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因特拉肯到日内瓦就像一瞬间的事。

纯白与郁郁青山前后呼应的独特景色有所改变,视线骤然降低,紧锁在巍峨古堡后碧波荡漾的湖中。

木质小船晃晃悠悠飘在水面上,下午热意正浓的太阳透过两岸高大繁茂的树丛,将相连的叶子一并投射到水上,船上,以及船尾惬意闭目养神的人。

他很年轻,头发稍短,前额发松松散散搭向后,露出来光洁饱满的额头。

这张脸宛如世间最昂贵的画布,黑色光影是唯一的颜色。它们在阖起的眼皮上游荡,仿佛不道德的在扰人清梦。

似是温度升高,司温抬手遮住眼睛。影子转移到手臂内侧,在白皙脂玉般的皮肤上尽显丑陋。

今天有风,掠过湖面和树时总会发出些细微声响。轻柔间夹杂着来自雪山的冰凉。

混合着水流动的声响,如同置身于雪山脚下,溪水汇流处。

惬意的日子近在眼前,美好的令人流连忘返。

金世舟垂眸将这幕收进眼底,手有节奏的动作,慢慢描绘纸上的人。

在他笔下,司温的俊美更上一层楼。弧度圆润,眉眼分明,好似墙壁上耗时巨长的天使油画。

他们不说话,只是静静享受片刻的安宁。

终于,等到金世舟放下笔发出“咔哒”声响那刻,司温才缓缓睁开眼睛,撑着两旁坐起身。

躺了许久,纯白亚麻上衣压出褶皱。在别人身上或许显得邋遢,在他身上更像一种无法克制的设计感。

司温离不开烟,侧首叼根烟,慢悠悠吸了口。

卷云似的烟雾飘在空中,又被挥散了。

“画好了?”他问。

金世舟“嗯”了声,又看眼前人单手搭着船舷,撑着下颌,指尖的烟离头发距离是那样近。但他丝毫不在乎,神情自若,懒洋洋的。

喉结颤了颤,他忽然改口,“还差一点。”

司温笑了,鞋尖晃动,轻踢了他一下,“别骗我,拿来看看。”

金世舟慢条斯理将画本合上,放在怀里,“不给。”

“幼稚。”司温叼着烟轻嗤,眉头轻扬,“你多大了,还玩这种把戏。”

金世舟推推眼镜,银丝镜框后的眼睛透着认真,真的要告诉司温,他们之间相差六岁。

“你不是也骗我。”

他偏首,看偌大花园中,树木掩映间绰绰约约露出来的古堡一角。

轻轻咳了声,“这就是你说的‘湖边别墅’?”

司温大大方方点头,“大哥知道我爱滑雪,前几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以后再来,我带你去附近的滑雪场。”

金世舟:“好。”

司温掐灭烟头,又躺了回去。

望着头顶碧蓝的天,只有远处一团小小的云在游荡。它越来越远,可能是朝着雪山去了。

他百无聊赖想着,困意来袭,阖眸之后对金世舟轻声说:“继续画吧,画好了我让管家裱起来。”

听着他絮絮叨叨,不知何时,金世舟嘴角上扬,弯出一道顺滑的弧度。

现在的太阳温度正好,不冷不热,煨的他心头发暖,就快要化了。

古堡价值不菲,并以司温的名字命名。与它一同送出的,还有座岛,同样是他的名字。

岛很美,不过距离太远,行动不便,没有什么必要司温是不愿意去的。

这里倒是一年来几次,养着不少管家佣人。

甚至有次电影拍摄找不到合适地点,还是在这里完成的。

晚餐时,偌大的餐厅只有两人,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也变得异常明显。

隔着长长的餐桌,司温看着他,面色温和,耳边却在听着管家汇报最近的事情。

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家里人得知他的动向,特意留言问候。

司温想起来这段时间,除了金世舟,他再没主动联系过谁。就算是小丘,两人的聊天框里也只有影帝的近况。

沉吟片刻,管家已经说完,自动退到一旁。

“有事?”

金世舟用口布擦了嘴角,正正看向他,面露疑惑。他能感觉到,司温的心情没有表现出来的那样好。

司温:“没。”

他下意识矢口否认,眼神闪动,似乎想起来什么,缓缓说:“有些小事。”

指尖在桌面上敲了敲,又捏住叉子叉在水果上,撑着下颌,“你上次说,让我联系家里……”

“嗯。”金世舟点头,自然而然接过话茬,“伯父伯母,肯定都在等着。”

“大哥也是。”

司温像是认真思考他的话,片刻后说:“好,吃过晚餐我就去。”

金世舟略一点头,旁若无事取过酒杯饮了口。

没人察觉在他平静的面孔下,藏着只近攥口布的手。

这是第一次,司温主动与他商量这样的事,就好像真的将他当做家人了。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好的开头。继续下去,他们的婚姻或许比那些寻常联姻更加美好。

*

司温没有食言,用过晚餐便拎着手机独自去了露台。

思前想后,没有打给大哥,而是打给了于洮。

闹了这么长时间脾气,实话实说,他拉不下脸来主动低头。面对于洮就没有那么多顾及,随心所欲,想说什么都可以。

电话接通,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懒懒散散的声音,看样子还在睡梦中。

“是我。”

极具辨识度的嗓音传进于洮耳朵里,原本紧闭的双眼倏地睁开,坐起身时脑袋里还有熬夜宿醉的疼痛。

顾不上这些,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忽然笑骂出声:“你终于舍得打电话了。”

“还以为外面花花世界迷人眼,你都要忘了我们这群人了。”

“这群?”司温笑了,凉风吹过,带动发丝跟着晃动。交叠搭起的双腿休闲舒适,他是那样惬意。与在京城时的西装革履相比,放松了不只一星半点,简直像换了个人。

“你又把谁算上了。”

电话那头响起细微说话声,司温一听便知道他身边有人。窸窸窣窣一阵,对面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只余下呼吸声。

于洮点了根烟,不堪其扰似的,“你不在这段日子,以前那些小情人没少问我。”

已经说完了,他忽然停住,笑问:“金世舟没在旁边吧。”

“在。”

司温眼也不眨,“你说的他都听到了。”

“听就听了,”于洮哼笑,“又不是什么秘密。”

“行了,说正经的。”

“郁临要回国结婚了,这事你知道吗。”

司温动作一顿,目光依旧望向远处隐隐约约显现的山,甚至能够闻到独属于雪的冰凉气息。

现在想想,从郁临回国,再离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曾经无话不谈的朋友,因为这些乱糟糟的感情,与他越行越远,渐渐成了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直线。

“不知道。”他直言,“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了。”

于洮也是沉默,尴尬笑了笑:“我不该提起这件事。”

“这有什么。”司温说,“郁临说给你,不就是要你转达给我吗。”

他说的是事实,于洮没办法反驳,毕竟当时郁临的确就是这样说的。

到底念着当初旧情,司温还是关心的,“八字还没一撇,怎么突然就要结婚。”

“联姻嘛,就是那么回事儿。”

于洮压低声音,说的很含蓄,“人家还愿意跟他,就不错了。”

司温起身,将露台的玻璃门合上才再次坐下来。

“我没听到任何风声。”

他离开京城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之间郁氏便出了问题?

“具体不清楚,”于洮沉吟,“听朋友说的。”

“以郁临那个性子,能拖一天是一天,绝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不过,这也说明他家出的问题不小。”

郁临能为了司温出国,期间拒绝了不少亲事。直到现在,仍旧不变。

上次回国相亲,本质上还是为了见司温。

这些事不是秘密,他小心翼翼露出一角展示,却在司温眼里不值一提。

“谁有本事这么做?”

就算郁氏日薄西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撼动的。

于洮笑的暧昧:“我不知道,你更清楚。”

在那瞬间,司温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傅望楼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面色阴沉,目光低垂,正在签署文件。

显然,他不是在做什么好事。

或许不该这样猜测,但又十分合理。

傅望楼心眼小,睚眦必报,秋后算账的事并不少见。

如果郁氏出事真是他的手笔,司温根本不敢想象他是从何时开始谋篇布局的。

是最近,还是之前住院的时候?亦或者……是三年前。

司温生生打了个冷颤,不愿再思考下去。

“不说他了。”于洮顺势转开话题,“你和金世舟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

“我出来够久了,工作堆积不少,需要一段时间处理。”

“不急就多玩两天,”于洮说,“有大哥在,急着回来做什么。”

司温拒绝了,又说:“家里不能总没人,我不放心影帝。”

“你……哎,”于洮叹了口气,也无可奈何。

约定了回京城见面后,电话便挂断了。

司温在原地坐了会儿,没人知道他想了什么。

转身回屋时,金世舟还独自打桌球。

他拿起台球杆,利落一杆进洞。

金世舟在旁看着,挑了挑眉,“不错。”

司温没接话,又进了一球后,才直起身对金世舟说:“当然。”

金世舟笑笑,直言:“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正在附身的动作停住,司温回首看他,默了瞬,又转回去,将桌上最后一颗球打进了洞。

声音沉闷,很是不悦:“不会太久,就这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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