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瞳孔碎裂成片，神志受损间，白及看到无数张一模一样讨人厌的脸。
这该死的完颜家的废物，怎么一点都不受那些畜生的影响？金丹修为也撑不了太久，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白及掐她的手，颤颤巍巍地松开，改成捏住下颚，然后偏向一边。
这耳坠，这金银弯曲图腾间框住的是海鲛珠？
白及恍然大悟，随即冷笑，她因剧烈疼痛，仰起脖颈喘息。
这样的好东西居然做成这废物的耳坠？她可真是投了个好胎。
完颜苏莲表情出神地看着端详自己的白及，她发丝生汗，半干不干地垂条而下，白如冷玉般的脸颊沾着斑驳的血痕，非但不可怖，反而因为这些细碎的伤痕和鲜血，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着难以言说的暧昧感。
白及的手指宛如寒冰，可为何被她触碰的脸颊处却烫如火炭，令完颜苏莲难以呼吸。
完颜苏莲觉得似有跳脚兔钻进自己的心脏，没命地疯跳，直到爆炸才停歇。那寒冰般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脸颊，宛如过电般，最后缓慢又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耳垂。
白及那张越来越近的脸，把完颜苏莲的脑子搅成一团浆糊，她呼吸一滞，闭上眼睛，嘟起嘴唇吧唧就朝白及沾血的嘴唇，亲了一口。
亲完，像做坏事的小孩一样，偷偷睁开眼睛看着白及的反应。
然后耳垂猛地一阵刺痛，因为剧烈的拉扯间，耳坠被白及扯掉，耳垂撕开了一条口子，血流不止。
完颜苏莲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及缓缓直起身子，把从自己耳朵上抢下来的珠子，嫌弃地擦了擦，然后带在耳垂上。
完颜苏莲摸被撕裂的耳垂，一脸：你不是要亲我吗？抢我耳坠作甚？
白及懒得理她，起身转到一旁，坐在地上，然后抬起腿朝完颜苏莲踹了一脚。
白及眼神恢复了些清明：“会烤物不？”
完颜苏莲摇了摇头，愣了两秒又猛地点头：“我……我可以学！”
白及后仰躺在地上，缓慢喘息，她闭眼听着完颜苏莲从空间戒指里噼里啪啦掏了一大堆东西出来。
“吵死了。”她嘟囔了一句。
完颜苏莲呆鹅般道歉。
许久，白及又呢喃一句，因为声音太小，她没听清楚，于是走过去蹲下身仔细听。
“烤鸭容易上手。”
“有白米饭更好，玉米也可以，烤土豆也香。有牛肉更好……以后就吃不了牛肉了……”
完颜苏莲脸红透了，她看着白及闭眼呢喃说话的模样，简直可爱到她想原地爆炸。
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质疑司灼，理解司灼，杀掉司灼。
对，杀掉他！
但……打不过啊……
思及此，完颜苏莲气愤地翻找食材，又想到司灼最后还是死了，又抽了仙骨，就阴雨转晴憨憨直笑：活该！本小姐上辈子就告诉过你，白及不喜欢你，她只是看上了你的权势地位，要不是你有本事，她会稀罕当你未婚妻？还是个修无情道的家伙，你看修无情道的，除了无尘仙人，谁修成过啊？
不对，那千珏宗的无尘仙人要是真的修成，早就飞升，哪里还会是半仙？
这道就该被废除，千百年来修炼的无情道，没一个修成，还不如来桃下修习阵法，百分百通过。
虽然老祖宗剑术比无尘仙人差些，但怎么说，我们桃下出人才啊，进阶快啊，功法也简单，比千珏宗不知道好多少倍！
白及虽然是凡胎，但修成阵法简单也适合她，长老们连我这废物都能喂成筑基，白及那么聪明，修仙肯定也没问题。
*
阵法外尖叫愤怒发狂的猴面嘲们，看着不停嚼丹药施展御火术的少女，她一会表情开心，一会又抑郁，一会又嘲讽地嘀嘀咕咕，一会又害羞地捂脸，比深渊关了百年放出来的神经病的表情还精彩。
它们好奇地聚拢，三五结队地坐在地上，观察着这个修习者。
*
白及睡了没多久，就被浓烈的糊味呛醒，一睁眼就看到，完颜苏莲抱着烤糊的鸭子的腿在咬，整个脸弄得乌漆嘛黑。
看到白及醒了，她吐掉嘴里的鸭腿，尴尬地笑了一下：“烤……烤得差了一丢丢，我下一只肯定好吃！我保证！”
白及撑起身子坐起来，朝她伸手。
完颜苏莲连忙摆手：“我重新给你烤，这个味道真的……真的差一丢丢……”
白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维持着伸手的动作。
“好吧，是很难吃……都烤成碳了……我再重新给你……”说着心虚地踢着藏无可藏的其他三四只失败品。
白及起身从她手里夺过，然后坐回去拿起小刀削了一片，慢慢咀嚼起来。
完颜苏莲没想到白及会吃这烤烂的碳鸭，她不好意思地搓手，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白及，却发现她表情无甚变换。
“我……我确实第一次烤……烤鸭子，虽然我烤鸭子不行……但我下厨肯定是不错，煲汤啊，做点心，我娘煲汤就特别好喝，我肯定也行！等我们出去，我就煲汤给你喝。”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白及一眼。
白及恍若未闻，慢条斯理地拨开碳化的肉，削里面能下咽的吃，可咽了半天都咽不下去。
“我……我……”完颜苏莲发现自己戒指空间啥都有，就是没有水，她急得原地打转：“我……会生水术！”
白及抬眼瞧她。
完颜苏莲立马站直，双手汇聚灵力，“壬癸水，乾坤……额……乾坤……”
白及：“乾坤借法。”
“我记得……我就是突然没想起来。”完颜苏莲抿了抿嘴：“壬癸水，乾坤借法，乾坤借法……借法……借法…………借借借……”
白及：“天地玄宗，须臾至，急急如律令。”
“哈哈哈……我知道，我就是刚才岔气了。”完颜苏莲不敢看白及：“壬癸水，乾坤借法，天地玄宗，须臾至，急急如律令！”
甘甜的泉水从完颜苏莲的手掌间汩汩流出，完颜苏莲赶紧捧着水，跪坐在白及面前，“快快快喝！它一会就干了！”
白及翻了个白眼，从旁边拿起空水袋，看了眼完颜苏莲。
“啊……哦，有水袋啊……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就是……那我倒进袋子里。”完颜苏莲的生水术果然没撑满一个袋子就消失了，她从未感觉到如此丢脸，不好意思地将双手背过身后：“以前至少能装几个袋子，肯定是我没休息好……”
但白及对她不理不睬，喝口水，继续吃烤鸭，她没忍住问道：“你……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啊？你嗓子受伤了吗？”
白及咽下嘴里的碳化的肉，压了一口气：“你这痴乌龟，蠢出世的王八，那没手的精怪，都比你会烤物，你未食过人食否？”
“哦……原来是不说话是因为开口就想骂我啊……”完颜苏莲垂下头，过了一会，她发现白及还在吃，突然忍不住暗爽。
本小姐烤鸭都难吃的她忍不住骂人了，但她还是一直在吃，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珍惜我的劳动成果的啊。
肯定是这样子的，老祖宗辟谷百年，白不唯那呆子做的番茄炒鸡蛋，都沾着鸡毛，老祖宗还是吃完了，因为她是老祖宗最喜欢的徒弟，换别人，老祖宗早就杀人了。
白及虽然不比老祖宗，但这吃东西的道理是一样。
她珍惜我的劳动成果，说明肯定也珍惜我，那……珍惜我……应该也把我当密友了。
对哦，她推我下来前，还说我是她的闺中密友。
她死都想拉上我，她死了为什么要拉上我？是不是说明她想我给她殉情啊？话本不都是这样写的吗？
殉情……
完颜苏莲害羞地捂住脸。
那她肯定对我有一点好感吧？要不然她怎么拉着我殉情，不拉别人？
而且，外面那些鬼玩意要杀我，她还拼命保护我，都疼得五孔冒血，对哦！她疼得都五孔冒血了，那么难受还要救我，那应该不是一般的喜欢我。
她不会上辈子就喜欢本小姐了吧？
但她上辈子推我下悬崖……不对，应该是不小心把本小姐推下悬崖的，她要是真想杀我，我还能活三百年，醒了去找她？
但本小姐去找她，她又杀我，不对……杀本小姐的是那个虎妖，她也没杀我，她只是拉我殉情。
完颜苏莲咬着手指看着白及吃下了一整只难以下咽的烤鸭，捶手恍然大悟：她肯定上辈子就喜欢我。
怪不得，老是在我面前炫耀司灼，还装柔弱，还哭唧唧，还爱告状，还老是落单，被我逮住机会欺负她，原来都是想引起本小姐的注意啊！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勾栏手段？
天哪，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我怎么会现在才反应过来？
都怪那那该死的司灼！
*
本来以为白不唯做的已然不是人食，但这废物竟能超越她，做的比猪食还难吃。
但修仙之人，做的食物也有灵力，可不能让她把有限的灵力都浪费在烤猪食上。
白及只能闭眼忍了下来，被无意注入灵力的烤碳鸭，虽然难以下咽，但还是让她受损的神智，恢复了些许，而外面尖叫的猴面嘲，发现叫声无用后，也省着气力，盘桓蹲守在附近，等待时机。
看样子，不把它们都杀了，无法走下一步。
白及晃了晃手，想让发呆的完颜苏莲回神：“里面的丹炉还能用吗？”
完颜苏莲张嘴就来：“我也心悦于你。”
白及：“？”
完颜苏莲吓得开始打嗝：“我咯……的意思呃……心情愉悦……丹炉……呃呃……我最心悦炼丹了……我也心悦炼丹……呃……你……听明白呃呃……心悦……就是呃……愉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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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下的两个呆鹅啊。
白不唯和完颜苏莲，不愧是师姐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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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游鱼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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