不行。”司温轻叹,下颌忽然被手掌托起,直直面向金世舟。
“我答应你了,”他说,“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他送了什么给你。”
司温缓缓眨了两下眼睛,漂亮如玉石的眸子明亮含情,不论怎样看都惹人疼爱的要命。
“扔了。”
显然没想到答案会超出预料,
金世舟沉默放开他,一直到订婚宴结束也没再提起。
*
直到第二天来到医院后,司温才知晓傅望楼的伤势如何。
不算重,但全是些需要静养的伤。
他和金世舟到时,林格已经在等了。
“司总,金先生。”林格带着他们朝病房走去,期间不时看向司温,似有金世舟在场有话不方便说。
病房打开,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司温摘下手套攥在手里,脚步不停,径直进去了。
金世舟亦步亦趋,与林格擦肩而过时,被轻声叫住了。
“金先生,傅总希望能与司总单独相处。您……”
“让他进来。”
司温的声音在里间响起,甚至没人知道他是怎样听到的。
得到命令,林格只好让出路来。
金世舟走了两步,转过拐角,入目便是两人一坐一躺的画面。
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坐着,便让人察觉到无法融入的暧昧。
似乎他们从未分开,似乎他才是卑劣的第三者。
金世舟站在那里,没有得到傅望楼一个眼神。
他的全部身心在司叔叔身上,从上到下,贪婪地描绘着。
傅望楼半靠软枕,面上是虚弱的苍白。
英俊瘦削的轮廓在额头纱布的衬托下,更显得单薄易碎。
深邃如墨的眸子盯着司温,有许久不见的想念,还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司叔叔,你来了。”
司温惬意坐在椅子上,语气平稳且疏离,“你是我和世舟的客人,出了这种事,我们当然要来探望。”
金世舟来到司温身后,单手搭着椅背。
既像是保护,又像在宣誓所有权。
傅望楼将这些尽收眼底,浮在眼底的笑渐渐浅淡几分。
司温笑笑,“你没事就好,我们也不用再记挂了。”
金世舟静静听着,竟然莫名其妙生出这两人不熟的错觉。
司温同样察觉到不对劲。
傅望楼表现得太过正常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司叔叔,”傅望楼咳两声,面色更加难看了,“昨天我没到场,送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司温颔首,“收到了。”
“那你……”傅望楼抬眸看向金世舟,又落到司温眼睛里,“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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