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头祠堂有异。”云饮冰对墨如渊说。
“嗯,”墨如渊神色从容,镇定自若,“先去村民家中查看,再去祠堂中一观。”
云饮冰闯入旁边一户人家。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借着窗外透来的月光,找到烛台和火石,点了灯,对着屋中一照,只见房中两三具尸体横卧地上,看起来都死去甚久,已成了干尸模样,尸首上厚厚落了一层灰,已不辨原状。
看到这骇人场景,云饮冰心中忽然生出一股烦闷。她连忙从屋中退出,对守在门外的墨如渊说:“师尊,屋内有人,俱已死去很久了。依我看,这是一座**。”
墨如渊立着,不说话,亦没有反应。云饮冰叫了好几声“师尊”,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她蓦地发现,面前这人哪里是墨如渊,而是农户门口立着的一根木桩子。
墨如渊又跑到哪去了?
云饮冰环视周边,月亮高悬,但光线并不十分明亮,以至于周围房屋、树木、篱笆,影影绰绰的,都像藏了人影一般。
墨如渊说,此地有幻术。现在云饮冰究竟所见是真实,还是幻觉?
她又看向离她不远的祠堂,门楣上的红光在夜色之中,似乎更加亮了。
是那个东西在搞鬼吗?
云饮冰快步走过去,稍一纵身跃起,便将那个东西自门楣上摘了下来。
借着一点月光,云饮冰细细打量此物,竟是一块半寸厚有余的铜片。一面打磨过,不过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变得模糊不堪,另一面则有暗淡的花纹,两面同样满布灰尘锈迹,黑乎乎的,挂在同样黑乎乎的门楣上,根本就无法发觉。
此物形状并不规则,不过云饮冰很容易就判断出来,这是一块铜镜的碎片。
她伸手,擦拭了一下镜面的脏污,望向其中。
镜面已然暗淡,却依然映照出一张脸——并非云饮冰的面容。那张脸似人非人,似妖非妖,扭曲变幻,时而似兽,时而似鬼,时而又似火焰。
云饮冰眉头微皱,她眉心的火焰魔纹似有感应,这面铜镜碎片乃是魔界之物,流落人间已久,魔气已式微,且有一种让云饮冰很陌生的感觉。
不知为何,看到这面镜子,云饮冰内心烦躁尤甚,直想运转魔功,放出一阵火把这碎片烧成一堆破铜烂铁。她勉力才能压下这股冲动。
正在这时,她听到镜中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难辨男女:“吾乃魔镜。”
魔镜?
魔界之中,并无有关魔镜的传说。毋宁说,镜子对于魔人,只是一样生活用品,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不过说起魔镜,云饮冰依稀记得,她好像在白雪公主的童话故事里见过……
云饮冰冷笑发问:“魔镜啊魔镜,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魔镜道:“哎呀,那可自然是您,您贼拉好看。”
果然,陷入幻境中去了。
云饮冰心里焦躁,想要运起魔功,把面前这个破祠堂连带什么魔镜全都用一招魔火吞天付之一炬算了,但她抑制住了自己的渴望。
魔镜问:“您为什么要压抑自己?您难道不是魔界的大小姐,是魔尊最为疼爱的女儿吗?您不是骁勇善战的云饮冰吗?”
云饮冰将手中铜镜碎片扔到地上,她抬头看了看头顶的月亮。
——她不能使出魔功。虽然在幻境之中与墨如渊失散了,但墨如渊必定就在附近,她不能此时暴露身份。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开始回想起原著中,设定是怎样破解幻境的。
原著中,大概因为男主东方复是个擅权术布阵的所谓纵横家,描写幻境破解的桥段还挺不少。魔界中人与仙门中人皆会布置幻境,风格自有不同,破除方法也各异。如仙门的幻境大多是道家阵法,首先需寻找阵眼,魔界幻境大多是异术,则须寻找布阵之人的破绽。
此地的幻境,显然是魔气所凝成。奇异的是,墨影在村中虽受了伤,身上却并无魔气。
云饮冰一忖,心下了然。墨影必定是受幻境所困,出手自戕。想不到这幻境这般厉害,看来要小心行事才是。云饮冰按捺住内心的焦躁感觉,转过身,开始在村中的道路走来走去。
这是一种比较基础的破解幻境的方法。
从祠堂走到村头,云饮冰走了三百七十八步;再从村头折回祠堂,走了五百六十三步。多出来整整一百七十六步。
云饮冰闭上眼睛,想再度走上一回。刚走没两步,便听到墨如渊唤她:“阿冰,你还好吗?”
云饮冰答声好,睁眼一瞧,四下静寂,空无一人,方知受了骗,便返回祠堂,重新来过。
为了防止被幻境干扰,睁开眼睛,她脱下外衣,卷成一条,蒙住自己的眼睛,再度从祠堂门口向村头走去。
这一路目不能视,耳边可谓热闹无限。云饮冰一会儿听到墨如渊呼唤的声音,一会儿听到魔尊责怪她办事不力,一会儿又听到千军万马飞驰而来,一会儿居然还听到了广场舞音乐。
云饮冰不为所动,咬着牙,一步步坚持走着,数够一百七十六步,她停下脚步。
周遭空气忽然变得热了起来,脚下的地尤其发烫,好像是她站在了铁板烧的铁板上。
云饮冰扯下蒙眼的衣服,看到眼前景象时,不由大吃一惊。
眼前的景色,竟与她走火入魔那天夜里所见的景象一致。天空与土地俱是红色,日月同悬于空中,地面皲裂,地下显出红光。云饮冰转头,看到浑身是血的墨如渊倒落地面。她心急如焚,想要上前扶起墨如渊,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动弹不得。
地下深处传来巨响,随后山摇地动,地面裂开的了巨大的缝隙,黑色的日晷浮现,在一日一月映照之下,晷针在晷面下形成了两道影子。
那似乎标示的非是一个时刻,而是一个日期。
云饮冰有一种感觉,只要她看清楚着这黑色的晷面,就会魂散胆消。但她仍然不受克制地想要再往深渊中走一步,看清楚日晷上的指示——
在那永恒而短暂的一刹那,云饮冰胀痛的眼睛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晷针,就感觉面颊一片冰凉,像有一盆冰水迎面泼到了她的脸上。
云饮冰打了一个寒战,血月与血日归于黑暗,日晷、裂缝都消失了。她身体难受得厉害,若非有一股暖流正源源不断从她的头顶流入,通向四肢百骸,她只怕会立仆即死。
她眨了眨眼睛。她仍然身处黑夜的**之中,此刻正盘腿坐于地上,墨如渊立在她身前,一手持拂尘,一手按在她头顶百会穴,将真气输入她的体内。
月色皎皎,微风习习。墨如渊黑衣黑发静立,唯独她的面庞洁白,在月光之下,别有神圣庄严之感。
“师尊。”云饮冰道。她试着挣扎着起身,此时才发觉自己头疼欲裂,周身发冷,肌肉酸痛,好像刚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阿冰,你受困于幻境,不过好在你心智坚强,现在幻术已经破除,但此地鬼气仍在。看来,要解决这村子的问题,还需等到天亮。”墨如渊说。
“我的衣服呢?”云饮冰迷迷糊糊地嘀咕。
她记得自己用外衣蒙着眼睛,走入了异象幻境之中。她解下衣服,随手就将衣服抛到了地上,难道那件衣服就永远留在那里了?好吧,倒是便宜那个幻境了……云饮冰想要起身,但周身乏力得紧,实在是力不从心。
墨如渊察觉有异,蹲下来,探了探云饮冰的额头,神色微变。
“你烧得如此厉害!”
“师尊,”云饮冰伸手,努力勾住墨如渊的衣袖,低声道,“我很难受。”
她的声音中有些许可怜的味道,倒不完全是伪装。这发烧来是匆匆,身体实在有些难受。
墨如渊将拂尘搭到肩头,脱下外衣,披到了云饮冰身上。
衣服上犹带着墨如渊的体温,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像是飞瑶山上的云,倏然即逝,不可捉摸。云饮冰攥紧了这件衣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先带你寻个地方歇息。熬过这一晚上,到了天明时,方能找寻更多线索。”墨如渊道。
她俯身,将云饮冰拦腰抱起来。
若非发烧真的很难受,云饮冰难以顾及其他,她其实还是有点担心如果自己吨位过大,墨如渊一下子无法将她抱起的尴尬。
云饮冰多虑了。墨如渊很轻松就将她抱了起来,随后她身形一动,便来到一户稍微干净些的人家,将云饮冰轻轻放在床上。随后,她便在床边坐下来,敛目沉思。
“师尊。”云饮冰轻声道。
墨如渊转头,看着她。
“祠堂门楣上挂着一块铜镜的碎片,应当与魔界有关,或许是魔界上古之物,幻境或因铜镜而起,同时还困死了此地的村民,村民死去,怨气不散,因此成了**。”云饮冰说。她的喉咙很疼,每一个字都说得煞是费力。
墨如渊仍然看着她,眼神很温柔,月色从破旧的窗扉溜进来,四下寂静。
“我知道了,”她说着,又伸手,用微凉的手指触碰着云饮冰发烫的额头,“为师会解决这个问题,但是,一切都要等天亮了才行。你需好生休息。”
墨如渊捡到一块魔镜。
魔镜:hello美女,我是魔镜,我专门可以解答谁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这种问题。
墨如渊:*一掌砸碎魔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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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镜中幻域域中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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