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人气的黄金如玉楼之中,唯有神魔相对而立。
黑衣人在青帝话落之后,沉默许久,最后凝视着木灵葳笑道:“东神大人,听说青帝绫是由四时仙灵织就而成,夺天地造化蕴藏森罗之道,拥有可颠倒生死的奇效。”
青帝绫,顾名思义或许与青帝有关,但是木灵葳想了又想,自己手上与“绫”这个东西粘得上关系的,或许只有自己用来做吊床的白绫。
她眉梢微挑,有些诧异:“这个东西我从未拿出来救过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它的这个功效?”
这东西本只是她随手所做,直到目前为止,最多的功效就是为玄朔清心静气,有驱散剑气的效果,颠倒生死什么的,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人生在世,总会有那么几分奇遇。”黑衣人并不想在消息来源上多解释什么,只是继续道:“我想请东神大人在事成之后,能将此物赐我。”
虽说话语轻描淡写,但是黑衣人的目光确实颇为坚定,似乎并非谎言。
木灵葳想了想,无论这人究竟想要的是不是什么“青帝绫”,她还是应该提醒这人一下:“我从未用拿这东西救过什么性命,颠倒生死之效到现在为止尚未可知,所以这东西之后在你手中是否能颠倒生死,那就看你的气运了。”
黑衣人颔首:“自然。”
“行了,我同意这笔交易了,你去吧。”木灵葳自己本身的态度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因为这可是一笔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交易,毕竟她手上已经有三瓣铜花,黑衣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将铜花收齐,但是能借此挖出更多与魔族有关的线索,让他们内耗也是不错。
一箭双雕,也不是不行。
她轻笑道:“就让我看看,究竟是玄朔先将你认出,或是你的同伴将你反杀,还你先将八瓣铜花收集了。”
黑衣人向木灵葳扔来了一面铜镜:“此镜能让东神大人看清下面的情形,大人请收好。”
木灵葳接手后也翻来覆去仔细端详了片刻:“这背后的太极图……你是修仙界的人……”
她抬头深深看了黑衣人一眼。
“在下告辞。”黑衣人像是并没有听到东神的猜测一般,只是双手抱拳在木灵葳面前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一恍,化为一道黑烟钻入地下。
“修仙界的人……这个人肯定也在黩武盛会上出现过。”木灵葳看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沉吟道:“他是故意将这个消息透露我的,为什么?”
想到这里,木灵葳施术将铜镜激活,她想看看这人葫芦里到底装有什么东西。
神光霎现,神妙中,只见铜镜自东神手中飞起,在半空中陡然变得巨大,紧接着如水镜面之中忽然潋滟出几道波纹,随即便有清晰人影出现在镜中。
镜内——
树影婆娑的凉亭之下,有两人围着石桌相对而坐,石桌上是一副已经走了一半的棋局。
棋局上黑子已占半壁江山,已成无边军势,将白子挤在棋盘一隅,奄奄一息。
木灵葳见状忍俊不禁:“想不到三百年不见,这玄朔倒还学会了下棋?不过看起来他似乎快要输了。”
镜内石桌旁。
白发玄朔坐在白子位上,眉眼依旧是逼人的锋利,却眼睑微垂,漠然地看着桌上败局已现的局面,一语不发。
一头带苍青头冠,手握竹简的中年修者从凉亭外走入,一走进就开始阴阳怪气:“没想到才短短一天没见,道君竟然染了头发,真是稀奇!”
玄朔并不搭理来人,只是看着面前的棋局不动声色。
“苑首。”黑子位上的老年和尚对着来人点头,又看向眸光淡淡的玄朔道:“道君年纪轻轻,又身负大道,一时奇遇也并无可能。”
祖隐帷幄一声冷哼:“释慧大师何必替他辩白,这分明是走火入魔之兆。”
说罢,祖隐帷幄将视线投向玄朔,义正言辞:“先前确实是我不如你,棋差一招,我认了。但你休想因为释慧的求情,以此要挟我跟一你起沦入邪道。”
分明是释慧为他好言好语,才从玄朔剑下捡回一条命,但祖隐帷幄却丝毫没有任何谨小慎微之感,反而满身桀骜,时不时就要开口刺玄朔两句,一副要把玄朔激怒的样子。
面对祖隐帷幄的针对,玄朔只是拿起一白子,慢条斯理地下在了棋盘上。
他神情恹恹,懒得动弹去搭理祖隐帷幄,只是开口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释慧:“大师身上的毒可解了?”
听到这里,祖隐帷幄神色微变,他恶狠狠地盯着玄朔:“你!你又在威胁我?我都说了那毒是我这么多年修行途中得到的奇遇珍藏,和邪道无关!”
释慧见状倒是笑起来,蔼声道:“苑首莫急,道君从未说过你与邪道有关,他只是关切老衲罢了。”
随即释慧也跟着下了一子,笑道:“多谢道君关心,虽然这毒凶狠莫名将老衲的金刚骨化了大半,但也多亏道君的仙力相助,如今暂时压制并无问题。”
“……”听到这里,祖隐帷幄哽了一哽,脸上的神情刹时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毒本来就是他下的,现在被释慧摘掉他的存在提出来,纵使骄傲如他也有些涩然。
他沉默片刻,目光扫到了玄朔面前的棋局,此时祖隐帷幄像是找到了玄朔的痛点一般,又开口洋洋自得道:“道君此局败象已显,但我岳麓苑自古以来便是以君子六艺入道,身为岳麓苑苑首的本座,棋艺也算得上是当世前列,如果道君肯求我,本座定能助你扭转……”
“不必。”在祖隐帷幄的滋儿哇滋儿哇下,玄朔终于有了些许反应。
他看向释慧,轻轻颔首:“承让。”
祖隐帷幄一脸莫名:“嗯?!”
什么什么什么?!
这不是输了的局吗?
为什么玄朔说得像是自己已经赢了一样?!
这年头修为高,除了能抵御奇毒,还能指鹿为马指着输局说承让了?!
释慧也是大笑起来:“不愧是道君,不仅修为令人望尘莫及,连棋艺也如此高超。”
祖隐帷幄指着玄朔对慧智大声道:“释慧你脑子是被毒坏了吗?这棋盘上分明是他输了!”
玄朔并不理睬大惊小怪的祖隐帷幄,只是站了起来,看向释慧:“有劳大师费心,玄朔已无大碍。”
释慧合掌诵了声佛号,对玄朔开口:“道君此时心可是平了?”
玄朔手指微动,似乎想捏着什么,但是最后却并无多余举动。他答:“尚可。”
“虽说有些话是老生常谈,但老衲还是想再说一句。”释慧言之切切,担忧道:“道君的身上有着天缘,苍生皆系于一身,老衲还请道君万事还请以天下为重,莫要一时念起行差踏错,最后酿下大错。”
玄朔默了又默,片刻后才淡淡道:“多谢大师关心。”
“那就好,那就好。”释慧说到这里,目光忽然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最近我观道君似乎时常心性不稳,如若道君需要,可随老衲回龙象寺在佛祖面前念经平性,这样于道君而言也有利。”
正以铜镜观看的木灵葳气息一滞,差点一口将手中的茶水喷了出去:“咳咳咳,这和尚竟然想让玄朔出家?这个想法不错,比起白玉京,佛门之中对人欲的把控确实更严苛一些,吃斋念佛说不定对他如今的这幅状况确实会有些效果。不过前提是,西方那群和尚能扛住紫薇帝君回归后的怒火……”
想着想着,木灵葳有些叹气:“照这和尚这么说,玄朔心性如今定是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危险的境地……”
都说情关难渡,可三百年前玄朔分明已经将情劫过了,怎么三百年后反而还能出来这么多事情?
纵使三百年前他们之间是有误会,但人死如灯灭,玄朔既然下了手,有些事情错过了就错过了。一条奔流不息河难道还能使它倒灌不成?
木灵葳不禁抬手摸着自己的面具,有些怔然:“这么多理不清的纠葛,是不是有些事情注定躲不过去?师叔,你明明知晓我有死结,却一句让我回归神界的话都没说,反而给了这张可以让我在人间行走的面具,是不是也是暗示我有些事情需要我自己去面对?”
碧海波涛阵阵,苍穹之上云层奔涌,却始终无言。
天光下,只有金色的灿阳洒在南海之上的黄金如玉楼之内,犹如无声的指引。
………………
铜镜内。
玄朔闻言也是一阵沉默:“……”
“释慧你疯了?你让人白玉京的太上长老去你龙象寺出家?!”祖隐帷幄觉得今天遇到的一切都格外魔幻,他嘲讽道:“你们俩今天一整天都奇奇怪怪的,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释慧冲着玄朔笑笑,随即一脸看着自家寺庙中尚且六根未净的小沙弥的神情看着祖隐帷幄,慈祥道:“苑首请坐,容老衲慢慢讲来。”
祖隐帷幄气冲冲地坐在石凳上,手中白玉制成的竹简被他捏得嘎嘎直响:“你讲,今天你不讲个子丑寅卯来,休想再让我给你配药。身为一代圣僧竟然满口疯言疯语,那你还不如死了算了,还能保全一点晚节。”
释慧被一顿明褒暗贬也不恼,笑眯眯道:“道君你看,我就说苑首本性不坏。”
“闭嘴!本座做事一切随心,不要给我按什么坏不坏的评价,恶心!”
谢谢大家支持鞠躬!
人物卡片:
苑首祖隐帷幄,看是是个反派工具人,其实是搞笑工具人来着(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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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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